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了?”叢昊天隨口問着。
他無心參與別人的感情,不會得到什麼效果,就像一場無意義的理論。
甚至依然埋頭看着他手中的資料。
“我什麼也沒做呀!”這纔是叢敏最鬱悶的。
如果事情有因有果,她也可以解決。可是現在的狀況,明擺着就是莫名其妙嘛。
“那就是你們兩個人不適合,早點分手好。”叢昊天如此建議。
可是叢敏聽着耳朵裡又覺得不舒服。
就算要分手,也不要說的這麼輕鬆吧?而且問題還沒有解決呢!
“其實昨天晚上本來還好好的。華胥說要結婚,他就去阿姨的房間裡拿戶口本。然後戶口本里夾着一張信紙。華胥就是看的那封信,情緒纔會有所轉變的。”叢敏皺着眉頭說。
“什麼信?說什麼了?”
“寫信的人委託華胥的母親幫忙撫養孩子,就是這麼一句話。難道和華胥有什麼關係嗎?”叢敏艱難地揣測着。
叢昊天翻閱資料的動作頓了一下。
“原話是什麼?”
“是……小娥,我已無力保護這個孩子,能不能幫我撫養?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這個孩子是誰的,看在姐妹情誼上可不可以視如己出。就是這麼一句,很簡單。”叢敏說。
“沒有落款人?”
“有,叫……婉柔。”叢敏想了一下,說出來。
婉柔,汪婉柔?原來如此。
在丁力調查出來的那份資料裡,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着,汪婉柔和華箏的母親是好朋友。
所以汪婉容在當時無奈的情況下偷偷地將孩子交給了她。
然後謊稱孩子死了。
那,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裡?
華箏的母親有交給誰嗎?似乎和她家打交道如此之久,也沒有聽說過有第三個孩子。
還是說汪婉柔把孩子交給華箏的母親之後,依然沒有逃過夭折?
所以汪婉柔纔會說孩子死了,導致瘋狂?
可是詹楚泉很確定那個孩子沒有死。
“你剛纔說什麼?華胥看到那封信情緒就變了?”叢昊天又問叢敏。
“確切的說是看到信紙背面的一個日期,孩子的出生日期。”叢敏說。
叢昊天沉默了半晌,忽然問:“華胥的出生日期是什麼時候?”
“這個……我只知道年份,月份不知道……”叢敏有點不好意思的抓腦袋。
“你或許可以去看一下。信封后面的那個出生日期和華胥的出生日期是否一樣。”反正不會是華箏的。
華箏的出生日期,他知道。在以前公司的時候就知道了。
如果和華胥的都不相符,要麼在登記戶口的時候換了日期,要麼就是那個孩子,另有他人。
“哥,你的意思不會懷疑華胥就是那個孩子吧!這怎麼可能!阿姨對她那麼好。如果是別的孩子,怎麼能做到如此?”叢敏雖然沒有厚此薄彼的意思。
但是阿姨對華胥的那份關心和擔憂,怎麼看都像是自家孩子呀!
“如果汪婉柔和華箏的母親真的情同姐妹,而且那個孩子交到她手裡還在襁褓。從襁褓中就開始看着他長大的孩子,你覺得會沒有感情嗎?恐怕養到後來也不是託付的關係了。而是把他當成自己真正的孩子。這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叢昊天說。
“我還是不太相信。”叢敏說。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那你就去看看出生日期是否相同。如果不相同,就當我是胡亂猜測。”
叢敏真的跑回老宅去看了。
拿到被她放回阿姨房間裡的戶口本,找到屬於華胥的那一張,上面清清楚楚的日期,讓她腳步不住的倒退。
真的是……一樣。
怎麼會這個樣子?華胥怎麼會不是華家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
太不可思議了,太讓人震驚了。
所以華胥看到信紙後面的日期時,臉色會大變。
原來是這個原因,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看到信紙的內容再加上這個出生日期,一眼就能明白。
隨後華胥就去了華箏那裡,難道是想證明什麼嗎?可是華箏看起來毫不知情。
這樣的事對任何人來說,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不小的打擊。
就包括當初叢昊天也是,那是有真與假的落差的。
一直以爲是自己的父母,突然間變成否定的,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叢敏相信華胥現在已經不在部隊,那麼他去了哪裡?
難道去證實自己的身世嗎?
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叢敏的思緒。
她拿起,是叢昊天打來的電話,不由接聽——
“如何?”
“哥……出生日期和那信紙後面的,真的是一模一樣。”叢敏說。
“華胥是不是去找了華箏?”叢昊天問。
“是,但是華箏對此事毫不知情。我想華胥不會問她什麼的,在這件事未真正確定之前。”叢敏說。
“不需要說什麼,只要拿到華箏的一根頭髮就可以做鑑定。這不是什麼難事,華箏也不會知道。”
雖然叢敏說這些事還未確定,但是叢昊天已經肯定——華胥就是汪婉柔的孩子。
其實華胥不是不知道,當初在詹家別墅的時候,有和華箏輸血,就已經鑑定出,他和華箏的血型不匹配。
現在再做一遍簡直就是毫無意義,因爲結果還是一樣。
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不是華家的人,爲什麼從來沒有人透露過一點訊息給他?
那麼他是那個汪婉柔的孩子?汪婉柔又是誰?他爲什麼不要他?
當初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要將他送給他人?
現在華家知情的人都不在了。
他又該如何得知真相?
叢昊天對自己想做的事,還是有過一番猶豫。到最後,他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心意做。
縱觀以往。就是因爲他的猶豫不決,纔會導致華箏的失去,因爲他不夠狠,所以無法將華箏留在自己的身邊。
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別的男人擁有。
如果得到必須要經過傷害,他也完全可以放手去做。
於是他就將電話打了出去——
“你確定?”這樣的結果連詹楚泉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你可以不相信。”
“不,我當然相信你。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包括你也是。畢竟如果那個私生子是華胥的話,華箏也是華家的人,自然逃脫不了干係,到時候詹艋琛遷怒於華箏,你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詹楚泉說。
叢昊天也任由他這麼認爲。
“這件事我會透露給詹艋琛,至於華胥那邊,就由你去轉述了。”
“不用多久,他就會知道了。”叢昊天說。
“很好!”
華胥上了自己的車,裡面的手機一直在響着。
他看了一眼,是叢敏的來電。
他猶豫了許久,在手機鈴聲停止又再次響起時才接聽——
“你在哪裡?爲什麼不接我電話?”叢敏好不容易打通的電話,語氣自然不是很好。
“準備去出任務。”
“現在我想見你,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事?”
“怎麼,連見個面都變得困難了嗎?還有華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或許以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華胥本能的感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會簡單。
如果是難以想象的,讓人無法接受的,不再這麼純粹的自己,叢敏對他還會一如既往嗎?
“你什麼意思?”
“等我回來的時候再說吧!”華胥說完就單方面的把電話掛了。
至少他應該先知道自己是誰……
手機放下,剛準備開車,手機又響起。
他以爲是叢敏,但是再去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哪位?”
“我是叢昊天。”
“有事?”華胥自然知道他是誰,第一反應還以爲叢昊天是想幫叢敏說話。
“我只是意外知道了你的身世。”
華胥的眼神一緊:“你說。”
“其實那個人你也認識。汪將有一個養女叫汪婉柔,現在在療養院。你想知道什麼,或許汪將可以告訴你。”
華胥怔怔的放下手機。
汪將……怎麼會?
華胥驀然想到第一次去汪將家,汪將看着他的那種眼神,當時只覺得怪異。
現在想來,是有原因的。
因爲他知道自己是誰,對吧!
華胥的車停在了汪將的門口。
汪將對於華胥的到來也是萬分驚訝,只是沒有太表露出來而已。
讓他進屋之後,便問:“你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嗎?”
“汪婉柔是誰?她和我又是什麼關係?汪將是否知道里面的緣由呢?”華胥都沒有坐下,就直接開口問。
汪將身體震在遠處,想在椅子上坐下的他,就那麼頓住了。
也不知道是因爲年紀大了行動遲緩的原因,還是什麼,緩緩的轉過身。
看着華胥剛毅的臉龐問:“能有什麼關係?是誰告訴你的?都是胡說八道而已。”
華胥什麼都沒有爭辯,直接將手裡的那張信紙交給他。
汪將看了之後,臉色一變,知道是隱瞞不住了,情緒也變得沉鬱起來。
他知道,華胥如果沒有把握,是不會到這裡來如此問的。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讓這件事永遠隱藏下去,不被任何人知道。你也就不需要這麼困擾。”汪將在椅子上坐下,無奈的嘆氣。
“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求一個肯定。我想就算你只是懷疑,我也該告訴你真相。你確實是婉柔的孩子,你和年輕的婉柔很相似。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也懷疑了。可是我無法去證實,或者說,無法光明正大的去證實,因爲婉柔精神失常,什麼都無法得知。”
“她……爲什麼會如此?”華胥喉嚨口都苦澀。
他寧願相信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迫不得已纔會將自己送與他人的。
“如果你活着,那就說明婉柔不是因爲你死而發瘋的。而是因爲別的原因。”
“我想去看她。”
汪將點點頭:“應該的。”
華胥在療養院裡見到了汪婉柔。
癡癡呆呆的坐在*邊,看着窗外,看起來很整潔,頭髮被梳得整整齊齊,那是看護的功勞。
如果不是因爲那神情,還以爲她和正常人無異。
華胥的內心是緊張的,甚至在靠近時有着無法壓抑的窒息。
他緊緊地盯着那張臉,似乎要看清楚他的親生母親的樣子。
臉上有了皺紋,神情木訥,對於走進病房的人完全沒有知覺。
這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婉柔,你的孩子沒有死,他來看你了。”汪將在旁邊出聲。
汪婉柔前一刻還呆滯的神情,似乎有所鬆動,慢慢的轉過臉來。
然後就看見了離她最近的華胥。
眼神卻是類似癡傻的盯着,似乎是在看一樣讓她不明白的東西。
然後她的嘴一咧,就笑了起來。
在所有人認爲她認出了華胥時,卻聽見她喜悅的叫着:“惟凌?惟凌,是你嗎?你來看我了?你爲什麼會來看我,你是不是想我了?”
華胥神色一愣:“我不是……”聲音很艱難的開口。
但是他承不承認對於汪婉柔來說可有可無,她依然堅信面前的人就是詹惟凌。
“你來怎麼會不跟我說一聲啊,我都沒有打扮一下,我是不是老了很多?”汪婉柔很緊張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着裝。
那隻不過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卻猛然讓她慌張起來。
“是不是因爲我沒有打扮,所以你纔不要我的?惟凌,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留在我身邊。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汪婉柔上前緊緊的抓住華胥的手。
那麼的緊,好像生怕眼前的人會消失一樣。
華胥整個人都沒有反應了,因爲汪婉柔的行爲舉止……
“婉柔,這是你兒子,不是詹惟凌。”汪將說。
爲什麼會這樣?汪婉柔腦袋裡除了詹惟凌就沒有其他人嗎?
“你胡說,他就是我的惟凌,我記得他,我不可能會忘記他,就是這張臉!”汪婉柔情緒激動地說。
事實上,任何一個男人過來她都會把他當做詹惟凌。
可見詹惟凌在她的心中是多麼的深刻,哪怕是瘋了,也無法忘記。
“詹惟凌已經死了,你有一個兒子,難道你忘記了嗎?”汪將說。
他是希望汪婉柔能記起這個兒子,說不定她的病就能治好。
但是沒想到,汪婉柔的情緒更加的激動瘋狂起來,尖銳的叫着:“他沒有死,你們騙我的,他怎麼可能會死?他捨不得離開我!你們都是壞人!你們要拆散我們!爲什麼要拆散我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她一邊大聲叫着,一邊抓着自己的腦袋,整齊的頭髮被她揉得凌亂,完全的失控了。
然後又猛地抓住華胥:“你沒有死對不對?他們騙我的。你是愛我的對不對?那個賤女人憑什麼嫁給你?惟凌,你是愛我的,愛我的!!”
趕來的醫護人員立刻將汪婉柔拉開,給她按在*上,就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一會就睡着了,安靜了下來。
汪將對華胥說:“我們走吧!”
走出醫院,上了車,車子沒有立即啓動。
華胥的臉上已經到了沒有情緒的地步。
他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卻對他絲毫不認識,瘋狂失去理智到如此地步。
他又該怎麼去面對這樣的轉變……
“不用想太多,你活着對他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以後你可以經常來看看她,說不定那天她就記起你了。”汪將這話算是安慰吧!
可是從小就離開汪婉柔身邊的華胥,容貌肯定是大變了。
再加上她的精神失常,又怎麼會認識他呢!
“詹惟凌是誰?”華胥問。
“詹艋琛的父親。”
華胥不可置信地轉過臉來看着汪將,那眼神是極度震驚的:“你說什麼?”
“你和詹艋琛應該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汪將說。
“這……這怎麼可能!”詹艋琛和他是兄弟?
兄弟!
華胥整個人都無法承受了。
他怎麼會是詹家的人!
“但這就是事實。”汪將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是孽緣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華胥壓抑着難忍的情緒問出。
“當年因爲我和詹老爺子走得近的關係,婉柔和詹惟凌在從小的時候就認識,算是青梅竹馬。而且在他們漸漸地成長和接觸中,婉柔愛上了詹惟凌。詹惟凌天性就比較沉默寡言,看起來很穩重,對任何人都是不近不遠的樣子,包括婉柔。可是婉柔偏偏喜歡他,喜歡的心情就像毒藥的種子一樣種在她的心裡,隨着時間的延伸而茁壯成長。”汪將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華胥沒有催促他,繼續聽着。
“當然。婉柔喜歡詹惟凌也是我樂見其成的。甚至可以說。我早就有了這個計劃,想讓網婉柔嫁入詹家。這對每一個在事業上有野心的男人來說,都想高攀上詹家只做有權有勢的金山。我不否認我的心思。我甚至在婉柔學業有成的時候去向老爺子求這門親事。可是被拒絕了。因爲米家和詹家早就有過口頭聯姻,在米家的小女兒成年十八歲就可以嫁入詹家了。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等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在準備婚禮了。”
“這件事……詹惟凌知道麼?”華胥還無法開得了口叫那個人父親。
“他當然知道。知道又如何?娶誰對他來說又有什麼重要嗎?任何事發生,他都能保持冷峻的態度。哪怕當初詹老爺子讓他娶婉柔,他也是什麼意見都沒有的。在他和米家女兒結婚之後有了詹艋琛,後來居然和婉柔又有了你,這纔是讓我們無法理解的。我甚至也猜測,詹惟凌對婉柔是有感情的,在逼不得已之下才娶了米家女兒?可是最後他又因米家女兒而死,一起葬身火海。”汪將說。
曾經的事並沒有其他人親眼所見,知道的,也就只有汪婉柔自己了。
“什麼意思?”華胥知道詹艋琛的父母都死了,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而且那是別人的家事,他不會去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