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蒂婭跟在侍應生的後面往最中心的烈焰玫瑰包房走去。
 血色玫瑰園的觀賞坐席分成大廳還有包房。包房的數量並不多,而真正出入其中的,則是那些頂級的大貴族們。大部分來血色玫瑰園的人會選擇大廳,大廳的氣氛更好,有一種圍觀和熱血的現場氛圍,而且還有很多流動的情報,最關鍵的是可以相互聊天。來這裡還要鑽進包房的人,不是怕打擾,就是無需跟任何人結實——這兩種人都具有頂級的實力。
  辛蒂婭從很早之前,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一直不太熱衷於包房的活兒。
 在血色玫瑰園工作了幾天,她已經弄懂了這裡面大概的工作方式。作爲實習助理,也無非就是跟在公關助理後面,學習怎樣察言觀色,分辨好的客戶。
 有時候辛蒂婭會在休息室聽見其他的公關助理對這些貴族們的吐槽,例如馬修家的小少爺是個肥羊,每次都會給大筆的佣金消費、而陳家的公子是個賤人,贏了不給抽頭輸了卻會混賴,沒有公關助理願意接他的單……
 林林種種,聽長了,也會覺得,所謂俄沃克薩的貴族們,其實跟嘹望城的小癟三也沒有什麼區別。在助理們的眼裡,貴族只分大方和小氣的,其他的,跟她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是的,血色玫瑰園的所有助理都是姑娘,清一色的年輕而又漂亮的姑娘。
  年輕漂亮的姑娘們聚堆兒的地方,總是有兩件東西多——是非多,八卦多。
 這羣公關助理們其實大部分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她們整天不遺餘力的打扮着自己,試圖在每一個可以展示自己的細節上做到完美。其目的無他,只是希望有天能有一個貴族,可以把自己娶回家。從此過上了富太太的奢華生活,參與帝都大大小小的各類宴會和社交。
 辛蒂婭每天聽着她們的羨慕和嚮往,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她們每天都在嚮往甚至暗示自己,未來的生活將多麼美好,卻看不見那些近在眼前的陷阱。
  辛蒂婭也曾經問過姑娘們,“有誰真的通過血色玫瑰園嫁給了貴族麼?”
  姑娘們立刻開始興奮的八卦起來。
  “怎麼沒有呢,那個叫柔美的不是嫁給羅曼家了麼?”
  “羅曼家會娶她?!哈,別搞笑了。她不過是給羅曼家外圍的子弟當個二房吧,見不得人的。”
 “哎,我記得有一個來着。那個,以前那個公關大姐頭,叫什麼來着,蘇飛的。還記得麼,那個特別喜歡穿男裝的。她好像嫁給了一個真正的貴族,托爾金家是不是。”
 “托爾金家才幾代貴族,根本算不上吧。而且她也不算是正經嫁,填房啊。進去就當媽,哈哈哈哈哈,你看托爾金家的老頭子,都多大歲數了。估計將來這筆遺產帳,可有的好打呢。”
  “要說嫁得好的,還是茉莉的那個表姐,不是堂堂正正嫁給了霍德家去做少奶奶了。要嫁就得像這樣!”
 “對,還有以前芳菲的朋友,也是嫁給了蘭瑟家的小太子啊。哇塞,據說求婚的時候,花瓣整整鋪滿整個玫瑰園的地面,足有一尺厚……”
  小姑娘們的話題迅速從結婚跳轉到了奢華和時尚方面。
  辛蒂婭沒有參與後面的話題,她仔細的聽着,留心的聽着。然後她在內心露出一個諷刺的微笑。
  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凡是這個地方有確切消息可查的,最好的助理們大部分的歸宿無非分成兩種,一類是豪門的外室;或者是豪門外圍子弟的填房,這裡出路倒算是嫁的堂堂正正,可惜年齡偏大,子女衆多,問題一堆;心高氣傲的小姑娘們當然不願意選擇這些雞肋一樣的未來。
 而她們推崇的,嚮往的,渴望的那些麻雀變鳳凰的待嫁機會,則多半都是道聽途說,什麼“某某人的表姐”,“某某人的閨蜜”,“某某人親眼所見”……
  絕對沒有她們自己的親自觀察。
 辛蒂婭和這些懷着春夢的姑娘不一樣,她從14歲開始就在嘹望城最勁爆的酒吧當舞娘。要說了解男人,她一個人的經驗恐怕比這一屋子的女孩子加起來都多。
 男人,也許是慾望的困獸,但絕對不會是感情的囚徒。男人會在上牀的時候跟你許下無數的誓言,但是對於婚姻這種大事,他們纔不會因爲衝動而贏取一個舞娘或者公關。再漂亮也不行。
 那些能嫁到豪門外室或者填房的姑娘,無一不是她們之中曾經最優秀的女孩兒,辛蒂婭相信,如果有更好的選擇,這些女孩們不會選擇這條路。
  想到這裡,辛蒂婭難免要猜測一下,那些整天做夢又不那麼聰明的公關助理們,後來都去哪裡了?!
  這個今天問不出來了,以後還是要儘早的打聽清楚。辛蒂婭在心裡暗暗的盤算着。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永遠不多。
  在這羣女孩子中有兩個女孩看起來最驕傲,一個叫做昆娜,另外一個叫做尼雅。
  雖然辛蒂婭纔來了兩天,但已經發現她們兩個之間關係的微妙。
 昆娜和尼雅都屬於那種長的比較漂亮,外形奪目的女孩。而且看起來資歷也比較深,所以特別驕傲,有意無意的在散發着一種別惹我,老孃不爽的氣息出來。
  像包房這種工作機會,都是被這些老人所壟斷的,老泰安排的是資深的公關助理進行輪值,以示公平。
  可今天偏偏出了事情,昆娜和尼雅打了起來。
 今天本來按照排序應該輪到昆娜。而姑娘們已經知道今晚哈里曼公子要來。那可是帝都四大公子啊!大家都覺得昆娜的運氣太好了,居然有機會近距離接觸豪門四大公子中的哈里曼。爲此昆娜還特別買了新的香水和耳飾。
 就在馬上開始工作的時候,昆娜忽然開始腹瀉。她死忍着不舒適的狀態,拼命的吃藥,可不管用,她還是幾乎每三分鐘就要跑一次衛生間。到最後,就算厚重的粉底都遮掩不住她臉色的青白,她就要虛脫了。
  到這個時候,就算她想去也不能夠,總不能在哈里曼公子的面前失儀吧。她只能放棄。
  她捂着肚子懊惱的蹲在休息室,看着尼雅得意洋洋的拿出新的髮飾和絲巾,裝扮好了準備去工作。
  昆娜忽然爆發出來,“是你,是你這個賤人!是你害的我腹瀉失去覲見哈里曼公子的機會!”
  “你瘋了吧。”尼雅矢口否認。
 “你還裝?!”昆娜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今天中午就是你動了我的咖啡杯,我說當時你怎麼會到我這邊來。咖啡杯也被人動過,當時沒留心。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你的預謀。不然你怎麼會去準備新的髮飾和絲巾,你早都打算好了的!”
  “你真是神經病。不跟你說了,我要開始工作了。”尼雅不準備繼續跟昆娜糾纏,踩着高跟鞋就打算離開。
 被尼雅這樣奪走機會的昆娜怎麼會甘心,她悲憤的叫了一聲,猛的站起來衝過去,狠狠的拉住尼雅的髮飾,往下死命的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