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還是英鎊?”
只是人民幣的話,張新蘭能夠拿得出手?
“……”
張新蘭一窒,什麼美元英鎊的,她只是個普通幹部,敢有那種東西?
再說,她沒有,這個不知所謂的老女人能有?
溫明花不等她作答,也當做沒看到她眼裡的鄙視,只起身走到她放錢盒子的地方,然後將錢盒子拿到張新蘭的面前,打開:
“這裡只是我一天的營業額,如果你覺得不夠,我可以拿出一個月的,畢竟,張勁在我眼裡,可不是區區一千塊錢就能換來的無價之寶。”
她嘴角帶着嘲諷:
“至於你說的那個承諾,我一介小老百姓,肯定是用不上的,但我不介意,再用一個月的營業額跟你換,想必你哥應該不會在意。”
用的是張家的資源,卻用張家的資源來打擊張家的兒媳婦,可真是夠夠的,她都有些好奇,張新蘭是怎麼當上醫院副主任的了。
張新蘭一張臉脹得通紅,尤其是見到溫明花打開的錢盒子裡的一堆錢,被紮成一捆一捆的大團結是那樣諷刺,再加上溫明花那句無價之寶,以及用一個月的營業額換她一句承諾,更是讓她氣得不行。
可一向嘴皮子利落的她,這時候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難道她說她並沒有貶低她哥的意思,還是說她的承諾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她使勁掐着自己的虎口,纔不至於失態,也不至於吐出喉嚨裡的髒話。
她狠狠地盯着眼前嘴角還掛着一絲諷刺笑容的溫明花,倒是小瞧這個女人了,原本以爲不過是個只認識幾個大字的寡婦,卻沒想到,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能讓她啞口無言。
可也是因爲這樣,她也更堅定了要讓她離開她哥的決心,她再次放鬆下來,背脊卻依舊筆直地坐在長凳上:
“我哥應該還沒帶你去見我們父母吧?”
她輕笑:
“我爸媽臨走之前,心心念唸的都是我哥再娶個黃花大閨女,再給我哥生一兩個孩子。”
她狀似雲淡風輕的捋了捋額角垂下來的碎髮:
“對了,你們的婚禮應該也還沒辦吧?我哥應該還沒帶你去見張家的長輩。”
“……”
溫明花實在不忍打擊她,因爲這些,張勁都已經提過無數次,並且,就在四天前,他終於帶着她見完了張家在京市的所有長輩,包括他們那個在軍區任職的堂哥。
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或許是她前世還見過比他堂哥職務更高的領導,所以她倒是一點也沒有緊張或是自卑配不上張勁的想法。
再說了,張家確實有好幾個能人,像是大學教授之類的學者都有好幾個,更別提在軍政兩界任職的幹部。
可這些除了是張家的親戚,跟張勁又有什麼關係,出息的,又不是張勁本人!
再說了,三十年河東,誰又能肯定,她溫明花以後又不會是他們仰望的存在呢?
好吧,這個有點自欺欺人,她溫明花就是能掙錢,但也到不了能讓張家所有人仰望的地步,何況還是在這個做生意就是投機倒把的年代。
她將錢盒子收回來:
“晚上住招待所吧,一會兒你哥回來帶你過去。” 誰的妹子誰招待吧,她可不想伺候這個難纏的小姑子。
張新蘭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答案,正準備再出聲諷刺,門口就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她瞬間閉嘴,同時用帶着委屈以及控訴的表情看向來人:
“哥,她可真是你找的好女人,居然想用錢來討好我!”
“……”
全程看戲的那桌老顧客,以及吳長青和王慧英都面面相覷,然後便看向同樣有些驚住的溫明花。
溫明花“噗嗤”一笑,然後將已經遞出去的錢盒子裡的錢收回來:
“本來我還想着自己出錢去招待所給你開房間的,現在,張勁,你用你自己的工資去吧。”
張勁想要扶額,卻一點磕絆都不打的看向自家妹子: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晚上自己找地方住去,”
他打斷還要出口說什麼的張新蘭:
“你沒看見店裡還有別人在?要拿這一套哄我,你也看看地方!”
真當他沒見到其他人驚訝的眼神,真當他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張新蘭這才恍然,然後凌厲的眼神便掃向旁邊看熱鬧的幾人以及已經轉身沒再看她的溫明花。
她有些氣急敗壞:
“哥!”
張勁又擺手:
“正因爲你叫我哥,所以你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
他突然想起什麼:
“你回來的事,妹夫知道嗎?”
見到張新蘭心虛的眼神,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馬上去給你買火車票,你立刻趕回去!”
說完,他就準備轉身,但又想起自己身上並沒有錢,剛想出聲問溫明花要,驀地見到張新蘭帶着氣怒的表情看向溫明花,他心裡一窒,拉着張新蘭就往門外走:
“一起,我送你上火車。”
溫明花當沒看見兩人的眉眼官司,也當沒看見剛剛張勁想要問她什麼的眼神,只低頭拿着筆寫寫畫畫。
她又不是聖母,明知道自家小姑子看自己不順眼,還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給她開房或者是買火車票。
至於張勁跟他妹妹之間的官司,那是他們兄妹之間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忙着呢,忙着理清明天需要的菜色,還忙着開分店的事,哪有功夫招待不喜自己的小姑子。
張勁最終還是沒有送走張新蘭,一來是他知道,黃筱筱已經很想她媽媽,二來也是沒有買到第二天的火車票。
他只能將張新蘭帶到他們的表妹家裡,也是黃筱筱的班主任謝老師家裡,誰讓她自己招惹的麻煩,當然得是她自己受着了。
安頓好自家妹子,又讓謝老師把黃筱筱也帶回去,他則接了滿妮回了楊家這邊的院子。
也沒等溫明花回來,自己就一邊看着滿妮寫作業,一邊去廚房做晚飯。
於是,溫明花回到家的時候,滿妮不僅已經寫好作業,連帶着都已經吃過飯洗漱好,張勁正坐在牀邊的凳子上給滿妮講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