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魚館。
肖白坐在凳子上低頭吃着糖醋魚,東東則坐在對面靜靜地看着他。
天色已經不早了,肖白把消息告訴給顧長安和小雪後,就和他們兩人一起修煉了一個下午。
“東東姐姐,今天的魚好甜,我太喜歡了!”肖白擡起頭開口道。
東東拿起紙巾,輕輕擦去肖白嘴角的醬汁,開口道:“喜歡就行,我害怕你長大了就不喜歡吃了呢。”
肖白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腦袋,開口道:“怎麼會呢?東東姐做的糖醋魚,我能吃一輩子!”
東東託着下巴靜靜地看着肖白,輕輕笑了笑。
肖白心裡對東東是有一點兒依賴的感情成分,因爲小時候只有東東像父母那樣疼他,這讓肖白對東東有種親人的感覺。
“我吃好了東東姐,”肖白推開魚盤,起身說道:“我要回去抓緊時間修煉了!謝謝東東姐!”
肖白把錢袋裡的一半錢幣都給倒在了桌子上,不給東東拒絕的機會,轉身便向外面跑去。
“東東姐,謝謝你的款待!”
東東看着桌子上那一堆錢幣,彎起眼睛笑了起來,真是個傻孩子,那自己就先替他收着好了。
剛吃完飯,肖白在路上走得很慢,他在想些有關比賽的事情。
這次天下第一劍道大會要求只有是新晉劍客纔可以參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一條規定呢?
每四年召開一次的劍道大會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規定啊,這次的特殊規定到底透露着什麼樣的信息?
肖白在劍客學校上學的時候,成玉總是告訴他,作爲劍客一定要心胸寬大,把眼光放得長遠一點,看事情不僅要看表面,更要由小入大地看本質。
這次劍道大會既然要求新晉劍客參加,難道是九州之間想要試探一下各州的實力?
肖白心裡知道自己的這種猜想是很有可能的,但還是不願往這方面去猜想,因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試探實力的表面下,隱藏的就是充滿殺戮的戰爭。
近些年來,九州之間的關係越來越不如以前,私底下里都在尋求盟友。
這其中,座落在天下正中央的豫州實力最爲強悍,而北方的冀州和南方的揚州實力相當,緊隨豫州後面,至於其他大州,實力各有差距,總體呈現出“一州獨大,兩州平衡”的局面。
面對自身所處的不同境況,各大州之間採取了不同的戰略方針。
冀州和揚州都採用了“合縱”的辦法,拉攏周邊的小州,形成戰略友誼關係,以衆弱州來抗衡強州;而實力強大的豫州,則採用了“連橫”的方法,以自身大州背景爲靠山,攻擊那些小州。
近些年來,九州之間雖然沒有大規模的戰爭出現,但是暗地裡小規模的戰鬥還是接連不斷。
各州勢力暗流涌動,都在觀望着其他州的動作,而九大劍府,則更是不斷擴大劍府的規模,爲戰爭做更好的準備。
肖白站在路燈之下,看了一眼被燈光拉長的影子,落寞感頓時產生。
那個夜晚,假柳木在樹林裡告訴自己的話,他還記得非常清楚。
“肖逸,自己的父親,叫肖逸麼?”
肖白伸出手掌,讓光線打在自己的手掌上,站在那裡靜靜發着呆。
坐落於天下正中心的豫州,雖然憑藉着自身的地理優勢成爲了天下第一大州,但是這裡面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卻不是來自於豫州本身,而是來自冀州和揚州的關係。
當初如果這兩個大州能夠強強聯手,或者即使是一州出面拖住豫州的發展,現在也不至於出現這樣的局面。
兩個大州沒有合作的原因很簡單,數十年前揚州對冀州發動了偷襲,差點把擁有劍府的整個水之村給滅掉,因此兩個大州結下了世仇。
肖白站在路燈下,靜靜地晃了晃手掌,眼神盯着影子,思緒卻早已經跑到了天際。
爲什麼自己會是他的兒子?
肖白一直用笑臉來掩飾自己內心中的痛苦,可是每當夜深人靜、家家團圓的時候,他一個人躺在牀上,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身世。
之前他一直渴望知道關於父母的更多信息,但是真正知道了父親的身份後,他卻心如死灰,痛苦到了極致。
肖白並不盼望着自己的父親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平平凡凡就行,但是天意弄人,他父親不僅僅不平凡,相反,還是一個名動天下的劍客。
揚州州長、火之村劍府府長——肖逸。
肖白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他在水之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全都是水之村與火之村是死敵、是水火不容的世仇關係!
因此在肖白內心裡,一直都把火之村的劍客當敵人來看,並且多多少少有些仇恨之意。
可是有朝一日忽然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肖白真的無法接受,一時之間他根本就無法從這種矛盾中掙脫出來。
寂靜的街道上,少年站在路燈下,看到千家萬戶都亮着燈,眼眶不禁有些溼潤了。
肖白拖着疲憊的身體,慢慢地向家裡走去。
不管父母親的身份到底是誰,他們一定很愛自己,既然自己已經活了下來,就不能夠白活一次。
學會天下最厲害的劍術,成爲一鳴驚人的劍客,自己一定能行!
肖白咬着牙低着腦袋奮力走着,迫切想要成長、想要變強的慾望種子在心中種了下來,總有一天,它會開出勇敢的花朵。
“蛇妖之身?”
肖白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勾起嘴角輕聲說道:“就算你是蛇妖,也要給我老老實實聽話,不然——”
“我可是會殺了你!”
肖白臉色認真,沒有絲毫戲謔之意。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城頭上,有一年輕男子登城北望,眼神冷漠。
“少爺,參加大會的人員已經全部挑選完畢。”
男子身後一箇中年男人拱手開口道。
年輕男子眉眼俊俏,靜靜看着北邊,並不着急回話。
“少爺?”
年輕男子閉着眼睛,低聲呢喃道:“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