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在黑暗了不知道呆了多久,最終他全身發麻的從坑道里滾下來時,其實抱着必死的想法。拼了,就算死,也不能乾耗在這個地方。
遠離了那個恐怖的廢道,米洛的手腳早已經痠麻僵硬,他蹲下來開始嘔吐,沒什麼食物的胃只有酸水一股股的噴出來,直到嘴巴里滿是苦味,才全身乏力的滾到旁邊喘息。現在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被嚇死,要麼就活下去。到了這個境地,再怕,也沒有了意義。
又停了會,力量慢慢的回來些,米洛緩慢的扶着礦壁慢慢移動。全身被冷汗打透的衣服,冰冰冷的貼在身上,激的一陣陣寒戰停不了。
又走了一段路分鐘,神智逐漸恢復的米洛才發現自己走反了,這不是繼續向下深入的坑道。立刻打算轉向回頭,就在這個時候,探燈照到一個隱約匍匐的人影米洛舉着礦燈,謹慎的盯着那個人影半天,他卻一動也不動。又用照了照周圍的礦壁,安靜的反常。他在內心猶豫了很久,才一橫心,慢慢的向人影湊過去。
離得近了,才發現這是一個仰面朝天的人,不,應該說是人幹。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整個彷彿被什麼吸乾了血液一樣,黑紫色的皮膚乾巴巴的貼在骨頭上,雙手支撐在胸前,一副最後掙扎抗拒的樣子。
米洛知道,這是所謂的屍僵,所以身體纔會保持着這種姿態。這個人應該就是剛纔他聽到的那聲慘叫。米洛心裡有了個猜想。
在屍體的前面停了下來,絕境已經逼迫到面前。米洛短短的人生以光速在記憶裡翻來覆去的播放。一千年前哲人的一句話在反覆質問他:生存,還是死亡?
用力的搓了搓臉,沒辦法,人還是要活下去的。
橫了心的米洛走了過去,蹲在屍體面前,看着那個素未平生的屍首,“老兄,抱歉了。”然後開始脫去屍首的靴子,衣服,褲子。
一年前,米洛在家裡的廚房裡看到一隻蜚蠊,都會跳起來飛拖鞋或者尖叫下。但在垃圾圈,不到一星期,他已經開剝屍體的衣服來穿。在這裡,不成長的代價就是死亡,沒有別的路。
屍首的裝備非常齊全,一看就是個老礦犯。米洛換下自己破爛的靴子比了比,正好。
要脫一個僵硬屍體的衣服並不容易,但使使勁也做到了。等脫完老犯的衣褲,米洛果然在屍體的身上看到兩個手指粗的血孔,在老犯的大腿外側。這個痕跡證明了米洛的猜想,是礦坑鬼痋。
礦坑鬼痋是僅次於礦坑鼠的一種枝節類吸血蟲,專門以血爲食,爬行動物,外殼很硬。不過不像礦坑鼠一樣是羣居的,往往是獨行,而且非常討厭一種辛臭的揮發性氣味。老礦們都在身上常備這種氣味包。這種普通的氣味包可以在遊俠那邊換到,一袋銦石就能換一個,至少包用兩個行星年,米洛本打算換一塊,卻還沒攢夠銦石。卻不知道這個老礦犯爲啥沒有帶,反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換好衣服,米洛拎着工具,開始往回走。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觀察他,會發現米洛眼中的驚惶已經不見了蹤影,一股堅硬嗜血的渴望,正在他身體裡慢慢復甦。在垃圾星的生存速成班裡,只有這種學員可以活下去,哀怨和恐懼的學生都進修到死亡課程表去繼續深造了。幸運的是,米洛選擇了另外的路。
米洛越走越快,後面甚至開始一路小跑,也幸虧這樣的選擇,他才能趕上最後的礦車。
今天沒收穫,所以也沒晚飯。爵爺破口大罵米洛是個垃圾,還想來踹他,米洛狠狠的瞪着爵爺一眼。那一刻爵爺忽然楞了一下,閉上了嘴。
米洛見他不說了,也就收起自己即將爆發的性子,轉身去休息區逛逛。
直到米洛的身影消失了,爵爺才恨聲“呸”了一下。
今天的遭遇讓米洛清醒的認識到,找個靠譜的靠山已經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了。
其實這幾天他一直在觀察和思考這個問題,在垃圾圈投靠上位者是個約定習俗的規定,不過如何投靠卻大有技巧。如果沒有選明白,很容易被首領當炮灰,反而死的更快;但也不要妄圖希望天下掉餡餅,一個沒用的人是不會被有能力的首領選擇的,畢竟這裡是垃圾星,廢物沒有價值。翻來覆去,米洛拼命的在自己身上找優點,同時他更加審慎的觀察着這些遊俠們,最終他選定了一個人,魔術師葉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