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一夜好眠,唐默卻是激動到凌晨三點多還沒能睡着,一個勁兒的想着他那兩百塊的獎金該怎麼花,完全沒動過把錢存起來的念頭,等到早上五點半的時候,容易已經洗漱好在家等着他了,他才迷迷瞪瞪的醒過來。
等唐默成功爬起牀打理好自己,眼看着時鐘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六點半,趕緊衝出了家門。
他媽媽剛喂完雞鴨,正要進屋去叫他起牀,這會兒看他風風火火的跑出去,不由得衝他的背影吼着:“糖糖!你去哪兒?作業做完沒!”
唐默一向不怎麼憋得住話,要是他幹了什麼好事或者走了運,他能第一時間告訴別人就絕不會多耽擱一秒,昨晚回家之後好歹憋住了,沒告訴自家爸媽自己和容易買彩票中獎的事兒,這會兒怎麼敢回頭接他媽媽的話頭?
等唐默跑到容易家,容易正在自家門前啃第二個蘋果,揹着一個挎包坐在門檻上等他。
“誒?容易!我也要吃!是你昨天給我的那個一起買的嗎?”
“唔...是啊。”見唐默一副剛起牀的模樣,容易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是沒來得及吃飯,從挎包裡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個蘋果,“給。”
“真甜!”唐默傻兮兮的咬了一大口,眼睛腫得像核桃似的,精神卻格外亢奮,“咱們走吧?”
容易點了點頭,站起身拍了一下褲子上的灰塵,剛關上門,容西就從隔壁院子裡跳了出來。
“你們去哪兒!”容西的眼珠子轉得滴溜溜的,看着唐默在吃蘋果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喂,你蘋果給我吃!”
唐默一向不喜歡五叔一家人,覺得他們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容西更是老愛搶別人的東西,所以他從不愛搭理容西,直接哼了一聲扭開了頭。
“你!”容西並不認爲蘋果是容易拿出來的,見唐默不搭理自己,轉身就跑回了自己家,“媽!我要吃蘋果!”
“吃吃吃!馬上你就要開學了!學費還沒着落呢就知道吃!”
五叔的吼罵讓容易愣了愣。
在他的印象裡,五叔幾乎沒有爲錢發過愁,那一次從他這兒連哄帶騙的拿走了一百八十萬,也不知道是不是正趕上缺錢的時候,這一次他沒第一時間告訴五叔他中獎的事兒,所以纔會聽到五叔爲錢衝他最愛的孩子吼罵?
“容易,我們走吧!”唐默努了努嘴,拉了一下容易。
“恩。”
容易和唐默到達鋪子的時候已經八點了,哪怕是兌獎日,這家鋪子依然十分冷清,沒人能想到這一期的大獎就誕生在他們身邊。
鋪子的老闆雖然知道這一期的大獎是他這裡代理的,但也只以爲這兩個小傢伙是來看熱鬧的,看了他們一眼連起身招呼一下的興趣都沒有,埋着頭繼續看他的報紙,“大獎要下午四點才能兌,這會兒發獎的車還在路上沒過來呢!”
“啊?那麼厲害啊!”唐默的腦袋已經接近迷糊的頂端,恍惚中以爲自己的獎金也要下午纔拿得到,拉了拉容易的衣服,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容易,我們先找個地方睡覺吧,我好睏啊...”
容易無奈的看了一眼唐默,也就隨他拉走了。
“糖糖,我們先去買點吃的,不然一會兒你該餓醒了。”
唐默胡亂的答應了兩聲,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也不知道被容易拉着走了什麼路,最後吃進去的是些什麼東西,只記得自己最後躺到了一張非常舒服的牀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時候的旅館還不需要等級身份證,尤其是三水鎮這種走來走去都是認識的人的小地方,等容易把唐默餵飽安頓好已經是九點多,他小心的將房門反鎖,才又回到了鋪子。
“叔叔。”
“恩?”鋪子老闆擡頭看向了容易,“怎麼又過來了?”
容易把自己的那張彩票遞了過去,鋪子老闆瞅一眼覺得眼熟,再瞅一眼就直接愣住了,震驚得嘴巴張的老大,“你...”
“叔叔,我想請你幫個忙。”容易將自己的戶口本拿了出來,“我家裡沒有大人了,如果待會兒有小報記者來看熱鬧,叔叔你可以幫我一下嗎?”
“什麼...?”
“我查過了,扣了稅我大概可以拿到四百多萬,捐款的地方我也找好了,我怕記者知道以後報道出去會有騙子來找我...”容易儘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明年我就要中考了,老師說我可以去考一下芙蓉三中...如果叔叔你願意幫我的話,我可以...可以給你五萬塊。”
一聽能白得五萬塊,鋪子老闆的眼睛瞪得更大,半晌纔回過神來,說:“這...這個叔叔怎麼幫你啊?那些記者的消息可靈通了!”
“我知道送獎金過來的車待會兒就到了,我在這裡等着,叔叔你悄悄幫我辦好資料,我留二十一萬在你這裡,五萬歸你,十六萬待會兒下午我再來拿,就假裝我只是中了二十萬,扣了稅正好十六萬,可以嗎叔叔?”
老闆咂了咂嘴,細細品了一下容易的話,果斷的答應了下來。
反正不幫白不幫,這錢就跟天上掉下來的沒什麼區別了,而且五萬也不少了,鎮上買房子也添不了多少了。
“行!車十點到,你來裡面兒坐會兒吧!”
“謝謝叔叔!”
容易鬆了一口氣,從一邊的過道進到了收銀臺裡面,安安心心的坐在老闆的旁邊。
現在兌獎的手續雖然不如以後複雜,但代理點總是習慣先把獎金領下來,等幾個小時才讓人領獎,所以大多數時候早上能兌的無非就是一些幾塊幾十塊的零錢,如果不是他了解過彩票的一些舊消息,恐怕也想不出這個可以不費一絲力氣就避開衆人耳目的辦法來。
獎金車果然踩着點到達了鋪子,車剛停穩就有兩個人拎着箱子從車上下來了,把箱子從收銀臺遞給了老闆。
“老闆,這次你們這個代理點不錯啊!居然踩中了一個頭等獎!”
老闆一聽就想着這裡邊兒還有他的五萬塊,高興地從旁邊的櫃子裡拿了一條煙出來,遞給了領頭的那個人,“哈哈!看來我們三水鎮是要翻身了!來抽菸!抽菸!別客氣!”
“嚯!這個牌子不錯啊!純!”
“這條煙還是我兒子從市裡給我帶回來的呢!”
“你兒子賺大錢了啊!”領頭人開了一包給另一個人,自己也拿了一包打開,抽了起來,“不過三水鎮好像是有什麼規劃,最近都在說上頭有人下來看地,正商量着呢!說不定就看中你們三水鎮的地咯!”
“那敢情好啊!咱們也發一筆搬遷財!”
老闆和領頭人笑嘻嘻的談笑,旁邊聽着兩人說話的容易倒是被這個消息給迷糊了。
那次五叔拿走錢把家裡的房子留給了他,沒多久就聽說有富商來鎮上看地,直接就看中了容易家的那一片,派了人下來和鄉幹部商量賠償問題,但很多人都聽說其他地方的拆遷費不低,壓根兒不知道不低的具體數目,就覺得富商說要賠的價格不夠,拖了好幾個月始終有幾個釘子戶不願意搬,最後不了了之。
結果後來人家就看中了隔壁村的地,甚至只用了跟容易他們村裡第一次商量的價格就買下來了,把那個村的人全都搬到了三水鎮的鎮上,修了一棟電梯公寓來安置,大家這才知道後悔。
在容易買房的三年前,三水鎮因爲水城的經濟開發也跟着大火了一把,房價蹭蹭的往上漲,安置房雖然不能買賣,但質量過關,整體看起來十分高檔,能有這麼一套房的人哪個出門不是昂首挺胸的。
“老闆,我們就先走了啊!謝謝你的煙!”
“慢走慢走!希望下回你還來我這兒,哈哈!”
等獎金車走遠,老闆衝容易使了使眼色,快速的將鋪子的門關了起來,“把燈打開!”
“好。”
昏黃的燈光下,老闆喜滋滋的打開了裝錢的箱子,從裡面拿了五摞出來,再小心翼翼的關上箱子,往容易那邊推了一下,“五萬我拿走了啊!”
“謝謝叔叔。”錢到手,容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又從箱子裡取了十六萬出來才重新關上,“叔叔你先把這十六萬收起來,等下我帶我朋友一起來取。”
“行,我給你找只麻袋,裡面塞點廢紙,你把箱子塞裡頭帶走,在外面走路隨時小心啊!”
“恩。”
“走吧!你把你戶口本上的信息給我看一眼,我先幫你辦好資料,待會兒你再來拿錢就行了!”
“謝謝叔叔!”
“甭謝了!白拿了五萬,該是叔叔謝謝你了。”老闆笑呵呵的把容易送出門,見他背後沒人跟上他才放下了心,回到鋪子裡去整理東西。
其實鋪子外沒多少人,正好那家旅館在鋪子的背後,容易出門拐角就閃到了鋪子背後的一處死角,直接將一麻袋東西放到了空間裡,確認周圍沒人了才又走了出來,往旅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