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顧狂慘叫一聲,雙目赤紅,渾身輕輕顫抖起來,但隨後,他緊緊地咬緊牙關,雙手握住斬山刀,一刀斬出。
這一刀,沒有風雲流動,沒有天崩地裂,但登冠樓外,感覺突然間天黑了不少。
是的,天黑了!
顧狂這一刀叫做天昏地暗,乃是飛沙走石斬最後一式,斬山刀上帶起團團黑氣,繚繞在廣場上空,因此天也昏了,地也暗了。
他這一刀,如果簡青書再使大風雲掌,只能是爐中添柴火上澆油,但是簡青書並沒有使用威力最大的大風雲掌,而是使用的彈指秘劍。
簡青書右手春秋筆書寫不停,繼續使用唧唧歪歪,左手指法變換,“咻咻咻咻”之聲不絕,一冰一火兩道巨大劍氣隨之出現,不斷舞動,將廣場上的團團黑氣撕裂、斬破、消融。
隨後,簡青書指法再變,白日流影使出。
一團陰影微不可查的出現在顧狂腳下,而與那團陰影相對應的天空之中,雲天之上降下來的陽光,突然凝聚成一柄金色的大劍,自九霄墜落。
不,不是墜落,它比墜落還要快,應該說是刺,或者是釘,狠狠地釘下來!
這一劍既狂且猛,既陰且狠,等顧狂察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好一個名門子弟,危急之中,顧狂奮起餘力,手中斬山刀朝天劈出一刀。
“石破天驚!”
顧狂用出的,是飛沙走石斬的中一刀石破天驚。
顧狂原本希望以這一道,硬撼簡青書白日流影生出的陽光之劍,但顧狂和簡青書境界相若,互相差不了太多,這一柄陽光之劍又豈是他倉促之間能夠抵擋的?
“咔嚓”一聲,白日流影陽光之劍將石破天驚巨型刀影一穿而過,疾如閃電釘向顧狂。
顧狂大駭,風馳電掣朝外一躲,陽光之劍從他的右肩穿過,釘入大地之後不見了蹤影。
“啊!”
顧狂慘叫一聲,一隻手臂與身體分離開來,血雨飄灑。
“顧狂,你已經輸了,還要再戰嗎?”簡青書冷冷地問。
這個時候,簡青書已經不再擔心顧狂還能玩出什麼新的花樣,如果顧狂收手的話,他不介意就此放他離開。
因爲顧狂雖然傲氣了一些、狂妄了一些,但並不像顧玉清那樣僞善和陰險,拋開雙方敵對的立場,總體來講並不令簡青書討厭,在顧狂來江陰城的這幾個月裡,他並沒有使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對付自己,這才讓自己能夠有機會扳回局面。
更重要的是,正是顧狂的存在,讓自己有了很大的壓力,境界和實力的提升纔會這麼快!
“哈哈,哈哈……”
顧狂陡然間狂笑起來,狀如瘋癲:“簡青書,沒想到你成長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短短几個月從士子成爲君子不說,竟然基礎紮實境界穩固,戰鬥力更是遠遠超過同境界之人,哈哈……哈哈……,我顧狂一生從不服輸,但受此羞辱,又有何面目敢稱爲族兄復仇、爲顧家雪恥,又有何面目再立於天地之間!”
說完,顧狂將手中斬山刀一扔,立掌爲刀,身上棺材影子一現,大劈棺手一下劈在自己的腦門之上,眉心之間。
“咔嚓”一生,空氣中出現一道氣囊破裂的聲音。
簡青書知道,這是顧狂聖竅破碎、腦骨碎裂的聲音。
“我輸了,顧家年輕一代,除了那人,確實沒有誰會是你的對手……”顧狂的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眼神漸漸暗淡下去:“他從不關心任何俗務,但只要我死,他一定會來找你……”
“只……要他……來……來找你,無論……你……如何天才,這一生……都……都……註定了是個悲劇!”
猛吸一口氣,說完這句話之後,顧狂腦袋一歪,就此死去。
但他就算是死,屍體也定定的站立着,沒有倒地。
簡青書暗暗嘆了口氣,這是一個狂妄、自大但又充滿了榮譽感的人,如果兩人不是敵對,也許還能成爲朋友,但如今卻死在自己手中。
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圍觀的人有些發懵,青石巨臺上的監考官員有人也皺起了眉頭,但簡青書和顧狂是按照聖道精神,光明正大的決鬥,大家也不好說什麼,當下就有衙門中人來處理顧狂的屍體。
簡青書終究對顧狂還是保留了一絲尊敬,出了一大筆銀子,委託江陰城衙門將顧狂的屍體送回潯陽縣顧家,送到顧家家主顧英武的手中。
他知道這樣做,必然會被別人認爲是在羞辱顧家,不過事已至此,和顧家的深仇大恨已經無法和解,再多一項他們認爲的羞辱也無所謂,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接下來,潯州學政大人兼州學學監東郭風宣佈了本次潯州州試的成績,簡青書毫無疑義地成了“解元”,而範見,則險之又險地以第一百名的身份成了潯州舉人。
不管怎麼樣,在明年的春天,兩人都有了參加科舉大朝試的資格,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事情。
兩人回到綠竹巷中,簡青書剛剛回到書房坐下,準備歇息一下,就有一隻鴻雁從窗外飛來,嘴裡傳出了元知行的聲音:“青書,如果可能,你需要儘快離開,找一個地方暫避風頭。”
簡青書有些奇怪,回書問道:“大人,這是爲何?”
“青書,今日顧狂自殺,顧家那人一定會因此前來找你,而那人曾經幫過我的大忙,我不好再出手護你,而整個潯州,除了我之外,只怕也沒有人再敢護你,也護不住你!”元知行回書道。
“那人?那人到底是誰,竟然讓大人也有顧慮,難道他是聖人不成?又或者就是內相顧潛山?”想起顧狂臨死之前也提過“那人”,還一副崇拜的樣子,簡青書回書問道。
“我大唐是個有規矩的地方,因爲顧玉清和顧狂的緣故,內相顧潛山暫時還不會出手對付你,那會讓他背上一個以大欺小的污名,但那人雖是顧家年輕一代,他出手卻和顧潛山出手沒有什麼兩樣。正如顧狂臨死前所說,以我的瞭解,那人雖然不願沾染俗務,但顧狂是他的書童,顧狂自殺,他不可能不聞不問,所以你最好的辦法,就是避一避風頭,你與女相上官綰綰有交情,不妨請女相出手,或者還能安然無恙。”元知行回書道。
暈,聽元知行這個意思,如果女相上官綰綰不出手,自己就有大問題了,甚至連安全都無法保證,這一點也不像印象中那個霹靂刺史能夠說出來的話啊!
想到這裡,簡青書有些不服氣,回書道:“大人,說半天你還沒有告訴我那人是誰,你告訴我之後,我自然會有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