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錦和徐其容兩姐妹,曾經是形影不離的,自從徐其錦出嫁以後,已經好幾年不曾見面了,彼此都想念得很。
二人一見面,哪裡還顧得上別人,先是攜了對方的手,眼淚汪汪又哭又笑的打量着對方,見對方都胖了一點點,氣色也紅潤得很,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徐其錦小聲道:“當初爹爹答應這樁親事時,我是反對過的。我覺得他年紀大了一些,雖然皮相生得不錯,又是咱們家的恩人,但他那樣的身世,你嫁過去難免要吃苦。現在看來,倒是我當初看走眼了,他把你養得很好!”
徐其容對徐其錦“養得很好”這個說法有些不滿,不由得撅了撅嘴,道:“姐姐自來就是看走眼的,當初不也看不上姐夫麼,現在姐夫對姐姐多好!”
一邊說,一遍拿眼睛去看被冷落在一邊的杜仲,杜仲見她看了過來,忙笑着點了點頭。
徐其錦這纔想起杜仲來,笑着對徐其容道:“有你這麼做妹妹的麼,哪有剛見面就打趣姐夫的!”
徐其容鬆開徐其錦的手,結果秋淺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眼睛,一邊向二人身後看過去:“姐姐現在會護短了,我可不依……你們家福哥兒呢?”
初八看着徐其容又哭又笑,有些嚇着了,又自持聰慧,不肯開口問她們爲什麼又哭又笑,這會子見徐其容提起福哥兒,忙道:“對,弟弟呢,快抱出來,給我掌掌眼!”
徐其錦和杜仲一聽,都朝初八看去,初八也不懼生,大大方方的給他們看,甚至還背起了小手挺起了小肚子,一副正經得不行的樣子。
徐其容笑着介紹:“這位是初八。”
別的話不用多說。他們自然是明白的。
杜仲是讀書人,最講究禮數,知道眼前這個米分裝玉琢的小娃娃竟然是賢王的嫡長子,忙拉着徐其錦躬身對他行了一禮。然後恭恭敬敬道:“初八……少爺稍待,福哥兒跟奶孃坐在後面馬車裡面,在下這就讓人抱出來。”
然後就真的走到後面那輛馬車,低聲說了句什麼,便有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抱着一個襁褓從馬車上下來。
徐其錦從奶孃手裡接過孩子。抱到徐其容和初八面前給他們看,小嬰兒才兩個月大小,小鼻子小臉的,就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黑溜溜的盯着徐其容和初八看,看着看着就咧嘴一笑流了一下巴的口水。
徐其容看得滿心柔軟。初八沒想到會是這麼小的娃娃,先是覺得驚奇,然後看到福哥兒流口水了,又有些嫌棄,可想着這奶娃娃應該叫自己哥哥。又覺得自己不該嫌棄他,糾結得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
秋淺在一邊提醒:“奶奶,初八主子,你們要看小少爺,也要先進屋纔是,這裡正值要道,太陽又烈……”
徐其容反應過來,衝着徐其錦笑得一臉尷尬:“看到姐姐姐夫,又看到福哥兒,我一高興就忘記咱們還在大門外了。咱們快進去吧!”
然後就彎腰抱起初八在前面引路。一邊走一邊扭頭去看福哥兒,還不忘吩咐秋淺:“你讓高管家把馬車安置好,趕車的下人們帶去吃茶歇息。”
秋淺答應着去了。
一行人往涼亭的方向走,徐其容道:“我們也剛搬進來。很多都還沒完全收拾好。涼亭那邊有消暑的茶和各色點心,咱們略坐一坐,聊聊天,德公知道你們來了,應當吩咐人去訂了酒樓的菜餚,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徐其錦失笑:“你倒是便宜。”
徐其容又問:“德公是什麼時候給姐夫送信去的?我們也今兒個才搬進來。”
杜仲笑道:“大前天收到……妹夫的信。說是在這邊租了宅子,今天在城門口遇到妹夫,他怕我們找不着地方,還在地上給我們畫了地圖。”
到了涼亭,剛一坐下,徐其容就從徐其錦手裡把福哥兒要了過去,自己抱着,初八就趴在她腿邊盯着福哥兒看。福哥兒也是個不怕生的,被徐其容抱着不但不哭,還一邊流口水一邊笑。初八看得一臉惆悵,最後到底還是把嫌棄拋在一邊,伸手摸了摸福哥兒的小手,奶聲奶氣道:“不錯,不錯。”
衆人失笑,徐其容對徐其錦道:“這孩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張口跟個小老頭似的。”
初八見徐其容說他說話像個小老頭,把頭一扭,一本正經道:“容姨,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是,是,我說錯了。”徐其容憋着笑,指着徐其錦對初八道,“這是你錦姨,福哥兒的孃親。這位你叫杜叔叔,是福哥兒的爹爹。”
初八乖乖問好:“錦姨好,杜叔叔好。”然後忽然開口問徐其容,“容姨,初八的爹爹和孃親呢?”
徐其容神色一僵,張了張嘴,才強笑道:“他們在西京城等你呢!”
初八便正色道:“那便讓他們再等一等吧,我要等容姨生了弟弟再回去。”
徐其錦詫異的看向徐其容,徐其容臉一紅。
因爲懷孕不足三月,所以除了徐其容身邊伺候的人,有了身孕的消息並沒有放出去,也沒有給蘇州那邊寫信。倒不知道初八是怎麼知道的。
徐其錦見她臉紅,又見她坐的石頭上面墊着軟墊,桌子上有酸棗糕這樣的點心,立馬會意過來,歡喜問道:“多大了?”
徐其容瞪了徐其錦一眼:“還是做姐姐的呢,哪有當着姐夫問自家妹妹這樣的話!”
徐其錦扭頭看了眼杜仲,杜仲果然撇開臉去,起身走到亭子一側,一副專心致志看景緻的模樣。徐其錦這才道:“也不問你多的,就問問幾個月了……給我們的信裡面怎麼沒有說這件事?”
徐其容抿了抿嘴:“才一個多月,如何好說。姐姐知道了便知道了,爹爹和母親那邊,怕是要等三個月穩妥了纔好說的。”
又看了眼杜仲道:“姐夫倒是聽你的話。”
徐其錦撇撇嘴:“他哪裡是聽我的話。”然後低頭見初八正專心致志的聽她和徐其容說話,忙止住了話頭。讓奶孃過來抱了福哥兒到一邊去,初八果然跟了過去。
徐其錦對徐其容道:“初八身份不同,咱們這些婦人的話,還是少聽爲好。”
徐其容點點頭:“我平日在他面前也不說這些的。”
徐其錦這才接着道:“你姐夫那個人是讀書人,說白了就是迂腐,講究什麼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的。咱們姐妹說話,讓他坐在這裡聽着,他反而不自在,還不如給他使個眼色讓他走一邊去。”
嘴裡話是這麼說,神色卻是有些得意的。徐其容忍不住笑她:“姐姐到我這個做妹妹的面前顯擺,看我以後告母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