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到這件事情,傍晚的時候,高伯就親自帶着消息來了。
高伯並不知道整件事的內情,打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有些高興,只是他素來性子帶着些陰沉,不擅當面夸人,便沒有對着徐其錦和徐其容說恭喜二字。
只道:“我的人從東陽侯府負責採買的下人那裡打聽得來,東陽侯府,這是要跟晉州沈家聯姻呢!”
見徐其錦和徐其容發愣,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小姐們的外祖家。表小姐訂親了,小姐們沒有接到消息嗎?”
這話說完,才發現徐其錦和徐其容的臉色很是難看。
徐其錦咬着牙道:“高管事,這件事你先繼續關注,發現了什麼異常還請及時告知我一聲。麻煩您了。”
高伯這才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斂了神色:“大小姐說的哪裡的話,高伯但憑差遣就是。”
送走了高伯,徐其錦才一臉難看的對徐其容道:“我跟外祖家走得並不是那麼近,原來大舅舅……竟是如此的急功近利嗎?”爲了跟東陽侯府搭上關係,沈雅茹都離家出走了,居然還答應了東陽侯府的求親。
徐其容皺了皺眉:“大舅舅並不是這樣的人。三個舅舅都是正直的人,斷做不出這等賣女求榮的事情來。更何況大舅舅現在找不到茹表姐的行蹤,這麼貿貿然就答應了親事,後面東陽侯府要人了怎麼辦?”
頓了頓,徐其容肯定道:“大舅舅行商多年,斷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徐其錦狐疑道:“如果大舅舅他們沒有答應這門親事,這謠言是如何傳出來的?更何況,據高管事說。東陽侯府已經開始準備結婚的事宜了。”
徐其容搖了搖頭:“這才說明這裡面有不對勁的地方。茹表姐如今尚未及笄,大舅舅和大舅母膝下就只有一兒一女,如果大舅舅真的答應了東陽侯府的提親,東陽侯府準備親事,那也應該是兩年後的事情了,茹表姐比姐姐還要小一歲呢!”
徐其錦聽徐其容這麼一分析,也覺得頗有道理。可是:“如果沈家沒有答應親事。東陽侯府也是要臉面的人家,怎麼會如此行事?”
這也是徐其容覺得疑惑的地方。
如今霜憐已經嫁人了,佳仁又剛生了孩子。她們想找人幫忙打聽一下,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姐妹倆本來就因爲這件事心煩着,誰知兩人剛進西廂的院子,沈雅茹就一臉着急的迎了上來。沈安家的還跟在她身後勸說着什麼,可沈雅茹全然不聽。
徐其錦和徐其容都覺得有些無奈。皺了皺眉。
徐其錦讓虞秋和秋濃去院子門口守着,沉了臉對沈雅茹道:“茹表妹你這是做什麼?你也不小了,難道連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還不知道嗎?”
沈雅茹低眉垂首的道歉:“是我錯了,我單想着錦表姐之前下令讓丫鬟婆子們沒事不許進這邊院子來。沒想那麼多。以前自在慣了,如今乍有了約束,還有些不習慣。以後我會注意的。不會這樣了。”
見沈雅茹道歉的話說得誠懇,徐其錦不由得有些詫異。又想着沈雅茹以前便是這麼懂事的一個小娘子,便想着,約莫她是想明白了。
然後便聽到沈雅茹開口,刻意壓低了的聲音難掩興奮:“陸郎……陸郎來找我了嗎?”
徐其錦和徐其容凌厲的目光驟然看向沈安家的,沈安家的一臉茫然。
沈雅茹卻是從她們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擡起頭來,一臉紅暈:“陸郎真的來找我了對不對?”
徐其錦被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徐其容冷笑道:“茹表姐,我這個做妹妹的倒不知道,茹表姐有這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臥龍鳳雛轉世呢!”
沈安家的臉色一白,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兩位小姐爲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這是在懷疑她對沈雅茹通風報信呢!忙開口解釋道:“兩位姐兒明鑑,老奴並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雅茹打斷,道:“錦表姐,容表妹,你們不要怪罪沈媽媽,這件事跟沈媽媽無關的。是我……剛到西京城的時候,悄悄往陸府塞了一封信,說了我的現狀。他的性子我瞭解,估摸着過了這些天了,也該來找我了。”
徐其錦和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沈雅茹和陸雁杭才認識多久,就敢說了解人家的性子了?
然後便是打心底生氣的憤怒,徐其錦冷笑道:“你知曉他的性子?你可知道你的好陸郎說了什麼話?”
沈雅茹見徐其錦如此憤怒,心裡一驚:“難不成他還是不願意娶我過門?”
左右沈雅茹已經知道了呃陸雁杭來的事情,徐其錦和徐其容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瞞着她了,把陸雁杭在徐家外面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都跟沈雅茹說清楚了。
最後徐其容分析道:“茹表姐,那陸公子,分明是心裡沒你,所以纔會說出那番話來。若是心裡有你,怎麼會說你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他願意對你負責,誰知道是打的什麼心思呢?”
誰知沈雅茹卻是展顏一笑放下心來:“沒關係啊,我心悅他,他不心悅我,可不就是這樣。”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你這不是作踐自己?”
沈雅茹紅了臉頰搖頭:“能夠嫁給自己心悅的人,如何算是作踐自己?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和那樣的人生活一輩子,這纔是作踐自己吧!”
徐其容被沈雅茹這話給驚呆了,她斷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時時處處溫雅淑德謹慎的表姐,會有這般大膽的想法。
徐其容正要繼續勸說,就被徐其錦拉了拉衣袖,然後便見徐其錦黑着臉對沈安家的道:“沈媽媽先把三表小姐請進屋,好好看着她。”然後對沈雅茹道,“你若是再向今日這般不管不顧的往外面跑,我立馬給大舅舅寫信,也不必等大舅舅派人來接了,我先請人把你送回晉州。”
見徐其錦說得認真,又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沈雅茹也安分了,規規矩矩的跟着沈安家的回了房間。
等人走遠了,徐其錦才小聲對徐其容道:“既然她這般心悅陸雁杭,倒不如成全了她。”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姐姐,這怎麼可以?”
徐其錦冷笑:“讓她嫁給陸雁杭,總比讓她嫁給雲嵐要好。如今東陽侯府開始準備親事,一個原因可能是他們要擡進門的小娘子另有其人,另一個原因,可能是他們對沈雅茹志在必得。”
徐其容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徐其錦嘆了口氣:“沈雅茹如今對陸雁杭的態度,簡直是瘋魔了。就算是大舅舅知道了,未必能說服她日後另嫁。東陽侯府那邊是第一個意思還好,若是第二個意思,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在東陽侯府之前,把她嫁出去了。”
剩下的話,徐其錦沒有說,徐其容已經明白了。
陸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高第,可陸雁杭的父親陸老先生一生醉心於學問,拜在他門下的學生有如過江之鯽,朝中有不少大員都曾是陸老先生的學生。沈雅茹如果真的嫁給了陸雁杭,一個東陽侯府,還動不了她!
這也是沒有辦法了的辦法。
徐其容思考良久,最後道:“姐姐,咱們給大舅舅寫一封信,讓他先來西京城一趟。實在不行,就把東陽侯府的狼子野心給大舅舅透露一些,大舅舅這個人最討厭麻煩纏身了,一定不會追問下去的。”
徐其錦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些話都要讓我來說,我做了那麼多年的郡主伴讀,又藉着高伯的手給自己培養了一些可以用的人,跟大舅舅說這些事情,大舅舅也不會太懷疑消息的來源。”
徐其容點點頭,這也是爲什麼她前幾天會選擇跟徐其錦坦白。她因爲嗓子的事情,在風波樓裡待了足足三年多,許多事情,就是她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徐其錦不敢多做耽擱,立馬便去了她跟徐其容共有的小書房,寫好了信讓人送了出去。徐其錦在信裡面寫得似是而非的,卻也足以讓沈回知親自來西京城一趟了。
晚上用完晚膳,兩姐妹正要告退,卻被徐四老爺留了下來。
徐四老爺先是問了徐其錦嫁衣繡得怎麼樣了,然後才道:“你們兩最近在忙什麼?總是用完膳把碗一擱就走。錦兒忙還可以理解,灼灼你忙什麼?”
看這架勢,徐四老爺是早發現氣氛不對了,這個時候問,勢必是要問個清楚了。自從從如意巷搬出來之後,徐四老爺變得比以前更加關心兩姐妹了。
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上前拉了拉徐四老爺的袖子撒嬌:“爹爹不也在忙麼!”
見徐四老爺瞪了自己一眼,忙道:“灼灼忙着看姐姐忙啊!”
徐四老爺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法繼續追問下去了。最後只好叮囑了兩姐妹有事找爹爹,然後讓兩姐妹顧自回房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