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逸眸裡滑過一瞬欣賞,這段時間他一直跟商秋活動在暗處,對冷焰盟對沈晏的瞭解遠遠超過旁人,如果不是容潯,他真的很樂意結交沈晏這樣一個人物。
所以,他態度也很好,微微一笑,“還在醫院。”
沈晏眸裡一瞬譏誚冷肅,隨即便是淡淡無奈,隱約還有三分蕭索遺憾。
如果說之前還是推測,卓天逸的出現無疑就是確認了他所有的推測。
所謂失蹤,不過就是樊雅自編自導的好戲,不僅是爲了放出樊心這條領路的誘餌,也是爲了驗證他吧。他怎麼忘了,樊家跟老七的關係從來都親而不近,除了樊家,又有誰能說得動風御干涉他的人?
卓天逸商秋,應該都是容潯找出來的人,既然他們出現,他就根本不會奢望容潯不會將他們之間的交易隱蔽,那個男人,對待敵人從來就不會心慈手軟,故意退一步,也不過是爲了更好的反擊。
樊雅就是容潯手裡最尖銳的利器,而現在這利器的矛頭,已經對準了他。偏偏他千瘡百孔之餘還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本,說起來,確實是他有私心在先。
他輕輕一笑,整個人原本稍顯凜冽的氣勢陡然溫軟,只是笑容淡淡無奈,看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動容。
“走吧。”
卓天逸眸光微微一動,下意識張口道,“其實你也用不着這個樣子,樊雅她也沒怎麼太生氣……”
“沒怎麼太生氣?”沈晏淡淡掃了眼卓天逸,輕笑低喃,“我倒情願她多生一點氣。”
“爲了證明她心裡有你?”卓天逸皺了皺眉。
“她的心裡從來都有我的位置,哪怕她並不愛我。”沈晏淡聲道,語氣篤定而又淡淡驕傲,見卓天逸一頭霧水,他隨即一笑,“她的寬容,只會讓我覺得,我在她面前,髒的很。”
卓天逸一怔。
冷焰盟何等威勢,沈晏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完完全全倚靠個人力量,而且上位之後,他大幅收斂管束盟裡不良產業,雖然只有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冷焰盟雖然不可能完全轉白,但儼然已經往好的方向發展,不再像當初那樣龍蛇混扎烏煙瘴氣。雖然他也瞭解這樣大刀闊斧的背後一定是鐵腕狠辣,但真的沒想到,沈晏給自己的評價,居然是……髒的很?
如果這話給康天齊他們聽到,會不會直接氣破肚皮?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卓天逸看着走在他側前方的沈晏接起了電話,隨即就見沈晏臉色一變,他心頭也跟着一跳。
走廊極靜,靜的隱約能聽清楚電話裡傳來的嘈雜聲響,卓天逸敏銳捕捉到其中幾個字眼,臉色真的是變了。
“我待會到。”沈晏迅速掛斷電話,側頭看向卓天逸,淡聲道,“這件事,暫時別告訴樊雅。”
卓天逸目光一閃,“她有權利知道。”
“但我更希望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結果。”沈晏平靜的道,“我會盡快回來。”
卓天逸驚訝望着沈晏的背影,猶豫了下,忍不住問,“既然你不是跟他們一夥的,你當初爲什麼要用這個威脅容潯?”
平白無故的潑自己一盆髒水,很好玩麼?
沈晏腳步一頓,但也只是頓了頓而已,一句話也沒說。
長廊深深,高瘦的背影在暮色之下,顯出幾分寂寞。
卓天逸怔怔看着沈晏的背影,忽而了悟。
……
卓天逸將自己下午的行蹤交代了一個大概,基於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他還是選擇尊重沈晏的選擇,況且,就算解釋,他也不認爲自己這個局外人有解釋的權利。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容潯跟樊雅感情確實不錯,容潯又是他兄弟,他真的會鼓勵沈晏的撬牆角行爲。
等他說完,他意外發現樊雅眉頭已經緊緊鎖了起來,他心口一跳,不會是自己的話裡露了什麼破綻了吧?
“怎麼了?”
商秋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直接問道,“誰讓你去找沈晏的?”
卓天逸莫名其妙,反問,“這種事情,拖着有什麼好處?”
“你……”商秋氣急敗壞,一腳狠狠踹上卓天逸,卻被卓天逸輕輕鬆鬆的閃開,她抓狂,“你給我滾出去!”
“哎哎哎,”卓天逸到口的話也被商秋硬生生的打斷,直接被暴力強行趕出門。
將不會辦事更不會說話的男人踹出門,商秋回頭,有些歉然的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樊雅,“抱歉,他沒什麼大腦。”
樊雅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他想的其實也沒錯,但我還是覺得,沈晏不至於那樣。”雖然事實已經驗證了某些事實,但她還是不認爲沈晏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沈晏在她心裡一直是個好人,讓她相信他會因爲一些私利而傷害小雋,她真的沒辦法。況且他是那麼喜歡小雋。
“樊雅……”商秋望着沉靜微笑的樊雅,忽而心裡一動,“你這次……你是故意聯繫風御讓他出手的?你故意想讓沈晏知道你懷疑他?”
樊雅默認了。
確實,這次其實完全可以不用這麼大張旗鼓的,她刻意聯繫風御,就是想讓沈晏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商秋不贊同的皺眉,“樊雅,不管怎麼說,小雋現在下落不明,不管你再怎麼相信沈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明白。”樊雅輕聲打斷商秋的話,按了按眉心,顯出幾分疲憊,“就當我這次任性了一回,我想,小雋也會同意的。”
商秋望着微顯疲憊的樊雅,登時默然。
在這關頭,樊雅依舊固執的相信沈晏,也相當於固執的給沈晏一個機會,一次……回頭的機會。
沈晏牽扯進這件事,最難受的,還是樊雅。
樊雅站起身,身體微微一晃,商秋立刻扶住她,“沒事吧?”
樊雅揉了揉太陽穴,勉強笑了笑,“好像有些脫力。”爲了製造所謂的失蹤案,她整個人攀在衛生間外陽臺屋頂,利用視覺盲點玩了一出失蹤的把戲,雖然時間並不是很長,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多少還是有些吃力的。
商秋心疼扶住她,不由抱怨起那個本應該在卻不在的容潯,“他這個時候去處理什麼集團的事,到底有沒有將老婆孩子放在心底,簡直豈有此理。”
“他有他該處理的事。”
“你還爲他說好話?”商秋恨鐵不成鋼,“我早就告訴你,寵男人不是那麼寵的,騎到你頭上,我看你怎麼辦!”
樊雅失笑,不再跟商秋研究這個話題,房門突然被輕輕敲響,她淡聲,“請進。”
站在門外的是甄行,甄行一手提着手提電腦包,躬身,“樊小姐。”
“他留下什麼話?”樊雅擡眼望向甄行身邊的年輕驥衛,年輕驥衛俊朗臉上微微薄紅,露出一點懊惱還有些顯露在外的憤怒。
樊雅輕輕笑了笑,對他倒有些歉然,但當時爲了製造出儘量大的動靜,只能騙騙這個孩子了,希望他別有什麼後遺症。
“首席讓我們全部聽樊小姐的吩咐。”甄行恭聲道,平平舉起手上提起的電腦包,“這是首席臨行前讓我們轉交給您的電腦。”
樊雅看了眼電腦,眼底微微一瞬惱怒,沒伸手。
那個男人……
雖然她能理解,但不代表她不會生氣。
小雋失蹤這麼久,她這個當媽的,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怎麼能不讓她生氣?
商秋咳了聲,將電腦接了過去。
樊雅平聲道,“他還說了什麼?”
甄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樊雅,“沒有了。”
就算有什麼話,也不適宜由他這種外人來傳達吧。
甄行覺得壓力有些大。
樊雅眸光微斂,轉移話題,“樊心到哪裡了?”
“目前已經到了北區。”僞造一個讓人信以爲真的駕駛證工作證完全不是難事。
“樊心多疑,不一定會相信,你們當心點。”
“除了司機之外,至少有三個人跟在她的身後,而且商小姐貼在她包裡的定位儀也在我們的監控之中。”甄行忙回答,“我可以保證她不會離開我們的監控範圍。”
樊雅點點頭,“辛苦了。”
甄行忙連聲說不敢,退了出去。
商秋望望手上的電腦,望望已經走到陽臺上看書的樊雅,不由失笑,“你真的不看嗎?”
“暫時不想看。”樊雅平聲道。
“在生氣?”商秋湊過去,用身體推推她的肩膀,戲謔道,“剛纔看你還正兒八經的,怎麼,碰着容潯就生氣了?雖然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但不得不說,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對你確實是真感情。”
不然也不會大老遠的找他們過來幫忙了。
樊雅努了努嘴,翻了個白眼,“那又怎麼樣?我就不能生氣了嗎?”
“嘖,你現在這樣,我就一個詞形容你,矯情。”商秋一本正經,裝作沒看見樊雅的瞪眼,“要是有這樣一個男人這麼心甘情願的對我,我一定不把時間浪費這種事情上。”
樊雅眸光一動,擡眼看向商秋,“卓天逸不好嗎?”
商秋臉上笑容微僵,擡頭望着天空,好一會才舒了口氣,慢慢的道,“他……出現的太晚了,我現在,已經不配有幸福了。”
“商秋……”樊雅微微皺眉,還想再勸,卻被商秋擺手打斷,“好了,別談我的事情了,先處理好你自己的麻煩吧。”將電腦直接放在樊雅桌前,“這是你的東西,要丟要摔隨便你,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先走了。”
樊雅心裡滑過一陣暖流,輕輕的道,“商秋,謝謝你來了。”
已經走到門邊的商秋回頭嫵媚一笑,“少說這種酸話,你跟我,還需要謝這個字?如果要謝,你還不如謝容潯。”
樊雅失笑,房門輕輕關上,她看了眼桌上的電腦,秀氣的眉頭攏了攏,猶豫了好一會,慢慢打開電腦。
電腦屏幕倏地一亮,跳出某人礙眼的大臉,一臉的鬱悶與譴責,“樊雅,你欺君。”
樊雅明白他在說什麼,脣角微微翹起,不以爲然,“小雋都能發現,你發現不了,是你自己蠢。”
屏幕裡的男人像是猜到她會說什麼,接着說,“當然,我沒有及時迅速的發現,也確實是我的責任,我已經預定了上好的榴蓮殼搓衣板,回去你讓我跪哪個我就跪哪個,絕對沒二話。”
樊雅撲哧一笑。
司梵臉色一正,“甄行跟驥衛我都留給你,商秋跟卓天逸都是習慣遊走在黑暗中的人物,相當於地頭蛇,再加上容衍沈晏,你手上可以使喚的人很多,而且你足夠聰明,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保護好你自己跟孩子。”
“雖然我很想說你不需要擔心容雋那個小鬼精靈,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把我這話當放屁的,因爲我自己也同樣擔心。現在幾股勢力全部攪合在了一起,但我不認爲他們真的是一塊鐵板,都會有自己的私心,只要找到他們之間的弱點,撬開其中一個人的嘴,並不困難。”他微微一笑,“我聽說,樊心很主動去醫院了,不是麼?”
樊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又好氣又好笑,這人,真當他自己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你如果真的動了樊心,也一定會趁機提醒沈晏。”司梵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心腸軟,對沈晏就更容易心軟,哪怕他把我欺壓的苦哈哈,你也肯定是不相信他真的是個頭上生瘡腳底流膿的天生壞種。”
樊雅嘴角抽了抽。
他這是在說他自己吧。
“不過就算他壞到頂點,我也不得不承認,他永遠不會傷害你跟孩子。他”司梵話風一轉,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小雋失蹤的事,跟他無關,就算有關,他所做的,也不過是想救人,順便利用這個時機陰我一下而已。”
樊雅怔住,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好一會,才輕輕一笑,啐了一口,“就你知道。”
脣角卻藏不住的笑容,一抹溫柔,心裡全是陣陣暖意。
她從來都知道沈晏與容潯之間有多少矛盾,彼此多麼看不順眼彼此,但就像沈晏偶爾也會幫着容潯說話那樣,容潯也會說句老實話。她心知肚明,他們這樣,也不過是爲了不讓她難過而已。
這些男人呵……
“樊雅,等我回來。”
屏幕裡男人突然緩緩開口,眸光深邃而專注,即使是隔着一個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讓人心悸的灼熱與情意。
“我愛你。”
樊雅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臉上竟然不由自主的微微發熱。
他在她面前從來都戲謔好鬧,就算是明白他的心意,但當這麼一句簡單而直白的甜言蜜語說出口,還是不由自主的心悸。
有句話說的真對,男人是理智的禽獸,女人是感性的動物。
都老夫老妻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了,還是敵不過他一句正兒八經的情話。
樊雅撫了撫因爲某人情話而微微加速的心跳,屏幕也一黑,那個男人十分不要臉錄製的視頻也告一段落,樊雅將內容往下拉,看清楚他寫的內容,不由眸光一挑。
這些都是……嗯,寰宇集團目前所有堆積的急需處理的公文,半年內開發案的方案,最重要的就是星羅城的三輪投標書。
這兩天,他還抽空處理了這個?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她身體狀況也一般,公司的事確實都堆積了起來,她還想着晚上有空一定要抽空處理一下,他忙的倒是快。
樊雅脣角笑意更深,也懶得追究他到底是怎麼弄到寰宇集團那些機密文件的了,迅速調取他的資料,直接傳給了白思瀚。
白思瀚那邊想來已經焦頭爛額,很快就傳來一個感激涕零的圖像,顯然是傳過去的文件幫了他的大忙。
樊雅輕輕笑了笑,關上電腦,擡眼望向窗外湛藍的天空。
司梵……你在幹什麼?
……
司梵的處境並不十分好。
‘驥’集團之所以屹立數百年而不倒,完全是因爲七大家族守望相助,如今儼然已經分崩離析,面和心不合,再加上司梵從頭至尾都擺出比較強硬的態度,‘驥’集團赫然已經是風雨欲來的狀態了。而司梵身邊,除了柳霧之外,就連文靳都沒有出現,據說文靳雖然已經接掌桂家家主一職,卻時常進出桂翔如今的居所,而且也屢屢傳來桂翔對司梵的斥責,顯然還對司梵將他趕出集團而耿耿有懷。
柳霧對此十分擔憂,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司梵的退路,司梵卻並不十分在意,並宣佈三天後召開集團會議,從此閉門不出,甚至連主動求見的柳家家主都不見。
柳霧走出老宅,就接到了家族的宣召電話。
她趕回柳家時,柳家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所有有資格進入這間會議室的人,柳泰肅然看向孫女,“首席到底準備怎麼做?他最近又在做些什麼?”
柳霧面無表情,“爺爺,您現在問的是您的孫女,還是首席特助?”
柳霧一噎,臉色有些難看,旁邊柳霧父親拍桌而起,“柳霧,你這是什麼態度!”
柳霧沒說話,只是漠然而立。
柳泰半是欣慰半是惱火的看着自家孫女,歷經風霜的老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好一會,他揮揮手,淡聲道,“你去休息吧。”
柳霧略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柳泰,卻也沒說什麼,轉身默默離開。
柳霧沒說什麼,旁邊人卻忍不住了,着急看向柳泰,“家主,您就這麼讓柳霧走了?她現在可是唯一知道首席想法的人。”
“那又如何?”柳泰平聲道,“如果連她都站在首席的對面,我們才真的是連條退路都沒有。”
會議室裡的人都一楞,其中幾個稍靈敏些的,臉色已經變了,“家主,您的意思是……”
“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壞的時機呵。”
柳泰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犀利雙眼難得的茫然,隨即漸漸堅定。
“但這樣的機會,是絕對不能放棄的。”
……
樊雅接到甄行電話時已經是深夜,聽清楚大概,她倏地坐起,立刻披着衣服起身出門。
走到醫院門口,她楞住。
除了來接她的商秋之外,門外還停着一輛車,是樊家的車,車的駕駛座上坐着的是樊以航,而後座的,是樊文希。
商秋微微笑了笑,“忘了告訴你,從我進這醫院開始我就被樊姨認出來了,她說她不會干涉你的決定,但如果有什麼消息,我得通知她。”
所以……他們就來了?
樊雅抿了抿脣,望向不遠處靜靜停着的車,多少有些茫然無措。
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更習慣了沒有家人的支持幫助,如今這個時刻,他們出現了。又想起前不久跟樊文希的不歡而散,心臟突然急跳起來,竟然有些緊張了。
商秋推了樊雅一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過去?”她湊近她低聲道,“樊姨性子最硬,難得她肯服軟,還不快去。”
說話間,樊以航已經拉開車窗,俊朗臉上掛着笑,“怎麼,怕我吃了你?”
樊雅緊張的心情被兩人一岔,立刻緩解了不少,她微微吸了口氣,朝商秋笑了笑,緩步走過去。
商秋望着她的背影,脣角輕輕扯了扯,低聲喃道,“樊雅,你不知道,我其實有多羨慕你。”
重要的家人還在,還有後悔的機會,而她,已經完全沒有了。
“我說過,我也願意做你的家人。”旁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商秋回頭,看向消失了大半天的平凡男人,她眸光微斂,沒有理會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情話,“你去哪裡了?”
卓天逸眸光閃了閃,“我去看看沈晏。”
商秋皺眉,“你的關注重點不應該是這個吧。”
卓天逸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轉移話題,“他們已經走了,我們也快點跟上去吧。”說着,當先就往前走。
商秋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皺眉。
……
樊雅坐進後座,一擡眼就看見樊文希依舊顯得蒼白的臉色,雖然化了淡妝,但依舊顯出幾分憔悴,眼角餘光偶爾瞥見發間一點銀光,她定睛一看,不由怔了怔。
樊文希兩鬢上已經現出點點銀白,雖然不多,但赫然已經是她已經蒼老的證明。
什麼時候,媽媽已經老了。
樊雅滿腔情緒瞬間化做淡淡感傷,抿了抿脣,低聲道,“抱歉。”
“母女之間,不談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