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新的主人嗎?」瑞徹的腦海深處傳來一個聲音。
「誰在說話?」瑞徹心想。
「我就是進入了你體內的賢者之石啊。」
「呵呵,賢者之石怎麼會有自己的意識呢?這一定是我快要死之前的幻覺。」
「不對哦,我可是真實存在的喔。」
「是嗎……」
「主人您好像不相信我,我需要證明給你看纔可以。主人您的身體好像被人控制住了,就讓我來幫您恢復自由吧!」
「是呀,如果你能……」
沒等瑞徹迴應這來歷不明的聲音,突然之間一股強勁的魔力將限制着瑞徹的魔法枷鎖逐個打破。瑞徹的意識得到了解放,他再次看到了光,聽到了聲音。重獲自由的瑞徹跪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氣,猶如獲得重生一般。
戴安娜的法術被憑空打破了,她難以置信地驚叫到:「這怎麼可能?」
與此同時,環繞在瑞徹身邊的紅色物質突然衝向戴安娜,蠻橫地闖進戴安娜的身體。
「這是什麼東西?」戴安娜揮動着手腳試圖擺脫這些不明物質。
瑞徹腦中的聲音再次響起「主人呀,讓我殺掉這個企圖傷害你的人吧。」
瑞徹連忙阻止說:「等一下!」
可惜,瑞徹還是晚了一步,他的話說出口的時候,戴安娜雙手捂住頭部,口吐鮮血,隨後戴安娜慘叫着倒在血泊中。紅色的物質從屍體中逃出,在空中盤旋最後幻化成一個人形落在了地上。而那個人的面容和衣着和艾麗一模一樣。
「艾麗?怎麼是你?」瑞徹被驚得張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
「我的名字可不是艾麗,主人。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你是可以這樣稱呼我的。」賢者之石回答。
「你……又是誰?爲什麼你要稱我作主人?」瑞徹心中有萬千疑問。
「我?我就是賢者之石的化身啊,我在這玻璃房子住了幾百年了,今天終於遇到新的容器,也就是主人您。」
「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你會有自己的意識,但是很感謝你幫助我解決了這個巫婆。」
「幫助主人可是我的義務,所以這種小事主人不必向我道謝。」
「不過,她身上有我想要的情報,她死了我就不能獲得我想要的東西了。」
「這個很簡單,主人你想要什麼情報呢?」
瑞徹帶着半信半疑的態度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休斯夫婦的女兒現在被藏在北邊森林的一間舊教堂裡,她被法術催眠了,因爲很多天沒有進食她現在十分虛弱。」
「太好了,我們快去救她吧!」不過很快瑞徹又有了新的疑問,他問賢者之石:「你是怎麼知道她在哪兒的?」
女子微笑着說:「因爲戴安娜小姐的靈魂在我這裡啊,我窺視了她的記憶,很快就找到了。」
「爲什麼會……」
「只要在愛麗普斯範圍內,所有死者的亡魂都會被我收集起來,變成賢者之石成爲我的力量。」
「這怎麼可以,那些無辜死亡的人,他們的靈魂怎麼能成爲你的力量呢?你這樣跟那些女巫有什麼區別?」
「無辜?主人你太天真了。」賢者之石走近瑞徹,說:「我在這裡度過了幾百年,我從無數亡魂的記憶中讀懂了人類不過是一種低賤的生物。」
賢者之石走到了瑞徹的身後,用手搭在瑞徹的肩膀上,並在他的耳邊輕輕呢喃:「我來讓你看看這個充滿罪惡之地的歷史吧。」
瑞徹突然感覺到像是有無數的人在自己的耳邊喃語,他的腦袋中一下子裝進了無數人的記憶,這一刻他看穿了愛麗普斯的所有歷史。
在數百年前,愛麗普斯只是一個小小村落,女巫們是愛麗普斯的原住民,她們學習魔法,幫助平民,當地人將女巫當作神的使者,給予無上的尊敬。後來,王國的騎士團路過這一個村落,其中一名騎士覬覦女巫的法術,他請求女巫教會他魔法,習得魔法的騎士恩將仇報,對愛麗普斯的女巫進行屠殺,並強行佔有了愛麗普斯的資源,以及賢者之石。騎士爲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將屠殺粉飾成了一場與女巫的抗爭。騎士以保護爲名在愛麗普斯建立了魔法公會,愛麗普斯城也隨之建成。倖存的女巫在愛麗普斯北方的森裡深處集結,她們完全墮落了,女巫們靠偷到女嬰和與男人私通來延續自己的血脈,她們對騎士和魔法師充滿了仇視。
數百年來,女巫部落和魔法公會的戰爭從未停息。經過時間的沖刷,女巫的形象已經被完全被妖魔化,而當初背棄道德的騎士反而被人歌頌成英雄。那一個騎士的姓氏就是凱德,他的形象還被人們雕刻成石像,擺放在愛麗普斯城的廣場上。他所建立的魔法公會,實質上不過是一個家族性的組織,凱德的後人爲了得到賢者之石的力量做過不少滅絕人性的實驗。說他們和墮落後的女巫是同一類人也不爲過。
歷史的真相完全顛覆瑞徹對愛麗普斯的認知。
「你看吧,不僅是女巫,連那些自稱正義的魔法師也是如此醜惡。」
亡魂的記憶仍然在瑞徹眼前回放,賢者之石將愛麗普斯歷史上人們醜惡的一面通通放映出來。貪婪的人類爲了最求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留下了太多罪惡。
「我只在這些蠢貨身上放了一點點負面情感,結果他們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竟互相爭鬥起來,與其讓他們浪費掉靈魂的力量,還不如全讓我收集起來呢。」賢者之石得意洋洋地說。
瑞徹的世界觀徹底地被改變了,他直面着這真實的一切陷入了深思:「怎麼可能,難道說我和艾麗,休斯夫人以及詹姆斯之間的情感都是虛假的嗎?」
「不是的,我的主人。你和他們不一樣,上天給了你一個機會。你的身體,靈魂都異於常人,只要你和我結合在一起,你就能成爲主宰。無論你想成爲世界王者還是想裁決那些愚蠢的人類,一切都將如你所願。」
「成爲主宰?」
「沒錯,只要你一聲應許,我的力量就是你的了。」賢者之石從瑞徹身後轉到瑞徹面前,同時整個房子都用魔法光影投射着死者的記憶圖像。「只要你答應,這裡數以萬計的亡魂的記憶,智慧,力量都只屬於你一個人。」
「還有,你不是喜歡這個名叫艾麗的女孩嗎?」賢者之石在瑞徹面前顯擺着它幻化而成的,和真正的艾麗一模一樣的身軀。「很久以前,她也有像你一樣成爲主宰的機會,但是十分可惜,她因爲恐懼歷史的真相竟自毀身體。現在的她只不過是一件廢品,而我現在的身體可是完美的。」說着,賢者之石撩開左邊的頭髮,露出了完整的耳朵和肩部潔白的肌膚。
「可是……」瑞徹有一絲猶豫。
賢者之石用雙手摟住瑞徹的脖子,用魅惑的眼神與瑞徹對視,它的臉幾乎要和瑞徹的臉貼在一起,這個和艾麗一模一樣的女子用十分嬌氣的語氣說:「你還在猶豫什麼呢?快點和我簽訂契約吧,這樣我就是你的了。」說完,女子將身體靠向瑞徹,兩人的嘴脣觸碰在一起。這一個和艾麗小姐一模一樣的人給了瑞徹一個深深的吻。
一股暖流涌上瑞徹的臉部,充血的毛細血管使他的臉頰變成豐盈的紅色。瑞徹似乎對這種行爲十分抗拒,他一把推開了懷中的女子。
女子後退了幾步,臉上掛滿明顯的不悅。它質問道:
「爲什麼?」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難道我連那個已經被毀容的女人都比不過?」
「艾麗不會讓我去主宰他人的生命,單憑這一點你就比不過她了。」
「爲什麼你們都要拒絕我?你們不是想要力量嗎?主宰他人不正是你們喜歡的嗎?」
「不,我們不需要這種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東西……」
「這是我們應得的!」女子語氣中的怒火越來越猛。
「一切都是因爲你,是你在我們當中投放了貪婪,怨恨,憤怒……是你引誘大多數人走向滅亡……」
「哼,就算我不出手,你們一樣會走向滅亡,如其說是我令你們毀滅,倒不如說我只是令這一過程稍稍加速罷了!」賢者之石化身的女子竭斯底裡地大喊。
「你果然是‘萬物之源’,我終於可以理解休斯先生的話了。」瑞徹一邊說着一邊取出放在上衣中的羊皮紙放在地上,。他冷冷地說:「現在我可以有理由將你毀滅了。」
賢者之石近乎瘋狂般大笑,它現在的樣子和剛剛死去的戴安娜並無差別。它用兇恨得眼神盯住瑞徹並說:「你們這些骯髒的人類也有資格嫌棄我!你要是不接受我,我完全有能力將你困死在這裡!上次是我大意讓那個女孩毀掉了她的身體,這次我可是鎖死了你的魔法迴路,你已經沒有其他機會了!」
「我進來這裡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活着出去。」瑞徹的語氣依舊冰冷,但是話語之中顯露出的並不是冷酷無情,而是沉着冷靜。
「不過,在我死之前請你……」說着,瑞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了腰間的匕首,然後狠狠地在自己的左手手掌插出了一個大洞。
「滾出我的身體!」這幾個字像雷聲般響徹了整個房子。
「不!」情況完全出乎賢者之石的意料,它想阻止但爲時已晚。賢者之石的力量如泉涌般從瑞徹手掌的漏洞中噴涌而出,不一會兒,力量便傾瀉而盡。玻璃房間中瞬間充滿了死者的怨靈,哀號聲遍佈了每一個角落。
「哐當。」瑞徹將沾滿鮮血的匕首扔在了地上,傷口的血液沿着手臂不斷往下流。不過瑞徹似乎完全不在意傷口,他忍着疼痛咬緊牙關發動了羊皮紙上的魔法。
「不要!不要奪走我的力量,你個白癡!這個魔法會連你的靈魂也奪走的!」賢者之石驚慌地說。
「我的性命,無所謂了。」瑞徹提了提嘴角,這笑容已不知是苦是甜。
「我要毀了你!啊啊啊!」賢者之石試圖傷害瑞徹,但它還沒來得及碰到瑞徹,它幻化而成的身體就因爲魔法陣的作用而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在被送出走廊的艾麗已經醒來。她目睹了瑞徹和賢者之石談話的整個過程,當她知道瑞徹準備要與賢者之石同歸於盡時,她竟然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進房間裡去。不過在千鈞一髮之際,她被攔了下來。而阻攔她的正是附身在休斯身體中的瑪格麗特。
「你這樣衝進去你也會死的!」瑪格麗特還是嚴厲地警告。
「可是瑞徹他!你有什麼辦法嗎?休斯先生。」艾麗十分着急,她的話語帶着哭腔。
「我不是休斯,算了。想救他只有一個辦法,那個魔法陣只對靈魂有效,只要我進去把瑞徹的靈魂變成賢者之石,賢者之石是物質,魔法陣是傷害不了他的。可是……」瑪格麗特用虛弱的語氣說。
「可是什麼?」
「現在我需要一個玻璃瓶子來裝瑞徹的靈魂。」
「下面的實驗室有!」
「來不及了!」這時瑪格麗特看見了艾麗右耳上的耳環,她說:「把你的耳環給我!」
「啊?」艾麗雖然有一些遲疑但還是立馬將耳環摘下來交給了瑪格麗特。
這正是瑞徹送給艾麗的玻璃耳環,水滴形狀的耳環中間部分被鏤空成羽翼形狀,恰好可以當作一個容器。
拿到耳環後瑪格麗特十分認真地對艾麗念出一段咒語,並囑咐她:「你一定要記住咒語,它可以讓賢者之石重新化作靈魂回到瑞徹的身體,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中了。我現在就進去……」
「可是休斯先生,你也會有危險的!」艾麗尚未知道瑪格麗特的身份。
「我受了很重的傷已經活不長了,這就當是……我送給瑞徹的禮物吧。」瑪格麗特說。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
玻璃房間中正在捲起一陣巨大的魔法風暴,徘徊在房間中的亡靈逐個消逝,而瑞徹則在房子中央,微微地笑着觀看這一切,他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像是在欣賞星空,而不是等待死亡。瑪格麗特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身邊。
「夫人?」瑞徹發現了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衝他一笑,說:「你該休息一下了,瑞徹。」
瑞徹正想說點什麼,可是隨着瑪格麗特口中咒語念起,他覺得越來越困,雙眼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良久之後,風暴停息。月光和星光映入了那個晶瑩的玻璃房子,房子的中央躺着一箇中年男人和一個少年男子,房子的一角還有一個躺在血泊中的金髮女人。一個棕發少女哭泣着走進房間,她匆忙地從地上黑髮的中年男人手中拿到一個裝着紅色物質的玻璃耳環,然後她雙手合十,如同祈禱一般,虔誠地念出一道咒語。接着玻璃耳環中的紅色物質像是有靈性一般飛出耳環,飛入地上的金髮少年的身體裡。少女知道少年的左手受了傷,於是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爲少年包紮。可是少年和房間裡其他兩個躺在地上的人一樣,毫無反應。少女傷心地伏在少年的胸脯上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