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山,宋懿行尋了過來,溫玉便與蘇葉她們告辭。宋懿行說雙親已經先行下山了,在山下的農莊裡等他們過去會合。
在宋懿行過來的時候,因爲知道他方纔與樑玳珍在一起,所以溫玉格外關注了一番。雖然他的神情無異,淡定如初,但心細如塵的溫玉還是發現了問題的所在——他懸在腰間的掛飾中出現了一個她未曾見過的香包。橙色和金色相絞的絲線,是宋懿行最喜歡的色系,但一般情況下很少會有香包做成這種顏色,顯然是爲宋懿行量身定做的。
一路並肩徐徐而行,時而說上幾句話,但宋懿行還是隱約覺出有些不對,回眸問道:“夫人在想什麼?”
“你說呢?”溫玉似笑非笑。
宋懿行想了想,想起他剛纔與樑玳珍同行時,是遇到過蘇葉的。蘇葉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肯定會告訴溫玉,所以他也就大抵上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夫人不喜歡我與玳珍來往?”
“稱不上喜歡、抑或是不喜歡。這事本與我無關,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我們成親還不足一月呢。有什麼想法,還請剋制一下,至少,等滿月之後再說。”
宋懿行微微蹙了蹙眉,說道:“夫人的意思,我們成親滿了一月之後,爲夫就可以納妾室了?”
溫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道:“這是你的自由。我們有過約定,互不干涉彼此的決定。你若想納妾,我不會阻攔你。”
“想不到,夫人竟如此大方……”
溫玉如何聽不出他言語之中的嘲諷之意,卻也不再接他的話。她也知道成年男子總是有些正常需求的,她不願與他過份親近,與其使得他在外面亂來,還不如納幾個在家裡放着。他那拈花惹草、到處招惹各家小姐的行徑,她知道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悶頭保持着原速往前走了兩步,忽而覺得手中一緊,驚覺過來之時,便已經被宋懿行拉着離了下山的石道,在樹與樹之間幾個迴環,便進了樹林深處。
“去哪裡?做什麼?”溫玉不解地問,卻任憑他拉着走。
宋懿行卻不言語,等到樹影將兩人的身影完全從外界隔離開之後,方纔在一株古柏下停下腳步,雙手扶上溫玉的肩膀,低眸深深地凝望進溫玉的眼睛,沉聲問道:“玉兒,你到底對我還有哪裡不滿意?”
自成婚後,他便一直喚她爲“夫人”,這會兒忽然喚回了“玉兒”,倒讓溫玉頗有些久違的感覺。
“你我已經拜過堂成了親,我們兩家父母對這樁婚事都很滿意,你也……我們也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難道你還想着有朝一日丟下我離開嗎?”
溫玉心裡隱約沉了沉,瞅了他一眼,低迴頭來沒有出聲。
“我知道你今天是因爲我與玳珍走得近而生氣,對我而言,玳珍就如同妹妹一般。傻乎乎的,沒什麼心眼。但是性格活潑開朗,認識各色的人非常多,而且習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經常要從她那裡打聽些消息。近來是因爲要打探蕭大小姐的消息,所以才與她走得近了些。我今天之所以會出面幫她解圍,也是因爲我們的車也被堵着,我也是不想玉兒在車上乾坐着,纔想着儘快解決掉,我們好上山。”
溫玉冷冷地說道:“說得好聽……你不是與樑大小姐也有交情麼?有話爲什麼不直接問樑大小姐,偏要從樑三小姐那兒經次手?別掩飾了,我又沒怪你,只是略微提醒了一下。有些事,不要太心急,免得我們兩家面上都不好看。”
聽着溫玉欲蓋彌彰的話,宋懿行眼中飛速地閃過一抹喜色,他的小妻子果真是因爲他與其他女子親近而生氣了,那也即是說,她心裡,是在意他的。當即扶在她肩上的手臂一回縮,便將那嬌小溫暖的身子摟入懷中,解釋說道:“夫人誤會了。那是因爲若是直接問樑大小姐的話,說起自己的事,多半會有所隱瞞。爲夫只是想爲夫人打探到更爲確切的消息而已,並不是藉此機會有意與玳珍親近。爲夫有夫人就足夠了,完全沒有納妾的意思。”
“少來”溫玉輕斥了一聲,從他懷裡掙了出來。不出一秒,又被他攬了回去。
“爲夫以前是少年心性,年輕不經事,對於各家小姐的習性喜好都非常好奇,纔會有意無意地去接近。但接觸過之後,我便知道她們都並不是我所想要尋找的那個人,然後便開始疏遠。或許會有很多人覺得我是個花心濫情又薄悻的人,但事實上,我並沒有做過什麼過份的事情。我只是以朋友之誼相交,平日裡相處,也全部都是待之以禮……那回在五福樓……是我第一次親你,也是第一次親女孩子……夫人那時有沒有感覺到……我其實很緊張的……”
溫玉倏地漲紅了臉,他那時先是將她和宋嘉言痛罵了一頓,然後不由分說地撲過來抱着她就是一頓狂啃。她心慌意亂的,想怎麼掙脫出來都來不及,哪裡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去感受他到底緊不緊張?
“你就知道強迫我,算計我,你還好意思說?”
“那是因爲我想娶玉兒爲妻麼,但是你總是排斥我,我又不甘心放棄,只能想些辦法了。有些不瞭解的人看來,見我這會兒與這家的小姐來往,過兩天又換一個,會覺得我很輕浮,其實對待婚姻之事,很慎重的。我只娶我認定的那一個人,其他的人,我都不會娶的。你看,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納妾,不是麼?”
溫玉“嘁”了他一聲,說道:“你真當我是鄉下丫頭呀,不知道你們勳貴家族裡講究先娶妻,再納妾麼?”
“夫人這是不相信我麼?”宋懿行凝重着臉,想了想,又說道。“那你看我,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總能說明問題了吧?”
“嘁,誰知道是不是一早打發出去了呢?”
宋懿行聽她的語氣似乎已經漸漸有了接受他的趨勢,當即摟得更緊了:“真沒有……就算真被打發出去了,那不也正說明我在意夫人,只要夫人在我身邊,就不再需要其他人,此生此世,我都只愛夫人一個人……”說着,便湊過臉去在她的香腮之上偷親了兩口。
“突然甜言蜜語的……”溫玉表示極端不適應。以前與劉宜光在一起時,兩人都是脈脈含情,一切盡在不言之中。而與宋懿行在一起時,便經常是互相攻擊,又是動口又是動手的,哪裡曾這般像嘴裡抹了蜜一般的,溫聲軟語地在耳邊低吟些讓人牙酸肉牀的話。溫玉用力地想將他推開,不想他卻摟得更緊了。將臉沉在她耳邊低低淺語道:“玉兒,讓我親親你……”
溫玉被他壓抑得低沉的嗓音說得心裡酥了酥,拒絕的言語半晌沒有出口,宋懿行便高興地將脣印了上來。當背心貼上粗糙的樹幹之時,溫玉才驀的驚醒過來,推攮着他,好不容易纔從脣齒相纏中找回自己的聲音,責道:“你瘋了……這在外面……會、被人瞧見……”
“瞧不見的。”宋懿行急急說了聲,再次深吻。難得創造了個機會可以一親香澤,當然不能瞻前顧後地浪費時間,必須抓緊時間,親了又親。
等兩人從林中出來的時候,登山的人們大多已經下山去了,但溫玉依然還是紅着臉,走得有些忐忑。她暗自後悔之前就不該心軟,沒有拒絕宋懿行的要求,他不僅抱着她啃了大半個時辰,還得寸進尺地將手伸進她衣裡亂摸,更惡劣的是,他竟將她的兜衣解下來,揣到自己懷裡去了。還說溫玉若有要求,他便幫她將兜衣穿回去。溫玉自然不肯再給他一次亂摸的機會,便這樣出了來。本來覺得穿着秋衣,應該沒什麼關係,但走在路上,卻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怕被人看出來,雖然沒碰着什麼人,但自己早羞得兩臉通紅。卻不知這種顏態,在身旁的宋懿行看來,卻是愈加得秀色可餐。
進了馬車,他又捱了過來,雙手再度摟上了溫玉的腰際,一邊在她額角蜻蜓點水般地親着。溫玉掙扎着說道:“收斂一點。”
宋懿行怕再做下去,溫玉真要生氣了,今天已經嘗夠甜頭了,也該適可而止,不然不利於接下來的大計呀當即不再亂親,卻還是抱着不放,溫聲說道:“這路上陡,我抱着夫人坐,免得顛簸的時候磕到頭。”
聽他煞有其事地編着理由,又好氣又是好笑,卻還是由着他去了。自打這日回家之後,每日睡覺之前,他便要過來溫玉牀前,要求親一下,才肯回榻上去睡,不然就坐在牀上不走。
溫玉又不好自己去榻上睡,因爲協議上約定的是不同牀而非不同榻,到時候恐怕他又要理直氣壯地跑來跟她一起睡了。所以每天入睡前,都要被他占上些大小不一的便宜,但他回榻睡後,倒也規規矩矩了。溫玉想想施以小利,而換來一整夜的安睡,似乎也還划得來。於是,兩人的夫妻相處守則上又多了一項新制度,是爲: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