中秋節,又稱月夕,玩月節、賞月節。
這個節日式太宗文武聖皇帝定下來的,在這一點上,和簡青書的認知基本吻合,因爲在前世,這個節日就是誕生於唐朝初年,盛行於兩宋之間,最後得以流傳下去。
這一天,一輪玉盤似的明月高懸於天,伴隨着清涼的微風,如銀似水的月光從高天上灑下,將大地籠罩在一片氤氳的夜色之中。
長安城裡,家家戶戶都團聚在一起,共度這個溫馨的節日,只不過,今年的飯桌上,人們又多了一個探討的話題。
那就是:女相大人上官綰綰舉辦的“中秋宴會”之上,到底會發生些什麼?那十二個上官綰綰大人選中的青年俊傑,會在“中秋宴會”上獲得什麼好處?
這個時候,掖庭宮中,則是一副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景象。
掖庭宮原本就是大唐皇宮太極宮的一部分,分爲中部宮女居住區,北部太倉署,以及西南部“內侍奉,宣制令”的內侍省、也就是女相府三個部分。
由於一般宮女嚴禁與外界來往,因此掖庭宮中平日裡都是禁衛森嚴,蠅飛不入水潑不進,只不過,今天掖庭宮不僅宮門大開,宮中也是張燈結綵,歡聲笑語,女相大人上官綰綰所在的內侍省大院之中,更是已經建好了一個富麗堂皇的賞閱場所。
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宮女們來往忙碌着,像是穿花的蝴蝶一般,臉上都帶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女相大人要開“中秋宴會”,還將朝中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乃至聖皇聖後全都邀請到掖庭宮來,這可是宮中的第一等大事,也是掖庭宮的榮耀。
女相大人說了,“中秋宴會”過後,宮中所有宮女,輪流放探親假三天,這可是許多宮女盼望了好久的事情,要知道,有些宮女自從入宮之後,就沒有回過家呢!
至於那些頗有些姿色、心思又比較活泛的宮女,則不由得動起了小心思,這次宴會聖皇聖後都要來,萬一聖皇唐一葬看上自己,那不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就算聖皇有聖後管着,不敢動這樣的心思,哪怕給江越王爺、河間王爺,甚至是六部尚書、三省宰相做個小妾也可以。
退一萬步,就算這些目的都達不到,被那十二個所謂的青年俊傑看上眼,有個一夕之歡甚至帶回家中,那也比在掖庭宮這座活監獄中呆着強啊。
事實上,抱着這種心思的宮女絕對不在少數,在宮女們,尤其是那些還不到十四歲,還可以啓蒙開竅的宮女們的心中,掖庭宮就是一個出女性大人物的地方。
因爲當年聖後漆雕雨,就是崛起於掖庭宮中,她在十四歲的時候因美貌被招入宮中封爲太宗文武聖皇帝的才人,最後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爲垂簾聽政君臨天下的“聖後”,除此以外,上官綰綰也是從掖庭宮發跡,被聖後看中得以施展才華和智慧,這才成爲權傾天下的“女相”。
因此,這些宮女們無一不打扮得花枝招展,無一不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精神狀態,務求給參加“中秋宴會”的大人物們留下個一星半點的“好印象”。
“你看看,你看看,這些浪蹄子們,平日裡姐姐賞賜的錦衣首飾什麼的,生怕別人看上一眼都會變舊,現在倒好,一個個都像發春了似的,恨不得把銀錠子都掛到耳朵上去,看着就生氣!”掖庭宮裡,一個手握長鞭,頭領模樣的勁裝少女厭棄地道。
“怎麼了,是看着她們生氣,還是怕那頭蠢牛看到她們這麼漂亮會動心,所以才生氣?”勁裝少女的身邊,一個文文靜靜的長衫少女道。
這兩個少女,當然就是東方秀兒和南宮婉兒。
“婉兒你又取笑我,我不依!”東方秀兒佯怒道。
“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她們打扮得漂亮一些,也是掖庭宮的光彩嘛,你又生的哪門子閒氣?我看你最近清減了許多,性子也不再那麼活潑跳脫了,怎麼,還在想着那頭蠢牛的事情?”南宮婉兒道。
“沒有了,我聽了婉兒你的話,把所有《紅樓春夢》全都扔了,只不過,總覺得好像把自己的心也連着一起丟掉了,晚上總是睡不着覺。”東方秀兒如白玉一樣的秀齒輕輕咬住自己的嘴脣。
“相思之苦,婉兒也深有體會,不過我們再怎麼也於事無補,還是儘量不要去想了吧!”南宮婉兒輕嘆一聲道。
“總之,是妹妹命苦!”東方秀兒道,眼睛上蒙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以前只是因爲看《紅樓春夢》,對那頭蠢牛有點好奇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但自從被南宮婉兒說破心思,下定決心將《紅樓春夢》扔掉以後,對那頭蠢牛的思念卻越來越強烈,甚至已經到了茶不思飯不想、深入骨髓的地步。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心思,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有時候她會在深夜裡獨自哭泣,暗暗咒罵自己不爭氣、不要臉,但第二天一提到那頭蠢牛的消息,她還是忍不住的會心跳,會臉紅。
她想要做到想南宮婉兒那樣將所有的心思都埋藏在心底,但她總是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得到,因爲她本來就是一個飛揚跳脫的性子,不可能做得到文文靜靜的南宮婉兒能夠做到的事情。
就在東方秀兒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一句洪亮的聲音從掖庭宮外傳來——
“尚書省尚書令王心伯顏小公子,王心小師到!”
這是掖庭宮外值守軍士的聲音,很明顯,中秋宴會的第一個嘉賓已經到了。
東方秀兒輕輕揉了揉眼睛,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這才一拉南宮秀兒,朝掖庭宮宮門行去,前去迎接都相府的少爺,王心小師。
遠遠地,看見搖着玉骨紙扇的王心小師,在國子監那兩個叫做閆留鋒和陳一頂的學子的陪伴下,故作瀟灑地從月光下走來,東方秀兒一下子想起屬下彙報的,那頭蠢牛在萬寶齋中讓他吃癟的事兒,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她這一笑,整個掖庭宮中的月光都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