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重陽糕和菊花酒分完了,徐其容還沒有鬆口說換丫鬟的事情,許媽媽不由得一臉失望的告辭離去。
虞夏開口安慰道:“採月也不一定就出了事情。採月向來機靈,說不定是一時之間不好出來,躲在了哪裡。”
徐其容點點頭,並不排除這個可能。心裡琢磨着怎麼才能鬧出亂子趁機去水月軒探一探採月的行蹤。正想着,已經到了午膳時間。
陪平泰公主用午膳的時候,徐其容不是沒有想過尋求平泰公主的幫助。如果平泰公主肯幫忙,有孝道壓着,要在水月軒裡找一個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只是,徐其容雖然是平泰公主比較在意的孫女,徐亭進卻是平泰公主的親兒子。平泰公主在佛堂待了二十幾年,沒有陪着兩個兒子長大,心裡本來就覺得虧欠兩個兒子,平日裡也儘量順着他們。就算是再偏心,也不可能因爲孫女的請求去搜自己大兒子的院子的。
徐其容心裡嘆了口氣,且不說這個,就算平泰公主願意幫她,她也是沒辦法告訴平泰公主事情的來龍去脈的。總不能說你孫女派個丫鬟去監視你大兒子,現在你孫女的丫鬟不見了。
心裡面存了事情,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平泰公主皺了皺眉:“這是怎麼了?飯菜很難吃?”
徐其容驚了一下,正想着找個什麼藉口糊弄過去,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一個丫鬟跑進來喘着氣道:“四老爺跟大老爺打起來了!”
徐其容吃了一驚,噌的一下站起身來。
平泰公主手一頓,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然後對桂嬤嬤道:“扶我出去看看。”
桂嬤嬤忙上前搭起平泰公主的手,疾步往外走,徐其容也連忙跟上去。
那個報信的丫鬟喋喋不休道:“四老爺從外面回來,約莫是吃了酒的緣故,在二門那裡遇到大老爺了。大老爺大概是說了四老爺幾句。兩人便打起來了。四老爺身上掛了一串鑰匙,不知怎麼的就劃傷大老爺了,四老爺自己也劃了一道口子。”
徐其容一聽到這裡,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她說以爹爹那般溫吞的性子,怎麼就跟大伯父打起來了呢!於是忙轉身對虞夏道:“你去楓樺院把葉神醫找來。”
一邊又想着趁亂去水月軒找人,可自己是萬萬不能走開的,採月失蹤的事情知道的人又少,現在愣是沒有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可以使喚。更何況。要是再把人給弄失蹤了可怎麼辦?徐其容想了想,隨手拉過一個小丫頭,吩咐道:“你快去水月軒尋喬大太太,就說大老爺在二門那裡跟人打起來了,都見血了。”
那小丫頭也是聽着外面鬨鬧想去看熱鬧的,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聽徐其容這麼一說,便以爲事情很嚴重,撒歡似的答應了一聲就往水月軒跑。
徐其容心裡默默的期盼着,水月軒裡面也亂起來了。只要採月現在還自由着,就一定有辦法出來了。
趕到二門的時候,徐大老爺和徐四老爺已經被郭老太太喝罵着分開了,正指着鼻子罵着呢:“這像什麼話?這像什麼話?傳出去丟不丟人?家門不信,從小我這個做嬸子的是怎麼教你們的?你們就是這麼給晚輩做榜樣的?”
見徐其容和平泰公主來了,冷笑一聲,接着道:“早些年不懂事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打架,現在倒打起來了,也不知道跟什麼不正經的人學的。蒼天都看着呢,徐家的子子孫孫也看着呢。以後到了地府,徐家的祖宗們可不能怪我老婆子管教無方!”
這話就實實在在的是在打平泰公主的臉了。明明白白的是在說平泰公主是教子無方。
徐其容跟剛趕來的徐其錦對視一眼,覺得郭老太太是在作死,兩人都猜測着平泰公主會生氣。至少得冷言冷語刺郭老太太幾句。誰知平泰公主竟然忍了下來。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平泰公主什麼身份,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平泰公主堂堂一個公主,郭老太太不過是一個小官的女兒,此時此刻居然聽着這些難聽的話一言不發,實在不是平泰公主的個性。心裡不由得疑惑。
然而。一轉頭,再多的疑惑也沒有心思去琢磨了。
徐其容看到徐四老爺手上,手腕的地方,傷口處的血痕明明白白分成了兩股,相互捱得很近,蜿蜒而下。
徐四老爺耳朵裡什麼聲音都沒聽到,腦子像是要炸開了一樣,有些懵。剛剛他故意讓徐亭進傷口上的血滴在了他的傷口上。他沒想到,真的會是這種結果。
徐四老爺手上的傷口也不是很大,還沒有徐大老爺手背上的傷口大,徐其容看到徐四老爺手上傷口後的第一眼便是擡頭去看徐四老爺的表情,把徐四老爺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爹爹,真的不是徐家人。
一扭頭,卻見徐大老爺也瞅了一眼徐四老爺手上的傷口,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異樣,似乎沒有看出來徐四老爺的不對勁。
正愣着,葉臨已經到了。葉臨看了眼徐四老爺手腕上的傷口和徐大老爺手背上的傷口,立馬想起當初徐四老爺問過關於如何確定血緣方面的問題,略一琢磨,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不動聲色的看了徐四老爺一眼,笑道:“秋殺時節,傷口感染了就不好了,四老爺快跟在下一起回楓樺院處理一下。”
徐四老爺面無表情的任由葉臨拉着往楓樺院走了。徐其錦也看到了徐四老爺手上的傷口,見徐四老爺傷得不重,便放下心來,拉着徐其容跟在後面,看着葉臨幫徐四老爺的傷口上了藥包紮好了,柔聲關心了徐四老爺幾句,見徐四老爺實在不想說話,便告辭迴風和院繼續繡荷包了。
徐四老爺坐在凳子上看着一盆文蘭發了好久的呆,等回過神來,便見自己的小女兒一臉擔憂的蹲在一旁。
嘆了口氣,把人拉起來抱在懷裡,反過來安慰徐其容:“沒事,爹爹沒事。”
徐其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安慰徐四老爺,只好道:“沒事,爹爹,咱們是一家人呢!”
徐四老爺勉強笑了笑:“沒錯,爹爹有灼灼和錦姐兒呢!”
葉神醫倒是心寬,給徐四老爺包紮好了,就自己拖了一本書去找葉夫人。因爲是秋天,葉夫人最近狀況又不是很好,懶得動得很,葉神醫大概是怕她悶着,於是看書有了喜歡搖頭晃腦念着的習慣。
徐四老爺再楓樺院坐了一會兒,見徐其容身邊的丫鬟來找自己小女兒了,這才起身往外走。
徐其容默默地跟在後面。
沒走幾步,徐四老爺忽然道:“爹爹今日只看了畫。”
徐其容眉眼高興了幾分:“那敢情好。”
徐四老爺瞅了一眼虞夏,嘆了口氣,又問:“那個叫採月的丫鬟,找到了嗎?”
徐其容也跟着看了眼虞夏,卻見虞夏搖了搖頭,眼眶有些紅,看來是真着急了:“還是沒有消息。”她剛剛一直在水月軒外面守着,連採月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徐四老爺一臉擔心:“要不然爹爹去幫你問吧?”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弟。”
想着徐四老爺以前做過的諸多糊塗事情,徐其容哪裡敢讓徐四老爺就這麼大喇喇的去質問徐大老爺,忙道:“不必了,爹爹,灼灼有自己的辦法。”
徐四老爺此時本來就不想跟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親大哥打交道,會提出自己去找徐大老爺談,不過是不想讓自己小女兒因爲採月的事情着急上火傷心。現在徐其容說她自己有辦法,徐四老爺莫名的覺得鬆了口氣。
徐其容是真的有自己的辦法,一開始沒有用,是因爲顧忌着採月的名聲。所以才那麼拐着彎的打聽確認採月是不是真的在水月軒。
而現在,連採月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還在意什麼名聲。再者說了,對於下人來說,再好的名聲,那都是主子給的。只要人好好的,只要主子有心,鍋底般顏色的名聲都能洗涮得白白的。
不一會兒,整個徐府都知道了,沈家給徐其容的那一匣子珍珠,做首飾、打賞下人用了半匣子,另外半匣子跟着採月一起不見了。
而上午分重陽糕和菊花酒的時候還有婆子說採月進了水月軒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前些日子,四哥兒徐佑還因爲要珍珠給一個相好的姑娘送禮物的事情跟喬大太太吵過一次,嫌棄喬大太太給的珍珠成色不是很好。
於是就有傳言,說五小姐房裡的三等丫鬟採月偷了主子的珍珠巴上四哥兒了。
徐佑自然是不認的,可是誰信他?劣跡斑斑,就連喬大太太這個親生母親,都是信了傳言的了。
徐佑的性子向來不好,之前徐其容還在奇怪徐佑在自己爹爹面前那副好好公子的模樣是怎麼裝出來的,此時一見連自己的母親都不信自己,立馬就跑到風波樓要跟徐其容對質了。(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