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了會子話,大太太何氏就派了金氏過來請大家用午膳。
午膳就擺在花廳裡面,分了兩桌,一桌男人們喝酒,一桌女人們吃菜。因爲徐家還有好幾個未出嫁的小娘子在這,中間就用了個屏風隔着,倒也不算失禮。
徐鄧氏微微皺了皺眉頭,她是很看重規矩禮儀的,若是以前徐家,兩桌一定是一桌在擺在花廳,一桌擺在飯廳的。可徐家現在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因此,徐鄧氏不但沒有發火,反而立馬壓下心裡的不快,扯起笑臉來陪沈老夫人和大太太何氏等人說話。
用罷午膳,大家坐在一起喝茶,又說起華裕德和徐其容去北羯的事情來,大太太何氏笑道:“去那邊也好,等天下大定了,大家總又能在一起的。”這話卻是在安慰沈老夫人。
徐其容湊到沈老夫人跟前,拉着她的手搖:“外祖母若是捨不得我,我就留下來陪外祖母吧!”
華裕德聽了這話,心裡有幾分不願意,嘴上卻是笑着道:“若不然外祖母跟我們一起去北羯?那邊就是氣候稍微冷點乾燥點,別的都還算好。”
沈老夫人可是人精,立馬就看透了華裕德的心思,笑道:“我年紀這般大了,就不跟着你們折騰了。”然後看着徐其容,帶了幾分感慨,道,“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要做的事情,老婆子年紀大了,幫不了你們什麼,卻不能拖你們的後腿不是。”
徐其容有些心酸,臉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只扯着一些俏皮話逗沈老夫人開心。
等大家聊得差不多了,徐其容藉着更衣的藉口,把徐其娥拉了出來,兩人站在花園口的假山處說話,虞夏幫忙望風。
徐其容正色道:“許攸的事情,我已經跟爹爹說過了。你年紀雖然還小。可卻也已經十三歲了,你爹孃尚在人世,父親和母親雖然心疼你和蝶姐兒,在婚姻大事上卻不敢插手太多。生怕你們以後日子過得不好。所以,在親事方面,你和蝶姐兒自己也要多留意。”
徐其娥滿臉感激,拉着徐其容的手道:“姐姐,別的且不說了。只要不用嫁給許攸,我就很高興了。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徐其容點了點頭,很滿意她這個態度,語氣越發真摯:“你平日裡話雖然不多,我卻知道,你是比蝶姐兒要有主意的。咱們本就是姐妹,說起話來也沒有那麼多忌諱,所以這些事情,姐姐就跟你明說了。你平日裡也多提點一下蝶姐兒。如今新添了阿吳和太平,爹爹和母親畢竟精力有限,你們也不小了,有些事情雖然不能做得太出格,平時多留意卻是無傷大雅的。”
本來她是不該教徐其娥這話的,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戰亂,徐家又大不如前,哪裡還有那麼多好親事等着徐家挑來揀去啊!
徐其娥抿着嘴笑,一臉羞澀。小聲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就像姐夫,父親和母親雖然沒說,我卻知道他們之前不是十分滿意的。我當時也覺得姐夫有些配不上姐姐,如今看了。才知道姐夫竟然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姐姐算是撿到寶了!”
徐其容聽了這話有些詫異,華裕德不曾跟徐其娥說過一句話,徐其娥怎麼就對華裕德的印象這麼好了?嘴裡卻什麼都沒有問,只道:“你覺得我嫁得很好?我只希望我們徐家的小娘子個個都比我嫁得好,個個都比我嫁得如意。”
姐妹倆正說着。就見徐其蝶拉着徐其莜尋了過來。之前的話題不好再說下去,華裕德和徐其容小兩口去北羯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後,徐亭遠也打算五日後啓程回蘇州,姐妹幾人今後還不知道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因此都格外珍惜這最後幾日的相處。
晚膳依然是在沈家用的,沈鶴喝了藥吃了藥膳,整個人已經精神了過來,華裕德坑他幫忙擋酒的事情,他這會子也回過味來了,到晚膳的時候,便拐着彎的給華裕德灌酒。
華裕德來者不拒,給面子得很。最後還是一個小丫鬟看不過去了,過來跟二太太柳氏說了,柳氏過去那邊訓斥了沈鶴幾句,這才消停了下來。
用罷晚膳,華裕德便帶着徐其容跟大家告辭回去。也不知道華裕德喝了多少酒,身上的酒氣把原來的藥香都蓋過去了。
華裕德身子雖然比以前好了不少,可每天早上都是有吃丸藥的。徐其容雖然不懂醫術,一些常識還是知道的,吃藥的人是不能喝酒的,便有些擔心華裕德,嘴裡道:“你早該讓人過來尋二舅母了。”
華裕德神色很是高興,笑道:“那小丫鬟可不是我叫過去的。喝一點點酒沒什麼的,新婚那日不能醉,今日卻是不可不醉的。”
“不是你叫過去的還是誰叫過去的?”徐其容問了一句,然後又問道,“不可不醉是什麼意思?”
華裕德扭頭看着徐其容,眼神有些亮:“我高興啊!”卻沒有說那小丫鬟到底是誰叫去尋二舅母的。
徐其容琢磨了一下,這事兒,說不得是她爹爹心疼女婿了呢!臉上忍不住就帶了笑意,跟華裕德說話特別柔軟:“是,你高興,我也高興。咱們回去喝了醒酒湯,好好睡一教好不好?”
華裕德見徐其容這麼說話,不由得失笑:“哪裡就醉了,你也太小心了。”然後又附在徐其容耳邊小聲道,“咱們不回去,咱們去城北看煙花。”
出了沈府大門,兩人看着送他們出來的人都回去了,這才慢吞吞的攜手往巷子口走,出了巷口,就見宮九駕了輛馬車在那裡等着,應當是華裕德早就安排好了的。
涪州城出了屠城的事情,整個新陳國的百姓都停止了一切娛樂活動,就連除夕、正月春節和元宵都平平淡淡的過了,大家穿着素淡的衣裳,吃在念佛,戒了幾個月的歌舞和煙火等娛樂活動,就是爲了祭奠涪州城那些死去的百姓。也是到了二月,百花盛開萬物更新,大家這纔回過神來,慢慢找回以前歡聲笑語鶯歌燕舞的氣氛。
到了城北,徐其容才知道華裕德在這邊有一個別院,別院不大,東西卻一應具全。
華裕德解釋道:“多少人看着我呢,有些不方便露面的人,就安排在了這別院見面。這別院安排看守的人都是平日裡沒怎麼出來走動的,所以西京城那邊說不得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別院的主子是誰呢!”
徐其容神色有些複雜:“這別院這麼神秘,我們還這麼大張旗鼓的來看煙花?”這麼一來,不就等於告訴別人這別院是他華裕德的了麼!徐其容開始懷疑華裕德是真的喝醉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大剌剌的帶她來別院?
若是因此暴露了,可怎麼辦是好?徐其容覺得自己愁得不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