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萬千兵器樓上上下下都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包括江陰城總部在內,潯州下屬二十幾個縣的分店,幾乎每一個夥計都顯得有些恓惶。
因爲一向頗爲嚴厲,巡視也特別勤快的三掌櫃陸雲山,已經很多天不見蹤影了。
潯州私底下都在流傳,說陸雲山和以前的大唐第一秀士、現在著書者簡青書打賭,賭他沒有辦法在一個月內掙出五百萬兩銀子,賭注就是萬千兵器樓。
沒想到簡青書隨後不僅寫出《紅樓春夢》和《水滸英雄傳》,還和萬卷書行合作將這兩本書賣遍了全大唐,三掌櫃輸了賭注,只好躲起來不敢見人。
一開始,夥計們是不相信這個傳言的,三掌櫃那麼精明的一個人,除非是閒得蛋疼,否則怎麼會和別人打這麼一個賭?
不過,當他們發覺陸雲山消失之後,大掌櫃陸雲天、二掌櫃陸雲鶴也沒有出現,再一回想時間,發覺這一切都是在《紅樓春夢》和《水滸英雄傳》大賣之後,很快的就相信了這個傳言。
萬千兵器樓可是三個掌櫃千辛萬苦打拼出來的家業,雖說這幾年具體的事務一直是陸雲山在操持掌管,但他不見了,陸雲天和陸雲鶴也沒有出現,這就極爲反常了。
在潯州,有不少與兵器相關的冶煉工人、鐵匠、鑄師,以及劍穗、刀鞘等手工製作者,都指望着萬千兵器樓的營生養家餬口,更有那麼極少數的一小撮人,更是隻能依靠在萬千兵器樓乾點粗活重活掙錢銀錢活命。
可以說,萬千兵器樓的去向直接關係到這些人的身家性命,不由得他們不忐忑慌張,因爲誰也不知道,簡青書,那個有可能成爲新東家的人到底對於萬千兵器樓是個什麼態度。
他們不知道的是,平時看起來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陸氏三兄弟,這個時候比他們還要恓惶!
在《紅樓春夢》和《水滸英雄傳》大賣,知道賭約毫無疑義輸掉的時候,三兄弟就已經陷入一種焦躁而煩悶的境地。
陸雲山在綠竹巷蒙面伏擊簡青書四人,被說書者公羊羽意外破壞;簡青書在最後關頭叫破陸雲山的身份;再之後,公羊羽又使用雷鳴聖音通告天下將簡青書收爲弟子……這一系列的事情,讓三兄弟的焦躁與煩悶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說簡青書大唐第一秀士的身份只是讓他們投鼠忌器,不得不蒙面偷襲的話,聖人弟子這個身份則讓他們無從下手。
更關鍵的是,簡青書一直顯得很平靜,沒有什麼報復的行動,這種在沉默中等待,不知道對手下一步會幹什麼的感覺,更是讓他們有了一種將要發瘋的感覺。
“老三,我就說過,簡青書絕非池中之物,不能招惹不能招惹,你偏不聽,我們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裡不見人吧?”
此時,江陰城北,某座極爲隱秘的莊園之中,陸氏三兄弟正愁眉苦臉的坐在園子中喝酒。
“二哥,事情已經這樣了,說這些有什麼用?聽說簡青書一方面是爲了躲避顧家,一方面是爲了科舉州試纔來的江陰城,眼看州試也快到了,我只盼他高中頭名,然後趕緊離開江陰前往長安,這樣我也就躲過一劫了。”陸雲山顯得十分懊惱。
如果讓簡青書知道,陸雲山竟然希望他高中科舉州試頭名,不知道心中會是什麼感想?
不過陸雲山自我安慰,陸家老大陸雲天卻一下子就擊碎了他的幻想——
“你簡直就是在做夢,那小子雖然平時溫溫和和,但從他和顧英武兒子顧玉清的事情來看,也是個有恩必報有仇必復的性子,你不僅伏擊偷襲他,還將他那個叫段小蟲的兄弟重傷,他要是能放過咱們那就怪了!”
“大哥,那你說怎麼辦?這小子現在不僅和元知行、萬卷書行有交情,更是有說書者公羊羽當後盾,我們是動不了他的。”陸雲山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當初你和他打賭的時候,爲什麼不來問我怎麼辦?”陸雲天一下氣暴怒起來。
就在此時,院外一個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說怎麼找不見萬千兵器樓三位掌櫃,原來是躲在這裡逍遙來了……”
“誰?”陸雲山大喝一聲,又驚又疑。
“不過幾天而已,三爺竟然聽不出我是誰了?”那個聲音道:“再下萬卷書行程鐵英。”
“程鐵英,你來這裡做啥?”陸雲山高聲問道。
“這話就說得奇怪了,當初三爺你和簡公子當衆打賭,原本我沒在場,也沒我什麼事,誰知道簡公子去書行送書稿的時候,你以爲必贏,求着我以萬卷書行的名義擋了個見證人,如今你打賭輸了玩消失,簡公子揪住我這個見證人不放,我當然得來找你了!”程鐵英呵呵一笑。
“程鐵英,此事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趕緊回萬卷書行去吧!”悶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陸雲天突然開了口。
“大爺這話可就錯了,當初三爺不求我作證,當然與我無關,可三爺求着我以萬卷書行的名義作了見證,陸家兄弟可以不怕丟人躲在這裡,我萬卷書行的臉面可不能不要。”程鐵英的話語綿裡藏針。
“程鐵英,你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了!”陸雲山咬牙道。
“哈哈,聽說陸家三兄弟有一個兵家絕陣三才刀陣,堪稱無堅不摧,不過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們如何對我不客氣!”
程鐵英的話音未落,有三道身影就飄上了院牆,飄進了院子。
“簡……簡青書!”
“王,王……王元功!”
陸雲山大吃一驚。
這三道身影,除了一直對答說話的程鐵英之外,另外兩道,赫然竟是簡青書和王元功。
“三位掌櫃別來無恙?”王元功老爺子呵呵一笑。
“王元功老匹夫,原來是你……”陸雲山突然高聲叫道。
“什麼是我?”王元功不無戲謔地問。
“原來是你帶他們找到這裡來的,只有你王家,纔有可能查到這麼隱秘的地方。”陸雲山極爲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