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裡面,女眷們口中最出色的小娘子們中,就有徐其錦一個。
之前傳出徐其錦與江州城易家大少爺定親的消息,大家都是一陣惋惜。易家雖富,到底是個商戶人家,徐其錦要嫁過去了,怎麼都算是下嫁。按照新陳國的傳統,一般都是高嫁女兒低娶媳,想到徐家竟然能同意易家那樣的人家提親,有兒子的人家都是一陣後悔,早知道自己先請媒婆上門了。
現在傳出徐其錦與易桐池解除婚約的消息,說閒話的人沒幾個,開始爲自己家打算的人倒挺多的。
只是,這些人裡面,有一大半都是看上了徐其錦與裕王府的關係。和紈絝閒人晉王爺不同,裕王爺是新陳國唯一一個手裡握有實權的王爺,陳乾帝很是信任自己這個弟弟。裕王爺就只有霜憐郡主一個女兒,誰要是娶了裕王爺唯一的女兒的唯一的伴讀,基本上就算是正兒八經的搭上裕王府這棵大樹了。
平泰公主說了,給徐其錦尋的人家,家世倒在其次,主要是人要好。便是表明了要給錦姐兒尋一個真心想娶徐其錦這個人的人家,而不是看重錦姐兒背後的勢力。
因此,退親之後聞風而來一個接一個上門的媒婆基本上都被平泰公主推辭了。
平泰公主性子清冷,自然不會多婉轉的拒絕。於是幾日過去,西京城裡面就有了傳言,說徐二小姐這麼挑剔,總有一天會跟霜憐郡主一樣養成一個老姑娘。徐其錦聽到這傳言時還沒什麼反應,霜憐郡主先氣了個倒仰,乾脆就派人來請了徐二和徐五一起出去逛街。
定下的逛街的時辰剛好是奕憑知給徐其容授課的時候,徐其容猶豫了半天跑去找奕憑知請假。見徐其容那般忸怩不好意思的作態,奕憑知還真有一種在養女兒的感覺,准假的同時居然還給了徐其容二十兩銀子讓她買麪人兒等小玩意兒。
在奕憑知看來,大戶人家的小娘子都是靠着官中發的月銀過活的,手頭並不會有多少銀錢可以使用,所以纔會順手給徐其容一點零花錢。徐其容捏着那裝了二十兩碎銀子的錢袋子。沒好意思說自己現在是徐家最有錢的一個人。
縱然心裡氣惱,霜憐也不是那種唉聲嘆氣滿口怨言給人帶來負面情緒的人。見到徐家姐妹時,霜憐臉上就只剩下見到好朋友的歡喜。
見面的地方是一家清幽的茶館,霜憐要了一個包間。這家的茶點不錯,徐其錦和徐其容的時候霜憐已經吃了兩盤子點心了。
小檀哎呦喂了一聲湊趣道:“徐二小姐,徐五小姐,您們可來了,再晚來一點。我們家郡主把明天的早餐都吃了。”
霜憐也不惱,直招手:“你們快過來,這地兒是陳晉凌介紹的,這裡的茶點是一絕,我剛剛嚐了嚐,味道還湊合。”
郡主喂,你剛剛那是嚐了嚐?都吃了兩盤子味道還只是湊合?
小檀一邊把幾個倒扣着的花碗拿開,露出碟子裡沒有動過的點心來,把霜憐吃光的盤子撤到一邊,一邊抿着嘴兒笑。
徐其容也是個愛吃的。聽霜憐這麼說,便笑着伸手拈了一塊嘗,甜而不膩,口感細膩,確實是很不錯的點心,對徐其錦道:“姐姐,咱們待會兒打包些帶回去吧,讓爹爹也嘗一嘗。”
霜憐見徐其容覺得好吃,很是高興,開口支使小檀:“還不快去吩咐老闆準備着?”
“郡主就喜歡拿婢子耍威風。”小檀故意翹了翹嘴。逗得霜憐和徐二徐五一陣好笑,然後才爽利的往外面走。
見徐其容吃第三塊了,霜憐隨口問了一句:“怎麼着,現在你家桂嬤嬤不限制你的飲食了?”
徐其容笑了笑:“約莫是覺得我年歲大了。有自制力了。”
徐其錦撲哧一樂:“她還不知道呢!前段時間爹爹不知怎麼了,突然關心起她的飲食來,覺得心愛的小女兒每天被看管着吃也吃不飽很是心疼,便去找了桂嬤嬤。桂嬤嬤這才放鬆了對她的管制。”
這件事徐其容確實是不知道的,聽徐其錦這麼一說,胸口有些發悶。這樣周全爲她考慮的徐四老爺,她有些不習慣。
見徐其容情緒不大好,徐其錦也知道自家妹妹是在擔心爹爹,便轉口說起了別的事情:“郡主今兒個找我們姐妹出來散心,就只是坐在這茶樓吃吃點心?”
這話不知怎麼就觸動霜憐了,吭吭哧哧的笑了好久,纔開口道:“吃茶點怎麼了?咱們可是坐在包廂裡面吃茶點的呢!”
這話說得奇怪,徐其錦和徐其容俱是不明所以。
霜憐解釋道:“陳晉陵現在就只能坐在大堂裡面吃茶點了。”
不等徐其錦和徐其容提出疑問,霜憐便補了一句:“他給不起包廂錢。”
徐其錦、徐其容:……
等笑夠了,霜憐忽然站起身來,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昂着頭,甚是霸氣的模樣:“今兒個叫你們出來也不只爲吃點心,本郡主是有事情要通知你們一聲。”
“郡主大人請講。”徐其錦笑着接了一句,霜憐向來沒有什麼正事的。
霜憐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準備好聽本郡主講了嗎?”
徐其容忙把手裡的點心一丟,用手絹擦了擦手指,然後和徐其錦皆是正襟危坐的模樣,目光炯炯的看向霜憐。
霜憐冷哼一聲,字正腔圓的開口:“他們不是說本郡主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麼!本郡主決定了,七日後便定親,三個月後便要成親了!”
這話出來,徐其錦和徐其容俱是一呆,等反應過來了,徐其錦忙問:“已經定好了人家?”
霜憐把腳放下來,換了一張凳子坐下,雙手托腮擱在桌子上:“並沒有啊!”
徐其錦有些懵:“那你七日後定什麼親!”
霜憐點點頭:“定姻親啊。”
徐其錦還要發問,徐其容卻已經明白過來霜憐的意思,忍不住勸道:“人家怎麼說是人家的事,整個西京城,或者說整個新陳國,想娶郡主的人多着呢!郡主何必爲了那些閒言碎語胡亂把自己嫁出去,到時候苦的可是自己的日子!”
霜憐撇撇嘴:“這是咱們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別插嘴。”
徐其容氣結,雖然是十一二歲的外表,可她內裡實實在在是個二十好幾的成年人了。
徐其錦也明白過來霜憐的意思,問道:“裕王妃能同意你怎麼胡鬧嗎?”
“這怎麼是胡鬧!”霜憐有些不滿,“我們家我說了算。”
見徐其錦和徐其容還要再勸,霜憐忙道:“你們也不必勸我了,等七日後便知道本郡主的本事了。是朋友就到時候送本郡主一份大禮,訂親宴本郡主要弄得風風光光的,到時候你們倆打扮漂亮點兒,來給本郡主鎮場子!”
徐其錦和徐其容無奈,又想着霜憐郡主畢竟是裕王爺唯一的女兒,裕王妃再縱容霜憐,在婚姻大事上還是不會讓霜憐兒戲的。因此,對於霜憐的要求,姐妹倆還是點頭答應了。
反正那訂親宴又不是霜憐說有就有的!
霜憐哪裡看不出來徐家姐妹的想法,也不多解釋,只想着七日後要讓她們震撼一番,到時候才知道她霜憐說一不二。
小姐妹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三人竟真的在茶樓裡面坐了兩個多時辰,從茶樓出來的時候日已西斜。
茶樓的對面是一個燒陶店,店家是從官窯裡面出來的手藝人,手頭有些本錢,便開了這麼一個燒陶店,教人用陶土捏小人偶或者小動物等可愛的小東西,然後他再送去私窯燒製,客人過幾日來便可拿到自己親手做出來的小玩意兒了。
霜憐出來之前就聽哥哥說了有這麼個好玩的地方,剛到茶樓的時候她就讓護衛去打聽了,小店生意挺好,人挺多的,便一直等到現在。
正準備拉着徐其錦和徐其容去“見識見識”,卻見一個錦衣華服的小娘子氣得一臉鐵青的從燒陶店出來,後面跟着唯唯諾諾的老闆還是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小娘子氣沖沖的走了兩步,又似乎有些氣不過,轉身又進了鋪子。
霜憐和徐其錦徐其容都是一臉詫異,隱隱約約聽到裡面傳來的幾句“我跟你沒完”、“你這脾氣怎麼這麼討厭”、“我下次再也不要跟你出來了,別指望我幫你打聽消息”。這聲音甚是耳熟,剛剛氣頭上的小娘子沒有看到她們三人,她們三人卻把那小娘子認了個清楚。
不是十五公主又是誰!
徐其容震驚異常,之前在花果比賽上,她對十五公主的印象很好,聰慧、通透、心靈手巧、性格也好。也不知道那鋪子裡沒出來的人是誰,竟把那麼好性的人氣成這樣。
不,應該說,也不知道那鋪子裡沒出來的人是誰,竟然能夠把尊貴的十五公主從皇宮帶到這種小鋪子來。
霜憐嘆了口氣,那燒陶店她們是不能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