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書都砸完了,人也稍微安靜了下來。羅啓森鬆開陸小巧,從地上撿起話筒,久經商場的他終究是冷靜的,他一手攥起陸小巧的手,對着臺下說道:“今天的籤售會恐怕無法正常舉行,非常抱歉。關於剛纔的短片我只能說有人故意剪輯針對,陸小巧是我女朋友,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之後羅氏官方會給出說法。”
他說完拉着陸小巧就要離開,路卻被許凡傾攔住,“小巧,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我剛纔沒反應過來……”他的焦急和擔憂是真的,只是他剛纔的懷疑也是真的。
她搖搖頭,“我沒事。”
許凡傾伸出手,“走,我送你回去。”
羅啓森還是沒鬆手,目光看向許凡傾不耐得很,他就是看不慣他一副憂心過度的殷勤模樣。
許凡傾見陸小巧遲遲沒有遞上手來,也把怒火拋向了羅啓森,“鬆開她,她是我女朋友。”
“那你剛纔幹嗎去了?”
“要不是你弄什麼特別環節,現在小巧已經答應我……”他看了一眼神情低落的陸小巧,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答應你什麼?她還沒嫁給你,她是自由的。”
兩人之間的矛盾在外人看來非常明顯,更是印證了三人之間複雜的關係。
伊少景再也看不下去了,“你們說夠了嗎!”針鋒相對的兩人被伊少景給吼住了。
他衝進他們中間,表情憤怒,掰開羅啓森的手,又瞪了許凡傾一眼,“還嫌這緋聞說得不夠難聽是吧?有錢人都是神經病!”
說完他拉着陸小巧下了臺。
直接去了羅氏內部的休息室,伊少景“嘭”地把門關上,“我早就說讓你離許凡傾遠一點,現在好了他非得這麼高調。”
“羅啓森現在擺明了要跟許凡傾較勁了,你說你夾在中間怎麼做人?”
他生氣,他氣她不聽他勸,又不懂小心,跟這些人接觸她從來都不留心眼。陸小巧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也不哭也不答。跟平時她處處嗆聲的形象截然不同。
嘆了一口氣,伊少景聲音低下來,“後面的活動你都不要出席了,我代替你處理。”
“你不用擔心,之後我幫你寫一封聲淚俱下的公告信澄清一下就行,你的讀者不會跑的,跑了的不要也罷。”
“電視劇別拍了,違約的事我幫你去談。”
陸小巧還是不說話,不過已經點點頭以示迴應了。
伊少景走到她身前,拿手聳了聳她的肩,語氣有點彆扭,“喂,肩膀借你。”陸小巧擡起頭,因爲哭過,她眼眶還是紅紅的,人從沙發上站起來,從包裡掏出化妝鏡手腳麻利地插到伊少景風衣外套肩膀處的鈕釦裡,“妝花了,我補補。”
“死鴨子嘴硬,剛纔都哭得那麼丟人了,你還怕這會兒丟臉?”
陸小巧一腳踢了踢他的鞋子,“廢話那麼多,站直點!一會兒送我回鹿井。”
伊少景側着臉看她擦花了的眼線,心裡卻在想她瞬間恢復的戰鬥力到底有幾成是真的,虛耗元氣在他面前真的不必,他情願看見她大哭脆弱,只要她痛快了,怎樣都好。
許凡傾在會場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陸小巧,無奈之下他只好先回去了。姚然見他回來了之後淡淡問道:“她答應了?”
許凡傾臉色難看,“我只希望今天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向來溫柔的他看向姚然的眼睛卻透着一股陰冷。
姚然後背一涼,“你在說什麼?我這兩天在幹什麼你不是不知道,我答應你不會動她就不會。”
許凡傾轉過身,面有歉意,“我情緒不好,你別在意,去查查今天她籤售會上的意外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羅啓森自導自演?”
他上樓落鎖,沒再跟姚然多說一句。說不在意,當他看見的時候他還是在意的。
羅啓森回了公司之後大發脾氣,一向發火都是冷暴力的他這一次卻忍不住爆發了,他直接就去了控制室,又看了兩遍屏幕上還在重複播放的短片,“誰給我解釋?”他冷冷發問。
一羣工作人員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顯然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話誰倒黴。
“解釋!”突然提高的音量嚇得總控制師手一抖,一疊資料掉了下來。上邊是事發之後整理出的短片裡的文稿,各種不堪入耳的話寫得毫不手軟。
“羅總,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我們的確按照您的指示只放了最前邊的照片。後邊的短片我們都沒有資料,當時機器失去控制,纔會這樣。”
羅啓森向前一步踩在那疊資料上,沒再說話,之後轉身離開了。
陸恆跟在羅啓森身後出了控制室,“羅總,沒事吧?”他問得婉轉,其實他是覺得這次技術部一定要倒黴了。
多年的相處,讓羅啓森一下就明白陸恆想說什麼,“怎麼?我就那麼不講道理隨便開人嗎?”他腳步沒停,朝休息室走去。
“去查,這事是誰弄出來的。”他原本是要多放一些資料的,放一些比接吻更大尺度的照片,因爲他決定出擊了,他就不信拿不下陸小巧,雖然還放不下心裡對妙妙的執念,但是羅啓森很清楚,他對陸小巧動了情,他打算向她坦誠一些,不再站在高處等她仰望。
可後來他臨時又怕陸小巧接受不了,所以才撤了後面的所有內容。現在播出來的短片明顯是新的,而裡邊有些照片顯示出陸小巧之前就被人跟蹤了。
到底是誰,加上上次她被人劫持,難道是老頭子在打她的主意?他心裡有些混亂,推開休息室的門,裡邊卻空無一人。
回頭看了看陸恆,陸恆有些尷尬,“羅總……剛剛陸小姐的確在這。可能,回家了吧。”
“我回去一趟,通知公關部宣傳部,兩個小時之後開會。”
陸恆應着羅啓森,手上又立刻接起電話,還沒等羅啓森關上電梯,他就急忙收了電話喊道:“羅總,管理文學影視的樑總等人正在等您,聽說他們已經向雲柚發去了公告,要求道歉賠償。您看……”
羅啓森臉色難看,“這幫老傢伙……”他又按亮了電梯向上的按鈕,朝陸恆說道:“讓公關部宣傳部立刻來開會,既然他們要鬧,就一次性解決了。”
羅氏公司看上去羅啓森一人掌權,但其實,他能維持這樣的局面已經很不容易,公司內部有很多羅升(羅啓森的父親)安插的眼線,與其說是眼線不如說是手下,羅父白手起家,羅氏的根基本是在美國,而國內的羅氏全是羅啓森一手創出的成績,可羅父絕不肯放任羅啓森一人自由掌管,纔會始終讓這些元老級的董事幹涉。
這麼多年,羅啓森已經攆走、排除、拉下馬很多和他對立的羅父的人,除了樑總一夥人。
“羅總,今天的事對公司造成很大影響,當時收購雲柚就是你一個人的意思,現在出了這樣的麻煩,羅總恐怕不能推卸責任。”
羅啓森坐在主位,笑而不語,這羣人巴不得把他從一把手的位置上拽下來,“這是自然,羅氏在國內的業績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我當然在意,所以才找來宣傳部和公關部的同事商量對策。”
“不必了,我們已經讓雲柚賠償這次事故的全部損失,並且書籍的後續出版內容以及今後的合作都要暫停。”
“喔?”羅啓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本來動作輕緩紳士,卻突然猛地砸在桌面上,杯中的水濺了出來,濺溼了桌上的會議資料。
“我什麼時候同意這樣的解決辦法了!”他拿起溼了的公告書扔下會議桌的中央,動作迅速,語氣凌厲,“公關部回去發表聲明,否認、澄清、漂白,一天十遍地發表,版面頭條全給我佔下來。宣傳部原定的宣傳計劃不變,聯繫陸小巧的編輯做後續溝通,再加一條以我名義的宣傳。”
“是,羅總!是,羅總!”見羅啓森發飆沒人敢有反對意見。
“至於股價和公司形象,樑總,我想人們不會對一個出事就拋棄愛人的總裁給予支持。”
說完這些話,在一羣人目瞪口呆之中,羅啓森拉開會議室的大門就走了出去。
“羅總,您今天太帥了。”陸恆走了幾步在他身邊小聲說道。
“有嗎?”羅啓森表面正經,嘴角卻翹了翹,“這幫老傢伙我忍了很久了。”
“可是,我擔心樑總會到羅老先生那裡報告……”
“把他貪污的文件資料送一份給他,警告他嘴巴嚴一些。”羅啓森眼神冷峻,心裡早就有了準備,大不了在挨老頭子一頓打,他已經習慣了。
鹿井,伊少景給陸小巧煮了一大碗麪,看她胃口似乎一點都沒受影響,他才安心。可剛要鬆口氣,他就接到了上級領導的指示,雲柚高層已經決定讓陸小巧親自到羅氏道歉,因爲這次的事情影響到了兩家公司的合作關係。
雖然剛剛羅氏又取消了賠償的要求,但他們爲了靠勞這顆大樹,一定要表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