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沖見醫生猶豫,擔心詹艋琛一怒之下會有什麼可怕的舉動,那臉色已經因爲擔心華箏而變得沒有耐心,便立刻對醫生說:“肚子裡有兩個孩子,要是耽誤了,這個後果不可想象!”
“先救人。”似乎是主刀醫生,對旁邊的護士說,然後看向詹艋琛,“你們先出去。”
詹艋琛臉側的肌肉隱忍地抽動了下,轉身走出了急診室。
身後的門已經緊緊地關閉上,也將華箏和肚子裡的孩子的生死密封般的隔絕在裡面,不得而知。
詹艋琛正在急診室門外。
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感覺在他周身的燈光都昏暗許多,讓他深邃的眼眸看起來更沉寂如夜。
在他的一隻手上,沾滿了觸目驚心的血。
潮溼的,滾燙的。然後漸漸沒有了溫度。
讓詹艋琛的手看起來像是在顫抖。
從來沒有的失控情緒在他血液裡奔騰。
像是帶着瘋狂的因子在咆哮。
但是他在忍耐,強壓着那種莫名的躁動,和想要發狂的情緒。
而他的瘋狂,從來都是壓制在風平浪靜的情緒之下的。
而這樣,偏偏會讓他的性格被扭曲,讓人感到危險,退避三舍。
恐怕現在敢靠近他的人只有陳沖一個人了。
陳沖清清晰晰的聽到詹艋琛對醫生說的話——立刻救她。
而不是立刻救孩子,或者是救孩子和她。
他只說救華箏……
原來一直以來,詹艋琛對華箏是有感情的,甚至比任何一個人想象的都要瘋狂。
他藏的那麼深,深到沒有一個人能看的出來。
是的,他是那樣的深不可測。
就像那無知的黑海,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里面有着怎樣吞噬人的可怕力量。
陳沖上前,本來想讓詹艋琛去洗洗手的。
他的黑色西裝上也全部是血,只不過是深色的布料,不怎麼看得出來。
現在看着詹艋琛就像一座沒有反應的堅硬雕塑似的站在那裡。
讓他換衣服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了。最後想想也沒有要求他去洗手。
“去拿條毛巾過來。”陳沖轉頭就看到紅玉站在不遠處,臉上還掛着淚水,便吩咐她。
紅玉擦了擦眼淚,立刻去了。
毛巾拿來之後,陳沖接過。紅玉也沒有問詹太太會怎麼樣,她不敢問,雖然她很想去問。
可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問什麼都沒有用,唯一的就是靜下心來等待,並保佑着詹太太和孩子都安然無恙。
“總裁,先把手擦乾淨吧,過會兒詹太太出來的話,你這個樣子照顧她會不方便。”陳沖說。
陳沖說完,隔了好一會兒,詹艋琛纔拿過那條毛巾,擦拭着手上的血。
擦拭乾淨之後,陳沖接過毛巾放到一邊,然後就陪着詹艋琛一起站在急診室外,等着華箏出來。
“那個人呢?”詹艋琛開口。
“已經被控制住了。”陳沖知道他指的是誰。
詹艋琛閉上眼睛,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陳沖知道,那個叫小茹的女人,一定會後悔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一個小時不到,急診室的門被打開了。此刻醫生的出現,只有兩種答案。
要麼就是對不起,要麼就是恭喜你。
“恭喜你,產婦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孩子安然無恙。”醫生說。
“我太太呢!”詹艋琛問。
“大人也平安無事。”
詹艋琛緊繃的身體才放鬆,對醫生說了兩個字:“多謝。”
華箏被移到病房,鼻子上還插着氧氣,咕嚕嚕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雖然已經沒有事了,可是躺在病*上的她,臉色都要和*單一樣的白了。
在懷孕期間的紅潤面色就像褪了色,只剩下一張白紙。
孩子出生後,隆起的肚子平坦下來,便覺得她變得那麼纖弱。
詹艋琛走近*邊,在*沿坐了下來,看着昏迷中的華箏。
由於當時情況危急,選了就近的醫院。
沒有時間去挑一家更有條件的醫院。
就算華箏的病房是獨立的,但設施實在是不夠好。
對普通人來說,可能覺得很滿意了,至少也算是這裡的高級病房。
但是不同身份的人,內心所謂的‘高級’等級也不是在一個檔次的。
走廊上經常有腳步聲穿廊而過。
詹艋琛時不時地蹙眉。
他真想將那些人的雙腳砍斷。內心如此陰暗地想。
病房門敲響。
陳沖推開門,走進來。
後面跟着護士和紅玉,兩人手裡各抱着一個嬰孩兒,不要想,他們便是詹艋琛和華箏的雙胞胎了。
抱到*邊。
詹艋琛轉過臉去看。
這是他的孩子?
睜着兩雙黑黢黢的眼睛,東張西望。那模樣小的好像一碰就會受傷似的脆弱。
讓他愣在那裡。至少,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小東西。
其實,詹艋琛在掌權詹氏後,從來沒有想過他這一生會有自己的孩子。
那是他不願意擁有的排斥。
想做他孩子的母親,首先他就不會對那樣的女人感興趣,不會讓別的女人有機會生下他的孩子……
“他們長得不一樣。”詹艋琛說。
抱着孩子的護士說:“對,是異卵雙胞胎,一般不會很像的。雖然是早產,但是孩子在肚子裡被養得很好。所以完全沒有問題的。而且兩個孩子都遺傳了父母的基因,長得非常漂亮。”
詹艋琛看過去,看到其中一個長得酷似華箏的孩子,問:“這是女兒?”
“是的,二少爺。小姐長得和詹太太幾乎是一樣的。”
紅玉一看到孩子的時候就發現了,男孩長得像二少爺,女孩像詹太太。
就像他們的小翻版,感到非常有趣。
詹艋琛站起身,抱過紅玉手裡的女兒。
被他一抱,感覺孩子顯得更小了。
“啊……”女兒揮了揮粉粉的小拳頭,打了個哈欠。
那小嘴再怎麼張開,也好小。
可愛的模樣看得旁邊的人心都軟了。
更何況是詹艋琛呢?眼神都溫潤了下來。
詹艋琛甚至想,華箏小的時候生下來是不是也這樣子?
再去看兒子,相對的要安靜許多。
詹艋琛便想到那時華箏說的話——要是生下的孩子和詹艋琛的性格一樣的惡劣,我該怎麼教導他?
這個兒子的性格會像他麼?
這時,華胥和叢敏趕到醫院,看到新生兒的降臨都面帶喜悅。
特別是叢敏。
“哇!他們好可愛啊!不是說小孩子剛生下來都是被羊水泡得皺巴巴的麼?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有呢!”叢敏看着這邊一個,看那邊,還用手指戳着護士懷裡的兒子。“華胥,你當舅舅了。”
叢敏欣喜地說。
可是華胥卻在疑慮,一顆心並未安下。
華箏這明明是早產了。
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他不可能會記錯華箏的預產期。
華箏給他打了個那樣的一個號碼,接着,孩子就生了。
看向詹艋琛,卻看不出什麼。
“嗯……”這時候,*上的華箏漸漸甦醒。
詹艋琛將孩子遞給紅玉,連忙靠近華箏。
“華箏?”
華箏眼神的焦距聚集,落在上方詹艋琛的臉上,不帶情緒地停留幾秒的時間,便轉向一邊。
看到了病房裡其他的所有人。
她愣愣地,好像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一樣。
那麼地迷茫,眼裡卻開始有了水霧。
紅玉見她醒來,立刻將孩子抱着湊上前:“詹太太,你看,這是孩子。是一對龍鳳胎呢!這是女兒,瞧她長得多像你啊!”
華箏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時間的盯視導致,還是怎麼了,眼睛類似輕顫的眨動,淚水就沿着眼角滑落下來。
一直滴落在枕頭上,洇溼一片。
然後就轉開了視線,看着詹艋琛:“孩子我已經給你生了,可以讓我走了麼?”
詹艋琛的眼眸深邃,看着她。
華箏生完孩子醒來的第一句話就讓旁邊的人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