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宇?”唐寅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感到意外。
就在前天的下午,他閒着無聊來到電競社的時候,意外看到社長張雅玉在觀戰寧宇打排位賽衝擊連勝,還讓他幫忙去買了啤酒和零食,當時他就明顯感覺到,張雅玉對於寧宇似乎超出了正常的關注,並不如她表面所表現出來的冷漠。
不過要說不意外,也不是不可能。因爲他剛剛說退出電競社,不管他自己決心下得多麼堅決,其他人都會覺得他是在氣頭上故意說的氣話,也不認爲他會真的要退出電競社纔對。張雅玉作爲社長,這個時候應該勸他回去纔對,不應該反勸他加入別人的戰隊。
這也就難怪張雅玉剛剛表現得鬼鬼祟祟的了,她對唐寅說的話,真的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對,就是寧宇。他肯定是要組建一個戰隊去打高校聯賽的,他答應過我,一定幫咱們電競社拿下冠軍。可是,他那邊很缺人,我一直替他着急,只是幫不上忙。這次我看出來了,你這次對於劉強他們的表現應該不是生氣,而是失望,所以纔會提出要退出電競社。對不對?”
唐寅並沒有隱藏自己想法的意思,點頭道:“真的,社長,我忍他們好久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神有些閃爍的道:“但是我並不覺得我需要去加入寧宇那邊,寧宇的性格也不見得好到哪去,我感覺,那樣的人特別難相處。我不想從一個坑裡跳到另外一個坑裡。我想好了,社長,要不我也和寧宇一樣,掛着電競社的名頭,自己組一個戰隊吧。其餘隊員的段位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團結一心打硬仗……”
張雅玉打斷道:“我想你對寧宇有誤會,我接觸他很多次了,他是真的很有本事,對於很多的戰術體系都有很深入的研究,在戰術佈局上面比我要強很多。除此之外,他的操作,意識,對機會的把握,以及失誤率都屬於頂尖的水平。而且,他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難相處,他人挺不錯的。”
“真的不用了,社長。我這邊剛退出這個戰隊,緊接着又加寧宇的戰隊,我讓別人怎麼看我?你不知道嗎,整個電競社都等着看寧宇的笑話呢,我在這種情況下下加入到他那邊,會被人戳脊樑的。”唐寅又一次提出拒絕。
張雅玉盯着唐寅沉默片刻後,問道:“阿虎,你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其實你一直都想進到真正的職業電競圈裡面。咱們現在的年齡,按照職業選手的標準來看,已經非常大了,再過三、四年就相當於到了退役的年齡。你想要實現的夢想,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帶着你去實現,那麼恐怕只有寧宇一個人了,因爲他和你有一樣的夢想,但有着遠超你數倍的決心。阿虎,閒言碎語和夢想相比,哪個更重要?”
閒言碎語可以很重,重到把人壓死,但它也可以很輕,輕到如一陣耳旁風淡淡吹過。拿它和夢想去比,它算得上什麼,它有什麼資格?
唐寅確實被張雅玉的話打動了,但他依然對寧宇有質疑:“社長,你憑什麼覺得他能夠做到?你爲什麼那麼相信他能夠帶一個冠軍回來?不管怎麼說,我不信。”
張雅玉嘆了口氣,很是惋惜的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替寧宇當說客。我很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你想要什麼,所以纔有了剛剛的建議。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爲止吧,你不要和別人說咱們剛剛說的那些話,可以嗎?”
唐寅鄭重點頭道:“當然。”
“好,你如果要組戰隊,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可以隨時找我。如果你想回來了,也請隨時回來吧。”
張雅玉說完,向唐寅揮手說了聲再見,然後沿着原路翻過圍欄,往電競社方向而去。而唐寅,則還站在原地,遠遠望着張雅玉的背影,神情複雜。
此時的唐寅在想的是:所謂夢想這種事,怎麼能夠寄託到他人的身上?要實現,只能靠自己!
目送張雅玉離開之後,唐寅內心越加煩悶,他忽然間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裡,該做些什麼。
心情煩悶到他,鬼使神差到走到學校的小超市,買了兩罐啤酒和一包煙,茫茫然的來到了學校足球場的觀光臺,坐在了一個角落。
因爲是週末,而且正是秋高氣爽的好季節,大足球場被分割成了兩個小球場,正有很多的人在充滿激情的揮汗如雨。偶爾一隻無人機從天空上飛過,宛若一隻充滿自由氣息的大鳥,在自由翱翔着。
大學的生活豐富多彩,每個人都可以尋找到自己的快樂,可是唐寅卻一點都不快樂,因爲他沒有與他有共同目標的夥伴,他有自己所向往所追求的,哪怕化身成飛鳥,他感覺自己也無法飛出這充滿困擾的世界所組成的圍籠。
“啪!”
唐寅打開一罐啤酒,仰脖喝了一口,任微微泛苦的酒水帶着白色的泡沫沿着咽喉一路流進胃中,感覺整個人的精神清爽了不少。
只是,借酒消愁,愁卻更愁。
忽然,他看到觀光臺靠前的一處位置上,坐着兩個人,也如他一樣正大白天的喝着悶酒,其中一個人他還認識,正是剛剛張雅玉提到的寧宇。
他在這裡幹什麼?怎麼也在這裡喝酒?
唐寅一直看不懂寧宇這個人,總覺得他這個人有些二,做出的事情也總是那麼的匪夷所思。剛進電競社就到處樹敵,給人非常不好的印象。原本應該到處招人組戰隊的寧宇,卻熬着夜衝擊單排連勝,不幹一點正經事。好不容易一個週末,正是招兵買馬的好時間,他卻在這大白天的拉着人在這足球場的觀光臺上喝酒。這個人,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他自然不會知道,此時寧宇的鬱悶情緒,比他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寧宇和常俊雨忙活了一整個上午,根據張雅玉提供的名單到處拜訪人,但截至目前爲止,一個人都沒拉到,還一度因爲常俊雨那張損嘴被人轟出來,好幾次還差一點動手打起來,真是要多鬱悶有多鬱悶。
經歷過這些,寧宇才真正能夠體會到,張雅玉爲了電競社究竟付出了多少,也理解了張雅玉爲什麼對他如此的關注和在意。
在很多人的觀念裡,遊戲就是遊戲,只是閒暇時間拿來消磨時間或者和好朋友們正常交際的工具,大多數的人並沒有想要在遊戲中闖出一番天地的想法,甚至會覺得那種想法非常的幼稚和可笑。
他們所在的這所大學可是重點大學,只要熬到畢業,隨便哪個人都可以找到非常不錯的工作,所以很少有人會爲寧宇他們那所謂的電競夢而心動,說不定還會在內心嘲笑他們是不務正業的蠢貨。
常俊雨狠狠灌了一口啤酒,將手中的空罐子捏癟,丟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仍覺得一肚子火氣發泄不出來。
“要我說,咱們這麼做真是多餘。你認識的人裡面肯定有喜歡打王者榮耀的,隨便找兩個差不多的就行了,有咱們兩個在就夠了,真沒必要到處找白癡受氣。”常俊雨憤憤然道。
寧宇內心也窩火,但他的目標和對其他人的承諾可是拿下這屆高校聯賽的冠軍,繼而以此爲跳板,爭取找到機會衝進職業聯賽裡面,去最大的競技場上放飛自己的夢想。能夠實現這樣目標的隊伍,怎麼可能隨便拉兩個人就可以組成?
可是,一上午的碰壁讓寧宇意識到,只是組建隊伍這件最基本的事,就非常的艱難,更別提其他了。
忽然,寧宇聽到後面有空易拉罐落在地上碰撞的聲音,本能的回頭看了一樣,發現後面角落有個哥們也和他們一樣在喝着悶酒。而且,那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哦?是他?他不是應該在電競社做賽前訓練嗎,怎麼會自己跑到這個地方喝悶酒?
喝酒和喝悶酒的區別在於,喝酒是需要下酒的零食或者菜餚的,而喝悶酒則除了酒水之外,只需要一包煙。而且此時的唐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一看就是遇到了不順的事。
“喂,唐阿虎!你怎麼也在這裡?”寧宇向唐寅揮手打了個招呼。
常俊雨也看到了唐寅,偏過頭向寧宇問道:“你同學?”
寧宇搖頭介紹道:“不是,他是電競社的。我在電競社見到過他,還和他Solo了一場。他是打上單的,關羽用的還不錯。”
常俊雨也知道能夠進電競社的人水平都比較高,因此聽到寧宇的介紹之後,雙眼一亮:“把他拉進咱們戰隊怎麼樣?”
寧宇小聲嘆氣道:“他有自己的隊伍,而且電競社的人現在看我都不爽,估計他不會願意的。不過我可以問問他,看看有沒有可以推薦過來的人選。”
還行,寧宇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電競社的人都看不慣他。
唐寅一頭黑線的站起來,拎着還沒喝完的半罐啤酒走了下來。
“哈嘍,唐阿虎,這是……”
寧宇正要介紹一旁的常俊雨,卻聽唐寅一臉不爽的打斷道:“我叫唐寅,不叫唐阿虎,阿虎只是……”
唐寅停了下來,因爲他覺得“暱稱”這個詞說出來有些怪怪的。
“遊戲ID?”
“也不是,我的遊戲ID是戰狂,不是阿虎。”唐寅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同時非常不理解,這兩個蠢貨老研究他的名字幹什麼。
誰知常俊雨忽然接的一句話,讓他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躺贏?這個名字起得好。要不,你考慮一下,加入我們戰隊,我們保你不管打什麼比賽,都一路躺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