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晴天霹靂已經太多,奉何華震驚到麻木,張了張口,卻還是一句話沒說。
容閎悶了會,低低的道,“爸,需要這麼急嗎?現在這個時候,恐怕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好人選。”
事情越鬧越大,謠言也越傳越厲害,以前如果說容恬是千金貴女,現在,門當戶對的人家絕對不會接受有污點的女孩子,但就算他們放低要求,但凡正經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而那些想借機攀附容家的人,他們也看不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事關女孩子一輩子的幸福,他們也不能草率。
如今,已經是兩難。
奉何華看了丈夫一眼,抿了抿脣,深深吸了口氣,毅然將所有情緒掩進心底最深處,已經恢復了冷靜,至少面上已經恢復了冷靜。
“爸……”她坐直了身體,柔聲說,“其實,我有個想法。”
一直保持漠然的容潯眸光微動,淡淡看了眼奉何華。
相比較才進屋時的憔悴,此時奉何華臉上帶笑,雖然容顏依舊憔悴,但神色端莊,氣勢已經回來了。
冷靜的頭腦,狠辣的手段,溫婉的表象,是她一直站在最高處的籌碼,就算現在諸事繁瑣各種敵意,她居然也能迅速陣腳。歷經風雨,早就將閨閣貴女培養成了進退得宜的貴婦,而她對事情風向的把握,甚至比身爲丈夫的容閎更加敏銳。
容潯不得不承認,相比較自己柔婉溫順的母親,奉何華更適合做一個大家主母,運籌帷幄,不輸男兒。
容老爺子睞眼,“你說。”
“我覺得柯家的孩子不錯。”
容潯眸光驟厲。
奉何華婉然低道,“柯家是書香門第,柯老更是一手創辦了青藤學院,門風自然是不用擔心的,柯家第三代那個孩子我是見過的,雖然父親只是個普通人,母親早逝,但他從小就是由柯老一手帶大,學識素養肯定不差的。”
“但他最近也惹上了官司,似乎也跟化裝舞會有關。”容潯淡聲接口,“兩家要是結親,到時候被人聯想到別的上面去就不好了。”
奉何華指甲刺進掌心,深深刺痛,面上卻還是帶笑,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涵養。
“我想過了,不管是要嫁給誰,總會引起閒話,還不如跟柯家議親,這樣反而能打消別人的疑惑,”她頓了頓,“只有反其道而行,或許才能把那些髒水洗乾淨。而且對容家,對柯家都是有利的。我想柯老也不會有什麼異議纔對。”
容潯眸光微轉,稍稍困惑後便明白過來奉何華爲何會有這種想法。
姑且不論她這種以毒攻毒的想法會不會有用,嫌疑中的加害者與受害者在一起,再加上兩家家世,或許真的可能打消一撥人的疑惑,但這件事幅源範圍遠遠不止這些。
柯老是清貴文人,一手創立青藤學院,從事法學研究一輩子,門下桃李滿天下,且不說如今活躍在法律界的好幾個大鱷級人物都是他的親傳弟子,他的長子,就是如今檢查司法機構的一把手,又是奉氏集團洗錢案的主要負責人。柯家長子不知爲了什麼原因一直不曾結婚,膝下更是無子,幼妹留下的唯一骨血自然而然被他視如己出。
兩家如果真的結成了姻親,即使柯家老大不會手下留情,多少也有緩和的餘地。
再者,柯家次女三女雖然是女兒家,一個是出版文化界的名人,與丈夫共同創辦朝陽日報是國內最有影響力的報刊,一個雖然本身沒有什麼名氣,但她嫁的夫家是商業巨鱷,大本營就是在r國,資產之龐大據說可以輕而易舉的買下一個小國家,更據說和山口組有些脫不了的干係,而容氏集團最近觸角正擴展到r國,與地頭蛇打好關係並不是壞事。
與柯家聯姻,從大局上來說,確實是一本萬利的好主意。
容潯眼角餘光掃了眼凝眉沉思的容老爺子,知道容老爺子也動心了,但是……
容老爺子躊躇了下,“柯老會願意嗎?”
畢竟容恬不比往日,只要柯家用心一打探,自然知道容恬的現況。
“就算柯老不願意,如果小輩樂意他也只能選擇祝福,”奉何華輕輕笑了笑,“如果爸不反對的話,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容潯臉色微變,想起什麼,隨即淡然一訕,重新又懶洋洋的坐了回去,暗海似的眸裡滑過一抹莫測光芒。
容老爺子定定看了眼一臉篤定的兒媳,沉吟了下,“行吧,就這樣吧。這件事交給你處理。”
“謝謝爸。”
“你們先出去吧。”容老爺子頓了頓,“容潯,你留下。”
容潯起身的動作一頓,重新坐回沙發上,目送神色稍顯複雜的夫妻倆離開,他纔看向容老爺子,“您找我有事?”
“我以爲你會不要那些股份。”容老爺子眼皮微擡,射出犀利的光芒,“你不是一直不屑接管容家的生意。”
容潯淡淡一笑,絲毫不畏懼的擡眼直視容家的當家人,身體舒展,爲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那可是好大一筆錢,不要的人是傻子。而且就你說的,那是你給我們母子的補償,不是嗎?”
“看來是樊雅的功勞。”容老爺子無視自己孫子微微變了的臉色,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微微笑了笑,“我以前總是擔心你冷傲易折,當然你已經很好了,可以說是我們容家子弟裡最出衆的一個,不過如果換做以前,你可能根本不屑接受這些股份吧。”
容潯精光四射的眸光微斂,淡淡的道,“如果你堅持要這麼認爲,我也無所謂。如果只是爲了說這個,那我就先出去了。”
說着,他就要站起。
“容潯,我希望你可以收手。”容老爺子定定看着頎長的次孫,“我更希望你能找出那個在背後搗鬼的人。”
容潯動作一頓,漠然擡眼,“我不懂你的意思。”
“奉氏企業的洗錢案是你捅出去的,所以奉氏倒黴了。但化裝舞會的事情卻不是你的手筆,我這樣說,你還不懂嗎?”容老爺子眸光倏地犀利,“你可以把18%的股份看做補償,也可以看成我的酬勞,既然你已經收了酬勞,或多或少難道不該幫我辦些事情?你該明白,只要那個人還在繼續,毀掉的就不僅僅是容恬一個,更是整個容家。”
容潯嗤笑了聲,無視老人黑沉的面孔,“容家毀不毀,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是容家人!”容老爺子語氣倏地嚴厲。
“雖然我姓容,但不管三年前還是現在,我從來不認爲我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容潯回答的毫不客氣。
容老爺子被容潯的桀驁不馴氣的臉色變了變,怒極就要拍桌,眼角餘光忽的掃見窗子中自己的倒影,拄着柺杖,蒼老,疲憊,似乎可以看見生命力在消失。
而眼前的男人,年輕,健壯,充滿生命力。
即使他依然認爲自己像年輕時一樣睿智精明,但不得不承認,他的歲月已經消磨,光是這一點,他就遠遠輸給了容潯。
可偏偏,眼前這個神情倨傲的男人,是他容家所有的希望。
容老爺子舉起的手緩緩放下,好一會,長長苦嘆一聲,“我知道這些年你們母子過的並不好,也明白你媽媽受了些委屈,但有些事情並不是靠着感情就能主控一切的,你剛纔應該也看的很明白,比起你媽媽,何華更適合做我們容家的媳婦。”
容潯眸光幽沉,冷冷一嘲,“沒人想搶那個位子,你想多了。”
“好吧,就算我想多了。”容老爺子淡淡一笑,“舊事不提,我們就提起一件事。”
“就談……你設計陷害容灃的事情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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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容潯都眸光微變,看向容老爺子的眼神裡掩不住幾分驚疑,但隨即就掩了下去,漠然道,“容灃是因爲酒後肇事撞死了人,他坐牢難道不應該?”
“容灃膽大妄爲,居然買通交警妄想逃避罪行,害了人家兩條人命,只坐三年牢已經是很便宜了事情了。”容老爺子淡淡的道,“我也想容家有個像樣的繼承人,容灃紈絝,你爸軟弱,容氏企業交給他們只有覆滅一條路,所以你爲了進入容家剷除容灃這個絆腳石,將容灃送進監獄,我沒有阻止,也沒有揭穿背後是你在操控。”
容潯沉默一瞬,沒有絲毫動容,眸光更冷,“所以你現在告訴我,是想拿這件事要挾我?”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而且我也知道你也根本不在乎這件事被揭出來。”容老爺子輕輕唏噓了聲,“別說你在其中只起了穿針引線的作用,就算你真的做了什麼,最後導致的結果也不過你離開容家。失去容家對你而言根本不足爲慮,我相信憑你的能力照樣可以打造一個百年帝國出來,但容家如果失去了你,容家這棵大樹沒有新鮮的根莖,只有枯萎一條路可以走。”
容潯漠然不語。
“我今天將這件事翻出來,只是想證明一點,我需要你這個孫子,容家更需要你這個繼承人。”
“呵。”容潯冷笑一聲,“還真是感天動地的一番言論,如果我再年輕個三十歲,我想我會感動的。”
“我就知道會這樣……”容老爺子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我知道樊雅的下落呢?”
容潯臉上一直無動於衷的漠然表情陡然出現一絲幾不可見的龜裂,他擡起眼,定定看向主座前略帶無奈的老者,冷冰冰的笑了笑,“我就說,憑樊家的能力,怎麼可能這麼久都找不到一個人,原來這其中還有容董事長的功勞。”
“我只是完成她的心願而已。而且不管怎麼說,她肚子裡的也是我容家的骨血,我這樣,也是爲了保護她的安全。”容老爺子沒有否定,也沒有在意容潯並不親近的稱呼,微微嘆了口氣,“而且就算你真的拒絕了我的要求,我也不會傷害她的。只不過如果她不想回來,我也不會強求。”
容潯臉色更加冷沉,“你要挾我?”
“如果你非要這麼認爲,我也不否認,而且,據我所知,樊雅似乎並不想回來。”
“如果我的家裡每天都有這麼的牛鬼蛇神還有陰謀詭計,我想我也不會願意回來。”容潯冷冰冰的道。
“我可以跟你保證,如果這件事能夠告一段落,我絕對會保證她的安全,何華跟……何華之前確實做了些糊塗事,我會讓她收手。”容老爺子看着氣勢森冷的次孫,心裡微微嘆了口氣,養不教父母之過,有些事情,何華也該承擔。
容潯冷沉臉色一瞬而收,直起身,漠然看着面露無奈的老者,暗海似的眼眸裡翻滾着各式各樣的情緒,唯獨沒有一點憐憫。
如今容家變成這個樣子,跟他的放任不管絕對脫不了關係,自作孽不可活,自然不用浪費別人同情可憐的時間。
“等她回來,我會帶她搬出去。”烏煙瘴氣的環境,不適合養胎,也不適合他們孩子的成長。
容老爺子微微一頓,蒼老眼底滑過一瞬冰涼,彷彿看到了百年家族分崩離析的前景,“可以。”
“我會退出容氏企業。”龐大累贅的企業,他真心厭惡。
“不行!”容老爺子脫口而出,迎上次孫冰冷淡漠的眼神,心臟不由微微一抽,有絲惶恐蔓延開來。他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你提別的要求都可以,這個不能。”
如果放任他離開容氏企業體,不亞於放虎入山林,縱虎容易擒虎難,他日想讓他乖乖進入容氏企業效力,不亞於癡人說夢。容氏百年基業,他不能允許自己放走了容家最有出息的男兒,以至大廈傾頹。
容潯深深看了容老爺子一眼,脣角突然微微一勾,弧度隱約,卻沒來由的讓人心驚。
他站起身,頎長的身影遮住窗口照射進來的光線,房間微暗,帶着些詭譎淡冷的氣息。
“既然這樣,如您所願。”
難得一見的尊稱卻讓容老爺子心口一顫,忍不住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經跳入什麼陷阱中,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
他已逐漸老去,力不從心。
容潯走出容老爺子的書房,走出巨大巍峨的建築羣,回過身,青山綠水間暗黑白金的建築巍峨大氣,不盡風流富貴,只有住在屋子裡的人才知道,它已經漸漸顯露出老態。
又如屋子裡的至尊高貴的王,自以爲可以翻雲覆雨,其實早就被時光消磨了意識與鋒利的利爪,偶爾驚鴻一瞥,依舊挽不迴流逝的時光。
他冷冷一笑,有些惋惜。
隨即低頭,目光落在自己食指上的戒指,瑩白的戒圈大氣利落,他結婚之後就從來沒有戴過的戒指,沒想到會在她離開之後,重新戴上。
冷厲笑容漸漸軟化,彷彿春風拂過冰山,剎那間草木四生,溫柔的像是落葉漾開平靜無波的水面,一圈一圈瀲灩開來,讓人不由自主的心安。
放縱了你這麼久,也該回家了。
“樊姐,你的孕檢報告……樊姐?”年輕活潑的小護士詫異擡頭看向不知爲什麼望着窗外發怔的年輕女人,隨即口水滴答,好美……
初冬時節,陽光從窗口投射進來落在窗邊安靜的女人身上,她只着一身簡單的羊毛裙,一隻手習慣性的攏住微微隆起的腹部,側着臉專注看着窗外,淺淺的光暈下,她的脣角微微勾起,眼神專注而寧靜,嬌美的側臉光潔到毫無瑕疵的地步,長長的眼睫突然微微一顫,竟讓人想起展翅飛起的蝴蝶,柔美到令人不忍打擾。
“小喬?”
柔和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小護士小喬一個激靈回過神,擦了擦自己臆想中的口水,羨慕嫉妒恨的嘟嘴,“樊姐,你不要坐在這裡啦,人家還想着趁實習期找到個高富帥男友,你在這裡一坐,誰還看我啊!”
既生瑜何生亮,此恨大過天!
“沒人看你就趕緊去幫忙,一出來就看見你在這裡偷懶,這個月工資不想要了是不是?”清朗斯文的穿着醫生袍的年輕男人用文件夾毫不憐香惜玉的砸了小喬一腦門,“就你這樣還想找個高富帥,現在忙的很,沒空給你做夢!”
“高雲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怎麼了怎麼了啊!”小喬一張俏麗的蘋果臉脹的通紅,大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你狗眼不識金鑲玉別以爲全天下的人跟你一樣是瞎子,我非要找個高富帥給你看看!哼!”
充滿氣勢的一哼!
充滿氣勢的轉身!
啪!
充滿氣勢的撞上醫療用品車!
哐啷一聲響!
高雲開眼疾手快動作熟練的一手撈人一手撈架子,順便手一攏把快要墜落的藥品盒子攏回原地,戲謔低頭,看向懷裡驚魂甫定的小喬,“嗯,就你這樣還想找高富帥?高富帥的檔次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要……要你管!”小喬脹紅了臉瞪着那張幾乎要跟行貼面禮的俊秀容顏,一把推開高雲開,推着醫療用品車低着頭就往內室衝,途中又是叮叮噹噹掉了好幾盒針劑,煞是熱鬧。
高雲開搖搖頭,低頭在工作簿上刷刷記上一筆,“導致醫療用品無故損耗,扣三百。”
樊雅啼笑皆非,忍不住輕笑,“你也別老是這麼擠兌小喬,小心哪一天真的把人擠兌走了,你就得哭了。”
“她不會的。”高雲開毫不在意,啪的一聲合上日記本,年輕充滿鬥志的眼裡全是信心,“就算走了再抓回來就是了,她這輩子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小孩子。”樊雅輕笑點評。
高雲開臉上微微一紅,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樊雅只比他大一個月,他總感覺對方理智成熟的大他好幾歲,沉凝安靜的氣質讓人不得不臣服。
事實上,她確實有能力讓人臣服,短短一個月時間,愣是讓他爸這個面臨倒閉的家庭診所有了起色,雖然暫時還沒有盈利,但看着現在一路飄紅的收入表,盈利也是遲早的事情。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孩子氣也有些理直氣壯的嘟囔,“我以後六十年的人生跟愛情都託付到她身上了,小小的欺負一下有什麼關係,而且這叫情趣,不叫欺負,ok?”
樊雅看着理直氣壯的大男孩,突然微微怔忪,恍惚想起記憶裡那個人那一天,親暱自然的理直氣壯,似乎欺負起她來也十分理直氣壯。
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底氣。
他們又不是什麼恩愛情侶……
“對了,這個月的賬務,你看下。”高雲開想起自己過來的正事,趕緊將最近一個月收支賬目表遞過去,順手接過樊雅手上的產檢報告單,低頭嚴肅看起來,倒也真的有幾分大醫生的架勢。
一個月前,她離開蘇連衣後,身上也沒有帶一分錢,也不想回容家,漫無目的的一直走到沈晏出事的附近街區,過馬路時被莽莽撞撞的小喬撞倒差點又動了胎氣,緊接着毫無意外的被聞訊趕過來的高雲開接回高家診所,正巧遇見因爲好心爲人擔保卻被連累背了一屁股債的高父試圖靠自殺來賺保險錢好救回自家祖傳的診所,小喬莽撞撞倒她也是因爲收到這個消息後慌不擇路。
開頭慘烈的像是尋常悲情劇,結尾卻滑稽的像是溫馨劇。
高醫生一看臉色慘白的她,也顧不上跳樓了,乾脆利落的爬下樓梯推開稍有些手忙腳亂的實習醫生高雲開跟實習護士喬恩心同學,向她展示了下中醫的博大精深。
她被救了回來,也因爲身體虛弱被過度爛好心的高醫生強留下來休養,眼睜睜的看了幾日高醫生讓人崩潰的管理能力與爛好心以及分明有很好的資源能力卻總是入不敷出眼看就要關門大吉的高家診所,實在忍無可忍插手診所的管理,高醫生也詭異,居然就乖乖交了管理權,也不怕她這個外人攜款潛逃。
按照高雲開的說法,反正已經快完蛋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死馬當活馬醫。
不過還好,大刀闊斧的修理了一個月,瀕臨關門的高氏診所總算有了起色,按照這樣下去,不出半年,診所應該能轉虧爲盈了。
樊雅滿意看着總算不那麼慘不忍睹的財務狀況,微微笑了笑,“還行,這陣子辛苦你們了,到月底應該能湊足還李太太的錢了。不過,雲開,你真的要支持你爸幫人還債?這筆錢畢竟不是你們欠的,就算訴諸法律,你們也沒有必要承擔這麼多的,而且我們還可以採取司法通緝的手段,很快就能找到你爸那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