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蘿不願孫佳佳鬧到家裡去,就讓一個護衛去衙門找了姚敦臹一趟,讓他來書堂接她放學,至於黎若瀾的身份和住處,她說什麼都不會告訴孫佳佳的。
姚敦臹是寵妹妹的好哥哥,姚心蘿讓他來接,他就屁顛屁顛的來接了,還買了兩包糖炒栗子來哄妹妹。
“四哥哥,你來……”姚心蘿臉上的笑容綻放一半,就凝固了,杏眼圓瞪,黎若瀾怎麼會過來?
“啊!”孫佳佳一聲尖叫,從姚心蘿身後竄了出去,直往黎若瀾身上撲,“姚四哥哥。”
姚敦臹被她這聲喊,給弄迷糊了,目帶詢問的看着姚心蘿。姚心蘿一臉苦色,沒空幫他解惑,事情怎麼就這麼湊巧?好在以黎若瀾的身手,孫佳佳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他一個閃身,就躲開了。
黎若瀾不是來找姚心蘿的,是來找齊山長的,他雖搞不清是個什麼狀況,但不妨礙他在看到姚心蘿無聲的喊他快走後,立刻飛身離去。
“姚四哥哥,你要去哪裡?你別走,你帶上我。”孫佳佳叫得淒涼婉轉。
姚敦臹打了個哆嗦,往姚心蘿身後,“妹妹,這是哪來的瘋婆子?”
“你一會別亂說話。”姚心蘿怕姚敦臹不知道情況,漏了口風。
孫佳佳眼睜睜看黎若瀾消失不見,扭頭繼續爲難姚心蘿,“姚學子,你四哥去哪了?他爲什麼要走?我知道樑國公府在那,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孫學子,我四哥就站在這裡,那兒都沒去。”姚心蘿指着姚敦臹道。
“他是你四哥?”孫佳佳看着姚敦臹,“我不信。”
“什麼叫你不信?我是我妹的四哥難道還有假?滿京城去打聽打聽,我姚家四少的威名。”姚敦臹痞痞地道。
蕭詠絮在旁邊問道:“姚四哥,你買了什麼來給我們吃?”
“是糖炒栗子,蕭妹妹,這包是給你的。”姚敦臹從小廝手裡拿過一包,遞給蕭詠絮。
“謝謝姚四哥。”蕭詠絮笑道。
孫佳佳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來掃過去。
“四哥哥,我要吃栗子,你剝。”姚心蘿隨便找了點事給姚敦臹做,省得他言多必失。
“他是你四哥,那剛纔那位公子是誰?”孫佳佳問道。
“一個浪跡江湖的俠客。”姚心蘿說的是她對黎若瀾最初的印象。
“俠客?他是俠客?”孫佳佳眼睛更亮了。
姚心蘿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不會是弄巧成拙了吧?但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圓謊,“對,他是一個居無定所、四海漂泊的無名俠客。”
“不對,他不是無名俠客,我記得你喊過他施兄,他姓施對不對?”孫佳佳記憶力頗好。
姚心蘿眸光微閃,順着她的話往下現編,“或許吧,江湖中人講究的是行俠仗義、施恩不望報,他自稱姓施,我也不知真僞。”
蕭詠絮瞪大了眼睛,剛纔那個明明是黎先生,怎麼就姓施了?不過雖有疑惑,但她是不會問出來,拖姚心蘿的後腿的,有什麼話,等私下問。
“你沒騙我?”孫佳佳懷疑地問道。
“我沒必要騙你。”姚心蘿淡笑道。
“你發誓,發毒誓。”孫佳佳不依不饒地道。
姚心蘿臉色微沉,“孫學子,不要得寸進尺。”
“剜了她的眼睛,剜了她的眼睛。”蕭詠絮叫囂道。那興奮的樣子,彷彿她剜過很多人的眼睛似得。
幾個婢女會意,齊齊上前一步,目露兇光。
孫佳佳尖叫着,跑進書堂去了。
“絮兒,明天見。”姚心蘿沒去管孫佳佳。
蕭詠絮剛塞了栗子進嘴,朝她嗯嗯了幾聲,擺擺手,上了自家的馬車。
姚敦臹扶姚心蘿上馬車,問道:“那瘋婆子是誰?”
“宮中夏美人的妹妹。”姚心蘿彎腰進了馬車。
“她在找黎大哥?”姚敦臹聽一知三,分析出來了。
“嗯。”姚心蘿點點頭。
“黎大哥要讓這瘋婆子纏上,非癲了不可,妹妹,你可要挺住,千萬不要露出口風來。”姚敦臹叮囑道。
“這還要你說。”姚心蘿橫了他一眼道。京都這麼大,只是注意,孔佳佳這一輩子都休想見到黎若瀾。
第二天,不死心的孫佳佳又過來找姚心蘿,“姚學子,你休想騙我,那人不是你四哥,是你的表哥孔意秋對不對?姚學子,我對公子一往情深,求你成全,不要阻撓我們好不好?”
姚心蘿看着孫佳佳,眼神陰冷,她可沒那麼好興致,把家裡的哥哥們都拉過來給她過目。
“你這人的臉皮不但厚比城牆,還不知羞恥,上趕要見外男,還成全,成全你的沒臉沒皮?成全你犯花癡?不要臉的東西。”蕭詠絮罵道。
“姚學子,是你表哥對不對?姚學子,我求求你。”孫佳佳跪在了姚心蘿面前,“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們吧。”
姚心蘿厭煩地皺眉道:“孫學子,我表哥雖然從軍,但他是棄文就武,身手一般,絕對做不到如施少俠那樣,飛檐走壁。”
“我不信。”孫佳佳擡頭看着姚心蘿。
“信不信隨你,孫學子,我對你已經沒有耐心。”姚心蘿面沉如水,站起身,從孫佳佳身邊走過。
蕭詠絮追上去,“心兒,是不是準備剜她眼睛了?”
姚心蘿蹙眉,側目看她,“你最近看得話本子,太過兇殘,不許再看。”
“不看就不看。”蕭詠絮爽快的答應了,反正她已經看完了,“心兒,你打算怎麼教訓她?”
“她仗着她姐姐的勢進得書堂,就讓她姐姐把她弄出去好了。”姚心蘿淡定地道。
蕭詠絮驚訝地道:“心兒,我以爲你會繼續容忍她呢,就像容忍馬瑤英一樣。”
“她和馬瑤英不一樣。”姚心蘿認真地道。馬瑤英只是找她的麻煩,孫佳佳是要找黎若瀾的麻煩,她可以容忍身邊有跳樑小醜,但她不能把這麻煩推給黎若瀾。
不一樣?
樣子是不一樣。
蕭詠絮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下午放學時,孫佳佳又想往姚心蘿坐的馬車上爬,再次被冬林提溜着衣領,丟在了地上。
次日二月二十八日,姚心蘿就讓冬林進宮去見夏美人,她去雅筑館練功。冬林給夏美人行禮問安後,表明身份,直接告訴夏美人,“若美人管不好孫姑娘,我們縣主願意代勞。不過到時候,若有死傷,還請夏美人不要見怪。”
夏美人驚住了,她費盡心思才磨聖上讓章皇后准許孫佳佳,去德馨書堂上學,爲得就是讓孫佳佳與那些貴女交好,她更是再三囑咐孫佳佳要和端柔縣主跟昭和縣主交好,可是好沒交到,交成惡了,這於她,與孫家絕非好事。
“煩請姑娘代我向昭和縣主請罪,我一定會約束好我妹妹的,不會讓她再打擾縣主。”夏美人誠懇地道。
“希望美人說到做到。”冬林行禮退了出去。
夏美人送走冬林,換上美人品級服飾,去關睢宮見章皇后,她的品級太低,想召見她的母親和妹妹,必須經由章皇后同意。
在夏美人懇求章皇后之時,姚心蘿在跟黎若瀾說這些天發生的事。梅香雪幸災樂禍地笑道:“烈男怕女纏,師兄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姚心蘿無語地看着梅香雪,這人怎麼就不接受教訓呢?又口無遮攔了,她還沒被罰不怕?
“今天提鐵球站樁半個時辰。”黎若瀾斜睨梅香雪道。
“師兄我錯了。”梅香雪捏着耳垂哭喪着臉求饒,“小師妹,快幫我向師兄,說說情啊。”
“師姐,你還是自求多福,我去打坐了。”姚心蘿飛快地跑走了。
“小師妹!小師妹!”梅香雪喊道。
“別喊了,你若不老實受罰,就再加半個時辰。”黎若瀾冷笑道。
“師兄,你就不怕我去找那姓孫的姑娘,把你的老底兜給她,讓她日日夜夜過來纏着你?讓你寢食難安。”梅香雪壞笑問道。
“你可以試試去找她,只要你不怕從今往後,都拖着鐵球同行就可以了。”黎若瀾不懼她的嚇唬。
梅香雪麪皮一僵,好吧,她怕,她乖乖去認罰,半個時辰就半個時辰,她又不是沒站過,難不住她。
下午,過來接姚心蘿回家的是姚敦臸,眼看着就快要到府門口,突然一道身影從角落竄了出來,撲向姚心蘿坐着的馬車。馬伕怕撞着人,趕緊把馬勒停。
姚心蘿坐在馬車上,沒提防會出這事,一下沒穩住,額頭重重地撞在了車壁上,眼冒金星。冬林和冬桔到是坐得穩,趕緊去扶她,“姑娘,你沒……姑娘,你受傷了。”
姚敦臸就跟在馬車邊,聽這話,駭了一跳,翻身下馬,衝進了馬車,一看捂在姚心蘿額頭上的白絹帕上,全是鮮血,急切喊道:“快回府,四姑娘受傷了,快去請太醫過來。”
“二哥哥,別擔心,沒什麼大礙,只是看着嚇人罷了。”姚心蘿安撫他道。
姚敦臸扭頭對外喊道:“把那衝撞縣主馬車的惡徒抓起來。”
“你們放開我,我是來找姚學子的,姚……”孫佳佳的話沒喊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姚心蘿聽到她的聲音,頓覺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