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過去已經有些日子了,天氣也不是之前那般灼熱了,離交貨的日子越來越近,鏢隊的行進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這批貨物的主人是秋寒山莊的韓莊主,多少年前,老鏢師去長蕩湖的時候,秋寒山莊的主人還是以前的老莊主。
沒想到時過境遷,人事變化是如此之快,老鏢師想不到這次來秋寒山莊,竟然已經再見不到故人了。
送鏢隊伍行進速度原本很慢,前些日子天氣奇熱,他們只能在晚上趕路,不過晚上趕路視線不好,因此腳程就慢了下來。
老鏢師計算着送鏢的日子,想着想着又把行程給提了提,他們必須要加快速度了,不然是沒辦法按時到達秋寒山莊的。
送鏢隊伍裡面這次多出來了兩個新人,一個是面目清秀的男子,看起來不像是個五大三粗的鏢師,反而倒像是個讀書的儒生。
另外一個則是總保持着冷冰冰面孔的女孩,身後揹着一柄用麻布包裹的長劍,一路走來也沒見她打開過麻布,自然沒有人見過那麻布裡面長劍的真正模樣。
這兩個人雖然都是魚龍鏢局新招來的鏢師,但是一路上從沒有說過多餘的話,只是一心辦事,生怕做錯了什麼事情,因此而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以前的老鏢師們倒是抱怨了起來,其實他們並不是真的不能把庫存的貨品給護送完,只是他們覺得現在的工錢有些少,想要藉此機會讓總管把他們的工錢再往上提一提。
總管一天不給鏢師們提工錢,這羣老奸巨猾的鏢師們就偷奸耍滑,故意降低送貨的速度,只是庫存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
就在老鏢師們洋洋得意之時,一個消息卻如晴天霹靂,直接把每個人的腦袋都給擊蒙了。
任憑他們怎麼也想不會想到,總管竟然招來了一批新的鏢師,和他們相比,新鏢師任勞任怨,工錢少,不過卻不抱怨。
總管的舉動讓老鏢師們紛紛傻了眼,對此他們也是感到非常無奈,無奈的同時,內心也有了一絲忌憚和恐慌。
如果他們再將這種行爲進行下去的話,怕是魚龍鏢局就會對他們下手了。
老鏢師們這些日子收斂了不少,不過他們對於這些新來的鏢師們,態度可就好不到哪裡去了。
儒生姓王,名叫慶安,眉目清秀看起來文弱也就罷了,沒想到他這體格也隨他的性情,身子骨根本就不是當鏢師的那塊料。
與王慶安相比,老鏢師們倒是更加喜歡那個新來的女子樊小柴,雖然只有十五六的年紀,身材卻已發育得極好,這讓不少老鏢師們食指大動,然而這個樊小柴似乎有些不解風情,面對隊伍裡不少人的殷勤,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老鏢師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並不對之加以阻攔,年輕人的心性他是知道的,你越是阻攔他,他反而越是起勁,與其這樣,不如順水推舟,讓他們隨便折騰去。
這趟鏢結束之後,自己就可以歸隱山林,再也不問世事了,這些年裡老鏢師走南闖北,親眼看過了人間太多的事情,或悲涼或欣喜,到頭來想想一切都只是一個“空”字而已。
越是到了最後,老鏢師越是謹慎,他見過太多的人都是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在陰溝裡翻了船,他可不能犯那樣的錯誤。
因爲途經正在舉辦劍道大會的豫州,所以路上又耽擱了不少時間,離開豫州之後,老鏢師立即讓隊伍加快了速度,他們必須要提前趕到秋寒山莊,不能耽誤了少莊主的事情。
對於新上任的韓莊主,也就是以前的少莊主,老鏢師還是有所瞭解的,以前早就聽聞秋寒山莊的新莊主喜歡廣交天下豪傑,因此常常邀請好友到山莊中游玩。
這一次他們要運送的東西雖然密封着,但是分量極重,老鏢師以前也是走過江湖的人,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次運送的東西應該是兵器。
雖然在九州之間運送兵器不算是什麼難事兒,暗地裡不少人都這麼做,但是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很多人因此借魚龍鏢局之手,以此來運送兵器。
不過魚龍鏢局裡自然有着自己的規定,他們確實在暗地裡運送兵器,只不過這些兵器的來源和去處,都會記錄在冊,如果遇到不合適的情況,他們就會拒絕僱主的請求。
出發之前,總管再三交代了一定要把這批貨物親自交到韓莊主的手上,那麼自然說明總管大人也是知道這運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如此說來,這次運送的兵器自然也得到了總管的同意。
離開豫州之後,大暑的時令也過去了一段時間,天氣不再像之前那麼炎熱了,隊伍在老鏢師的督促下,一次又一次地加快了速度。
三天之後就是約定好的交貨日子了,老鏢師在心裡默默盤算着,他們最好能在最後一天前趕到長蕩湖,這樣時間就會鬆散許多,不至於那麼壓迫緊張了。
隊伍裡的情況老鏢師都熟悉,十幾個人都是跟着他很久的手下了,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至於新來的那兩個人,老鏢師知道總管讓這兩個人跟着自己的意思,不過是自己馬上要離開鏢局了,他怕自己手腳不太乾淨,另外就是想要藉機鍛鍊一下這兩個新人。
怕是不久之後,魚龍鏢局就會掀起一陣風浪,他們當中的一些人肯定是要被踢出去的,這個世界,終歸還是年輕人的。
不過這一切對於老鏢師來說,都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趟趕鏢結束後,自己就歸隱山林,過着粗茶淡飯的生活,豈不樂哉?
老鏢師不在乎那個看起來傻傻笨笨、其實一點兒都不笨的儒生王慶安到底是不是總管派來的臥底,也不去猜測那個冷酷少女樊小柴的真實身份到底如何,他只想安安穩穩地走完這最後一趟江湖,去看看以前沒看過的風景。
也去見見,自己一直想見卻不敢見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