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着魚肚白,夜色也快要退去了,到了驛館這裡,肖白讓顧長安先回去,時間已經不早了,這時候兩人一塊回去的話,容易驚動了驛館裡的人。
聽到肖白說他直接去街道上喝早茶,順便吃點東西后,顧長安哦了一聲,躍起身子從二樓的木窗那裡翻進了驛館。
不過顧長安並沒有肖白想象的那般老實,他回到驛館後,並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先去了另外一個人的房間。
意料之中的,水妖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房間裡,正在安穩地睡着覺。
看到這一幕,顧長安心裡並不覺得有所奇怪,水妖的手段他早就領略過了,要是房間裡沒有水妖的身影,這反而會讓顧長安感到疑惑。
顧長安把這一切收入眼中,並沒有過多舉動,轉身就回了房間。
看到顧長安翻進了驛館,肖白也沒有多想,轉身就朝着集市上走去。
之所以讓顧長安先一個人回去,其實並不是因爲怕驚動別人,而是肖白心裡面藏着事情,想要單獨一個人到外面走一走。
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未免太恐怖了,這裡麪包含容納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肖白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消化過來。
其中有一個猜測讓肖白變得非常驚慌,他的心裡空落落的,彷彿中了毒一般,整個人的魂魄都被人給抽走了。
肖白耷拉着腦袋,任由兩條手臂來回擺動着,這和他平時走路的姿態完全不同,平時的肖白都是搖晃着手臂,看起來很精神,今日的他看起來格外疲倦,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昨晚的事情讓肖白心裡產生了兩個猜測,第一就是逸然帶來了那麼多揚州劍客,他們的目的很可能是在劍道大會進行最後決賽的緊要關頭製造混亂。
製造混亂的目的非常明確,他們很可能借這個機會對豫州發起突襲,以此來挑起事端發動戰爭,屆時很可能導致整個九州都陷入到大戰中。
在戰爭的時候,沒有哪一個大州能夠獨善其身,這個道理在兩次九州大戰裡面得到了充分的驗證。
不過最讓肖白感到震驚的還並不是這個猜測,而是另外一個對逸然真正身世的猜測,或者說,是他們兩人之間關係的猜測。
逸然的身份之前已經知道了,他就是曾經盜走了《劍道秘籍》的那個神秘男人。
不過去掉這個身份之後,他又到底是誰呢?
一個來自於揚州的年輕男子,身手強悍到可以輕鬆斬殺自己的實力,並且那個中年大叔稱呼他爲“少爺”,能夠讓數百揚州劍客聽命於己,敢御劍飛過長安城……
無數條信息拼接到了一塊,逸然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一下子就水落石出了,肖白的心臟嘎登猛地往下沉了好幾下,然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發現過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水之村裡面,關於九州的大多事情都是公開的,唯獨一切事情卻沒有人敢提。
也或者說,沒有人敢當着肖白的面提。
這件事情就是關於揚州劍府府長身份的事兒,不僅僅是在整個水之村裡,甚至是在整個冀州的境內,幾乎都沒有人提及這個人到底是誰。
對於其他八大州的劍府府長資料都很清晰,唯獨是這個揚州劍府府長,幾乎無人提及他。
在冀州的教育中,揚州是冀州的生死仇敵,揚州的人當然是冀州人的宿命敵人,因此小時候肖白還是挺恨揚州人的,那個時候他問過成玉老師揚州劍府府長是誰,知道了好以後長大了去打敗他。
當時成玉只是輕聲笑了笑,告訴肖白揚州劍府府長是個年輕男子,身手非常厲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訊息。
那個時候的肖白年紀尚小,沒有什麼心眼兒,自然不知道這裡面有很多的原因,導致了他根本就對揚州劍府府長沒有任何的瞭解。
也是最近這段時間,肖白才逐漸瞭解到了關於揚州的一些瑣事。
肖白怎麼想也想不到,逸然竟然就是揚州的劍府府長,怪不得他的身手那麼厲害,而且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雖然這只是自己的一個大膽猜測,但是肖白卻對此有着十足的把握。
聯想起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肖白心裡瞬間就有了肯定的答案。這個逸然能夠解開自己身上的封印,僅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他是揚州劍府府長,不然天下間還有誰能夠打開這天之印的封印呢?
除此之外,如果他是揚州劍府府長的話,這一切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了。
今天晚上那數百個劍客,也只有劍府府長的身份能夠召喚來,看來逸然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劍道大會,而是想要趁此機會對豫州發動突然襲擊。
這一點也恰恰可以解釋爲什麼他要放棄掉殺掉自己的機會,主動退出比賽了,因爲他要在下面的比賽中發動暴亂,所以要提前做好準備。
肖白心臟砰砰地亂跳了起來,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時的他只覺得口乾舌燥,想要趕快找個地方坐下來喝他個一大杯涼茶。
天色還早,肖白走在安靜的街道上,聞着不遠處傳來的香味,整個人的疲倦涌上身來,雙腳不由自主地朝着包子鋪走去。
他想起來了在比賽開始的時候,有個年輕男子坐在北邊的樓上,和豫州劍府府長陳震並肩而坐,那個人就是揚州的劍府府長。
現在看來的話,陳震被騙了,所有人都被騙了,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劍府府長,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揚州真正的劍府府長,則是自己的對手逸然。
這一切彷彿是一張巨大的蛛網,把所有人都給黏住了,沒有人動彈,是因爲直到現在他們還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掉入了蛛網之中。
然而作爲第一個捅破蛛網的肖白,不僅僅沒有爲自己的意外發現感到高興,反而整個人都發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