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裕德輕輕摟着徐其容往裡走,拍着她的肩膀嘆息,言語間帶了些欽佩:“不是陳晉鯤對付你四表姐,是你四表姐要對付陳晉鯤!”
這話一出來,徐其容嚇了一跳,可又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住了嘴,拉着華裕德匆匆往房間走。
兩人進了房間,虞夏正要跟進去伺候,就被童兒拉了一把,把門給關上了。
童兒拉着虞夏蹲在門外的臺階上,嘴裡道:“虞夏姐姐,你別去……爺會安慰好奶奶的。”
虞夏有些遲疑,這麼多年了,姑娘傷心難過,都是有她在身邊陪着的,這會子姑娘不開心了,她卻被攔在了門外,登時有些難以接受。
童兒笑道:“虞夏姐姐,主子們是主子們,下人是下人,斷不能因爲主子仁慈,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僭越了。”
虞夏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進了屋,徐其容纔開口問華裕德:“四表姐只是一個小女人,她如何能對付陳晉鯤?她又是怎麼對付陳晉鯤的,竟然把自己的命都丟了!”
華裕德嘆道:“四表姐折損了陳晉鯤的左膀右臂之一,你說她是如何對付陳晉鯤的?”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陳晉鯤的左膀右臂是雲嵐和華惟靖無疑,華惟靖前段時間還去了一趟晉州,她又嫁給了華惟靖的三叔華裕德,沈雅慧怎麼也不可能對付華惟靖的。所以,沈雅慧對付的是雲嵐?
徐其容有些難以置信,上輩子自己嫁給雲嵐,一開始只覺得他做事情帶着些文人的婆婆媽媽,與跟在身邊的人都保持着距離。能自己動手做的事情也絕不假手於人,不給別人觸碰自己的機會。後來看透了才知道他是謹慎多疑。
這樣一個人,沈雅慧竟然能弄死他?
華裕德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知道你四表姐是怎麼做到的,她在與雲嵐歡好的時候,斷了他的根,還讓人把那東西吊在了東陽侯府的朱門正上方。然後自己自盡在東陽侯府大門口。雲嵐是東陽侯府唯一的男丁。如今東陽侯府可算是斷子絕孫,成了整個西京城的笑話。”
徐其容聽完,神情難看得很。半天才問出一句話:“也就是說雲嵐沒有死?”
華裕德沒有說話,明顯是默認了,徐其容登時就憤怒了起來:“那賤人沒死還讓四表姐搭上了一條命!”也不知道他們對四表姐做了什麼,把四表姐逼到了這個份上!
雲嵐沒有死。只是成了一個無根人,又如何算是折了陳晉鯤的左膀右臂?她就說。她四表姐那樣單純的人,怎麼會主動想要去對付陳晉鯤!她這哪裡是要對付陳晉鯤,分明是被雲嵐逼急了的無奈之舉!
雲嵐沒有死,陳晉鯤就不算是折了左膀右臂。華裕德上輩子以太監的身份追隨陳晉鯤。後來還不是權掌東廠,成了陳晉鯤最得力的干將。
徐其容在感到悲傷痛心的同時,心底生出一股絕望恐懼的情緒來:“我外祖母聽到這個消息怎麼樣了?”
華裕德搖了搖頭:“暫時沒有反應。該做什麼做什麼,該吃什麼吃什麼。”
徐其容狐疑的看着華裕德:“怎麼可能!”
外祖母心裡對沈雅慧一直覺得憐惜愧疚。如今聽聞了沈雅慧的死訊,怎麼可能會這麼的平靜!
華裕德捏了捏徐其容的手心,讓她冷靜下來,嘴裡道:“你外祖母,應該是等雲嵐的消息。”
“雲嵐什麼消息?”徐其容不解。
華裕德解釋道:“雲嵐如今也不是七八歲的孩子了,也不知道沈雅慧用什麼東西斷了他的……,不知道乾不乾淨,他又心高氣傲,說不定就熬不過去一命嗚呼了。”
頓了頓,又道:“他這樣子,比直接死去要好。”
徐其容還是有些不認同這個說法:“萬一他熬過去了怎麼辦?”
華裕德嘆了口氣,看了看徐其容的臉色才道:“我猜着外祖母的心思,雲嵐若是熬過去了,她只怕會請殺手去要他的命!”
徐其容面色一變,若是那樣,沈家就算是明面上跟明德帝對上了,到時候一頂亂臣賊子的帽子是跑不掉了的!
看向華裕德的眼神不由得就帶了些祈求,華裕德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等她開口,便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雲嵐熬過去的!”
徐其容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便覺得滿心疲憊,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隨時擔心自己的家人出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收到他們的死訊,甚至連替他們奔喪都成了難題。
華裕德看了徐其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徐其容嘆了口氣:“還有什麼事情,說吧,只要不是外祖母出事了,我就還能承受。”
華裕德道:“這事情連沈家都不知道,本來也沒有必要告訴你的,可到底是你的表姐妹,我覺得還是跟你提一下比較好。”頓了頓,又道,“又不是很親的關係,平日裡也沒有走動,你聽了就算了,別存在心上。”
徐其容有些不解,表姐妹?難道又是沈雅慧的事情?若是沈雅慧的事情,華裕德爲什麼要叫她聽了就算了?
徐其容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
華裕德道:“沈雅慧死了之後,東陽侯府曾當衆鞭屍,被圍觀百姓阻止之後,就把沈雅慧的屍體拖到了城樓下曝屍,我的人悄悄找到了沈雅茹,想要她幫忙收屍。”
“她不肯?”徐其容的眼神變得有些凌厲。
華裕德點了點頭:“她說沈雅慧已經跟沈家沒有關係了。”
徐其容登時就怒了:“當初我以爲她只是被男色蒙了心,如今看來,卻是狼心狗肺,四表姐就不應該幫她!”
華裕德嘆了口氣:“她還想讓我的人幫忙傳信去沈家。”
徐其容眼裡的怒意還沒有消散:“什麼信?”
華裕德道:“她想讓沈家找上你,然後讓你去求佳仁縣主,陸雁杭被陳晉鯤召進了宮,已經好些日子了,就是不肯放他回家。佳仁縣主被留在西京城雖然是爲了牽制楊景成將軍,可到底是皇室血脈,她想着這會子能在陳晉鯤面前說兩句好話的只有佳仁縣主了。”
徐其容冷笑:“我這個三表姐倒是變聰明瞭,她哪裡是要我去求佳仁縣主,分明是想讓我去求華惟靖!”佳仁縣主雖然是皇室血脈,可陳晉鯤連自己親妹妹都能送去和親,又怎麼可能給佳仁縣主面子放了陸雁行杭?
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徐其容恨不得當初乾脆殺了她,若不是她,四表姐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還指望她幫忙救她男人?
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