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賀大人是這麼想的?”楚月的眉梢涼涼地挑了下, 依舊撇開頭去看向別處。
“阿月了,”賀琛站起身來走到楚月的身後,修長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的面頰, “你可是醋了?”
“醋了?”楚月冷笑了一聲, “本官今兒個, 只是動手拔了有些長得不正的苗頭罷了。”
“呵呵。”賀琛不由低笑。
“好笑麼?”楚月回過頭問道, 平靜的明眸中沒有半絲應的惱意。
“我是說拔得好。”賀琛面上的笑意深深, 精緻的脣角高高揚起,卻也是深淺得宜,半分不失了他的優雅。
輕拂在面頰上的指尖倏然下移, 一把攥住了楚月的手臂一帶。
燭火微晃,轉眼之間已是人影交替, 楚月一手環在賀琛的脖頸上穩住身體, 擡首淡淡地看着他。
賀琛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楚月, 認真道:“阿月,這自始至終都是洪遠芳一頭熱, 你應當也是瞧見的,我可一根指頭都沒碰過別人。”
楚月的面上依舊波瀾平靜,“我瞧見什麼了?你碰沒碰別人又有什麼關係?”
“你這可又是氣話,阿月也聽說過,這洪遠芳在應酬場上慣用的這一招。”
洪遠芳的這點伎倆可謂在官場上臭名遠揚, 雲京城裡好幾家勳貴的後院裡都有他塞的人, 可是叫不少當家夫人咬碎了牙。
“知道, 你還去?若是我今日不來, 你可是打算收了那三個美人?”楚月看着賀琛, 那涼涼的眼神與平淡的語氣叫賀琛心中有些隱隱沒底,卻不心虛。
“我既不會應他的事, 自也不會收他的人。”
“哦?”楚月的眸光垂下,眼底飛速閃過一道異光,復又擡起,“賀大人不若說說,這洪遠芳求你什麼了?”
“自是他不得不求我的事情。”賀琛的指尖輕輕拈住楚月的下頜,“不是說過府中不談公事的麼?”
楚月的眸底微僵,卻叫脣角勾起的弧度霎時化解了乾淨。
她自不會爲了洪遠芳送美人的事便吃醋到親自上門攪局,忙活了幾個時辰,不過是爲了攪和了洪遠芳與賀琛的交易。
“那我們就來說說賀大人你的私事。”楚月擡手拍掉賀琛拈在自己下頜的手指,擡眸道:“具本官所知,這官場上美姬陪酒,宴後成禮物送進後宅的事情並不少見,賀大人您在官場這麼多年,官運亨通,卻始終後宅空虛,難道就沒有人想送你個嫡妻美妾?”
依賀琛的地位背景,向來都是京中各府心中的乘龍快婿,照理他在京這麼多年,不應該身邊沒有女人。
“自是有的。”賀琛的脣角挑起,隱隱含着一絲得意,眸光卻是牢牢注視着楚月,“本官自入仕以來,向來不缺那些高官貴族想招本官爲東牀。”
“那人呢?”楚月問道。
賀琛悠悠道:“這麼好的東西,本官自是進獻給了東宮。”
“東宮?”
“那些人想要送本官姬妾也是好意,本官自不能辜負了,便爲她們尋了一條更好的出路。太子也算是身負皇家傳宗接代的重任了,本官身爲謀士自是要助他開枝散葉。”
“所以,”楚月頓了頓,瞧着賀琛那有些得意的俊美面容道:“你這二十多年來真的一直都是童……子,不是因爲之前有什麼隱疾……”
聞言,賀琛的神色驀地一僵,半晌,倏然抱住楚月站起身。
“喂,你……”楚月驚得連忙抱住賀琛的脖子。
賀琛抱着楚月,大步往牀榻的方向走去,一面悠悠道:“寡人有疾,阿月說得對,本官卻有隱疾,還望阿月能以身侍疾了。”
紗帳飛揚,楚月一個翻身滾進牀鋪裡頭坐起身,看着賀琛飛快解着自己的衣帶,慌張道:“喂,你來真的,我還沒吃飯呢。”
丟開外衫,賀琛一把將楚月從牀裡頭拉出來,道:“寡人有疾,耽擱不得。”
說着便翻身壓了上去。
“阿琛,我不……”
想到出天香坊時瞧見的方之揚,楚月心中還記掛着事,等着暗堂來報,自是沒那個心情,擡手扣住賀琛的手腕,卻驚覺他的脈息極亂。
“你……”楚月的心頭一怔,擡眼看向賀琛,卻見他的面上泛着極不正常的紅色,脖頸間的青筋已然凸起。
賀琛一面單手扯去楚月的腰帶,道:“官場上都知道我從不收女人,洪遠芳既然想送,自是做足了功夫,那杯口筷子都抹了極烈的□□……”
“你知道還用!”楚月雖說着,抓着賀琛腕脈的手卻是鬆了。
雙手同時協作,賀琛很快便將楚月官服裡外的扣子都解了,一把分開楚月交襟的領口,“因爲我知道有你……”
“你還真是……”
熾烈的吻在脖頸間如雨點落下,楚月嘆了一聲,終是放鬆了身子,任君擷取。
……………………
翌日,日上中天,蟾光樓中,紫銅螭龍爐裡的輕煙飄渺纏繞。
鮫綃帳裡的身影動了動,一直候在旁邊的驚瀾見狀,上前道:“大人醒了,可要傳膳?”
“傳什麼傳,”楚月擡手,用小臂蓋住了眼睛,只覺腦袋隱隱作痛,“睡了吃,連梳洗都不用,你當本官什麼了?”
驚瀾低頭斂眉,自知言語不妥。
捏了捏眼角,楚月忍着腰腿間的痠痛坐起身來,道:“現在什麼時辰了,阿琛呢?”
驚瀾道:“回大人的話,現方過巳時,正好是午時,賀大人卯時初刻的時候便已出府了,說是去了衙門。”
“他倒是好精神。”
想起昨兒個晚上鬧的那些時辰,楚月深覺賀琛定是故意着洪遠芳的道,憑他的功力,別說是那抹在杯沿筷尖的那一點子藥,便是拿來一整瓶叫他喝下去,以他的功力也能化解了去,偏生他就是故意任憑那藥力流竄。
“那個方之揚,昨兒個跟着可有查到什麼?嘶……”楚月擡手挑了紗帳想要下牀,卻不想方一動腰上便猛地一酸。
驚瀾瞧着楚月齜牙咧嘴的模樣,垂了眸答道:“暗堂的兄弟跟着,方之揚確實是出城去了,拿的宣王府的令牌讓城門的守衛開的門,出城後便直往蒼山的承安寺去了。”
“他往承安寺去做什麼?”雙眸微闔,楚月暗吸一口氣催動身上的真氣流傳。
驚瀾道:“暗堂的兄弟說,是爲了探望一個生病的孩子。”
“生病的孩子?”楚月的眉梢動了動,“可知道那孩子的身份?”
驚瀾搖頭道:“暗堂的兄弟簡單在寺中查問了一下,並未問出什麼,只說是寺中自小收留的小沙彌罷了,已經讓隱星閣的人去查了,估摸着最快也就今天能有結果了。”
吐出了一口氣,楚月身上爽利了些,掀了被子下牀,道:“你去準備準備,帶上翎白,同我到那承安寺……”
楚月頓住,轉過頭別有深意道:“散散心。”
“是。”
山色蒼翠,鳥鳴聲聲,天上的驕陽再灼人,在這林木茂密的山中也勢弱了不少。
“小楚,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擡手毫不客氣地折斷橫在面前得樹枝,翎白的面上有些不大爽。
手上的摺扇一展,楚月慢條斯理地搖着扇子緩緩拾級而上,一身淡青色的便服磊落瀟灑,悠悠道:“散心啊。”
“可是這……”翎白左右看着周邊的荒涼景緻,一時無語凝噎。
楚月淡笑道:“別急,這路的盡頭有一座寺院,咱今兒個便是到那裡去。”
承安寺並非甚香火旺盛的寺廟,是以在山上的地段也偏僻了不少,通去廟裡的山路失修,不如其他廟前的路平整,草木自也是長得旁斜逸出,擋了視野不說,還平添了上山的麻煩。
想想那方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真難相像他大晚上的是怎麼爬到這山上來的。
“哦。”翎白怏怏地應了一聲,顯然並沒有什麼興趣。
楚月笑了笑,並未再多言。
她之所以帶翎白到承安寺來,其實爲的是掩人耳目罷了,她調差先太子的事情絕不能讓賀琛知道,但賀琛手下的翎衛精於刺探,平日裡她進出衙門裡外就防得緊,有時賀琛問起行蹤她不忍、也不敢欺瞞太過,所以有時帶翎白出去玩反而成了她最好的理由。
“大人,到了。”拂開一截樹枝,驚瀾提醒道。
楚月擡眸看去,只見一間門面寒酸的寺廟佇立於前,石制的門框牆壁青苔斑駁,瞧着便是就地取材來的,比起山上其他那些硃紅圓柱,雕工精緻塗漆嶄新的的寺院來說,這承安寺豈止寒酸二字形容,卻莫名的清淨質樸。
“大人。”早已候在山門前的白婁從一旁的樹叢中現身,道:“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