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顧長安一直都對肖白這個人很是好奇。
和其他人不太一樣,顧長安冥冥之中能夠感覺出來,那個總喜歡靠出醜來取悅別人的傢伙,內心其實是認真又悲傷的,顧長安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慢慢地朝那個身影靠近。
與肖白相似卻又不盡相同的經歷,讓顧長安對肖白產生了莫名的好感,雖然顧長安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肖白有着不一樣的情愫。
肖白是想要和別人交朋友,但是卻沒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顧長安卻恰恰相反,無數人想要和他交朋友,但是他卻不願意和別人交朋友。
當然,肖白除外。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顧長安的世界裡只有復仇這個事情,對於他來說,活着的意義,就是殺戮和報仇。
沉重的復仇之情壓得顧長安根本沒有任何玩樂的心情,世人都以爲他劍道天賦很高,其實這世間哪有什麼天賦那種事情,他整日除了練劍還是練劍,所有的天賦,都是從努力中獲得的。
第一次認識肖白的時候,顧長安臉上一直緊繃着冷淡的表情,內心還是挺激動的,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怎麼會有一種羞恥感?
顧長安是一個比較悶的人,也是在和肖白接觸多了之後,才變得話多了起來,以往的時候,幾天裡他都不見得會說一句話。
肖白把他從陰暗的世界裡給帶了出來,雖然這一切肖白自己並不知道,他也沒有刻意地做什麼,但是顧長安從心底來說還是很爲感激。
很多人都沒辦法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一個人從小揹負着血海深仇,在一個充滿了歧視的眼光里長大,他不斷努力地想要用實力證明自己的存在。
可是當他好不容易力壓衆人的時候,那些嫉妒他的少年們卻又在當着他的面故意罵他是個野種。
爲了報仇,顧長安什麼都可以忍,他可以忍受眼前一切的不堪生活,可以忍受別人的羞辱謾罵,可以忍受一夜又一夜的思念之苦。
可是他忍不了的是,有人侮辱他的母親。
也是那個時候,顧長安第一次發覺,自己身體和別人是不太一樣的,要不是肖白及時出現,怕是那時候他直接就殺死了村子裡的那些同伴們。
肖白是帶着光芒出現在他的世界裡的,在之前的生活裡,顧長安的世界是漆黑的,沒有任何光線,他看不到任何希望和出路。
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努力練劍,然後報仇。
顧長安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真的報了仇的話,接下來自己要做些什麼事情。
或者說,自己除了報仇,還能夠做些什麼事情。
肖白之於顧長安,宛若陽光之於黑暗,很早之前,顧長安就像是生活在陰暗潮溼角落裡的蛆蟲一般,他害怕陽光,害怕和人交往,害怕進入這個世界。
恰恰是肖白略微有些不要臉面的死纏爛打,讓顧長安慢慢地接受了這個世界,慢慢地走入了正常人的生活中去。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顧長安沒辦法想象,如果不是小白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而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的話,自己會變成什麼不堪的模樣。
平日裡顧長安雖然對小白的態度非常冷淡,但是在內心裡,顧長安還是挺重視那個傢伙的,雖然有時候他確實是挺混蛋的。
這些天裡,小白一直讓自己教給他如何控制蛇妖的方法,顧長安對此自然是盡全力教授,並沒有絲毫的隱藏。
偶爾看到肖白身上泄露出來的蛇妖力量,顧長安深深地被震撼到了,燭龍威力雖然也很強大,但是蛇妖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強大,而是恐怖,實在是太嚇人了。
即使如此,顧長安也並沒有因爲這個原因,就故意隱藏什麼,好讓肖白無法學會控制蛇妖的方法。
或許正如水妖所說的那樣,在將來的時光裡,小白將會成爲自己最強勁的對手。
顧長安坐在郊外樹林的地上,靜靜地看着對面正在盤腿打坐的肖白,清風拂過他的臉面,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蛋上。
沒想到這個總是出醜的傢伙,有時候看起來竟然也會這麼俊俏。
還有一天就要比賽了,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心裡到底有多大的把握,那個來自荊州的少年身手可是非常不俗。
顧長安能夠看出來,沛沛的劍術招式太過於凌厲,招招都想要取人性命,小白想要對付他,可不是光憑之前的那些手段就能夠做到的。
話說回來,自己也並不輕鬆,顧長安每當想到自己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陳昇對決,胸中難免就升起了一陣暢快之感。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先殺了你的兒子,之後我再宰割你的狗命!
顧長安是一個低氣壓的人,平時不觸及復仇的事情還好,一旦提及到和陳震有關的事情,顧長安的負能量立即爆棚,整個人瞬間就變得陰險乖戾了起來。
之前他已經和陳昇交過手了,對於陳昇的身手已經有所瞭解,加上之前和陳望的交流,顧長安心中早已經做好了各種應對的計策。
現在只需要等待的,就是一日之後比賽的到來了。
自己等待了十幾年的仇恨,終於可以從明日開始消融了,你個該死的傢伙,想必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吧?
顧長安咬緊牙齒攥緊了拳頭,眼神變得陰冷了起來。
早在一開始進行抽籤的第一天,他就留意着坐在北方最重要位置上的那個男人。
那個自己盼望着、渴望着想要殺掉想了十幾年的傢伙!
陳震,這輩子只有你死,絕不會是我亡!
不僅僅是你,還有那個該死的小狗崽子,以及整個豫州,我要把你所擁有的一切,全都給你徹徹底底的毀掉!
復仇的烈焰在顧長安的心裡熊熊燃燒了起來,這是王的戰爭,只有殺戮和死亡,才能熄滅火焰,才能終止這場戰爭!
等了這麼多年,是時候送你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