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侯府與將軍府的這門親事在婚期到臨之前擱淺,在這件事情在京中還是成了一陣子茶餘飯後的談資。溫如韜自然也是有所聽聞,溫玉也試着在他面前說起這事,見溫如韜臉色並無異常,看來事隔多年,當初他與樑大小姐之間產生的情愫也已經淡去了。看來,她也無須再盯着建平侯府不放了。建平侯那情況,若真結成親戚,那可有得好麻煩了一年又到頭,因爲顧念到溫如韜孤身一人,所以宋懿行陪着溫玉從臘八節後就搬到了溫家隔壁的房子住,幫着溫如韜一起料理一些年關的事宜。小年之後,宋華坤夫夫婦也搬了過來,籌備着兩家一起過年。
由於之前爵位的事情,宋家長房與二房生了很大的嫌隙,雖然終是沒有斷了往來,但卻是不怎麼親近了。年關時候,長房派了個管事隨便送了些年禮過來了事。宋夫人也就沒有親自過去,也只派了管家過去送了年禮,走了個形式。
宋夫人孃家有兩個舅舅,三個姨,都是生意人。正常走得便密了,過年時也不過就是較往常送了些禮罷了。那幾位,在過門後,溫玉便都見過了,都是很直爽的人。而且似乎生意做得都不錯,所以也都沒有很刻意地想借着盛陽侯府的關係來拓寬自己的財路。
與溫玉最親近的,便是那位小姨。或許因爲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特別嬌氣。每回過來,都是跟宋夫人抱怨她相公不聽話、又惹她生氣了之類的,撒嬌着讓宋夫人幫她想辦法出氣。但對上溫玉的時候,她又會擺出長輩的架勢,語重心長地與溫玉說一些她所總結出來的馭夫之道。每每去了外地回來,便會帶些當地的特產回來。有一回她去了盛產絹紗的常州,回來的時候,竟給溫玉捎了件薄如蟬翼的褻衣。還跟溫玉咬牙朵說,穿着這衣,裡邊再穿大紅的肚兜,最是有風情、最迷人了。
溫玉哂然笑笑,並沒有說什麼,謝過之後,便讓紫菱拿去收着了。她與宋懿行一直是分牀睡的,而且帳子都蒙得嚴嚴實實的,就算她穿起來,他也是看不到的。
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過年,劉傳耀一家也過來湊了個熱鬧。坐在院子裡、池塘邊,點燈夜話,說說笑笑,守歲到了天明,方纔各自散去,回了房中。
溫玉已經頻頻犯困了,快速地洗漱完,便打着哈欠準備去睡覺了。脫鞋上牀之時,宋懿行多外面進來了,將丫環們都遣到門外。然後神秘兮兮地從書架上取了個錦盒,快步來到溫玉身邊,柔聲喚道:“娘子……這是送給娘子的新年禮物。”
溫玉怔了怔,這大過年的,最多的便是禮品往來,父親和公婆、還有幾位好姐妹那邊都備了禮送去,卻任是沒有記起給宋懿行備一份。在接過錦盒的同時,有些不滿地小聲抱怨說道:“你既然準備了,怎麼不提醒我一聲……我都沒準備你的。”
宋懿行笑着說道:“我的那份禮物,我明天再向娘子索取。娘子先瞧瞧,爲夫送的這份禮物,可合娘子的心意?”
溫玉一邊還在忖着這匆忙之間,自己可以準備什麼禮物送給他,便被他催促着打開鐵盒,卻發現裡面竟是一個翡翠小算盤,玲瓏可愛。金質的邊框,翠綠的算珠,一顆一顆,都是上好的玉石。金碧二色交相輝映,既有種清幽通透的感覺,又有種渾厚大氣的富貴。溫玉拿出來試了試,發現這算盤不大不小,正好襯她的手,用起來十分舒適,看來應該是特地訂製的。
“這是藍田玉所制,冬暖夏涼,娘子以後用這個算盤算帳,就算帳再多,也不會磨到、凍到手指了。”
溫玉暗自有些發笑,虧他想得仔細,只是……“我若是拿着這算盤出去算帳,手指是不會被磨到了,只怕是會被強盜盯上吧?”
宋懿行笑着擁過來,說道:“我送給娘子的禮物,自然只是讓娘子私底下用的,那些外人,是見不得的。”
溫玉笑笑,回身推着他說道:“去洗洗吧,該睡了,明天還要早起。”
“嗯。”宋懿行在她臉上親了親,便起身出了去。目送他出去之後,溫玉不由暗暗嘆了口氣。經過大半年來的相處,兩人之間越來越有夫妻的感覺,除了晚上不睡在一起之外,赫然與尋常夫妻無異。連平日裡,他時不時來一下的親暱,她也差不多已經習慣了。
而且話說回來,成婚之事,除去洞房之日他做的那件過份的事情,其他的,他所做的真的無可挑剔。萬事順着她,對她關懷備至,對於溫家和溫如韜也多有關照,完全盡到了“半子”的義務。如今大過年的,他也先體恤到了她家的情況,說服父母一起搬了過來……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的。比起樑大小姐她們,她的命已經算是極好了,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胡思亂想了一陣,將錦盒在牀頭收好,便像往常一樣脫了外衣睡覺。或許是由於白天受了累的原因,雖然一沾到枕頭,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卻一直睡得不怎麼安穩,彷彿是在坐船似的,浮浮沉沉的。
在一個翻身間,額頭忽而磕到了什麼,醒了過來,卻驀然發覺自己置身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嗅着那縈繞在面前的熟悉氣息,溫玉都不需擡頭,便知道是誰了。暗暗嘆了口氣,這傢伙又偷偷摸摸地做這些手腳。看來他所說的“明天向她索取的新年禮物”,恐怕就是這個了吧?
擡眸看看他沉靜的睡顏,溫玉猶豫了一番,終還是沒有離開他的睡榻,回到自己牀上,而是重新閉上眼睛,就着他的懷抱,繼續睡去。
過了半晌,等她的呼吸聲重新低緩均勻起來,宋懿行方纔睜開眼睛,高興地在溫玉額上親了親。他知道自己快得成正果了,他的小妻子快要接受他了。
今天困,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