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兩個人的屍體，水妖再次回來的時候，臉色依舊非常平靜。
經過這一番折騰，衆人都沒有了睡意，不過這時候才凌晨，所以還沒辦法趕路，他們只能繼續圍在簧火前。
喬山似乎沒什麼感覺，靠在火堆旁正低着頭呼呼大睡。
水妖看了一眼，長安閉着眼睛坐在火堆前，顯然沒有睡覺，或許是剛纔的戰鬥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現在實力還差得遠吧，他一直緊緊地皺着眉頭。
小雪捧着桃花糕坐在地上，惋惜地小聲說道：“這可是我花了一個晚上做出來的啊。”
在她的手指上，有好幾處刀傷，顯然是做桃花糕的時候被刀割傷的。
水妖摸了摸下巴，輕聲問道：“小白呢？怎麼沒見他？”
小雪擡起腦袋說道：“剛剛去那邊了，一直沒回來。”
水妖點了點頭，轉身往樹林裡走去。
朦朧的月光之下，一個少年握着銅劍不斷地拼命練習着各種劍招和劍術。
水妖躲在一邊的樹叢裡，靜靜地看着肖白，心裡有些驚愕，這個傢伙還挺有活力的嘛。
大半個小時過後，肖白猛地一甩，丟出了自己的佩劍。
銅劍瞬間飛了過來，紮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水妖從樹叢裡走出來，拔出銅劍走到了肖白的面前，輕笑着說道：“怎麼？還長本事了？自己劍術練得不好還怨佩劍了？”
肖白擡起了腦袋，輕聲道：“水妖老師——”
水妖在肖白的身邊坐了下來，笑着說道：“小白，你太着急了，練劍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
“可是老師，”肖白低着腦袋說道，“他……那個傢伙比我實在是強太多了，我怎麼能不着急呢？”
水妖笑了起來，看着明月說道：“是長安吧，他的天資確實不錯，但是小白啊——”
“你要明白一件事，”水妖盯着肖白正色道，“劍道一途，天資這東西，一開始的時候會把人給區分出來，但是時間久了，真正區分人的，不是天資，而是努力。”
肖白看着水妖輕輕道：“成玉老師也是這樣告訴我的，可是努力真的有用嗎？我努力的時候，那傢伙不還是在努力？這樣下去我永遠也沒辦法超過那個面癱臉了。”
水妖伸手搭在了肖白的肩膀上，盯着肖白認真說道：“小白，你聽老師說，千萬不要放棄，相信老師，只要你肯努力，以後一定不會輸於長安的。”
“是這樣嗎老師？”肖白原本混沌的眼睛裡再次煥發了神采，“我也相信我一定能行的！再說了，不管怎麼樣，我可是永遠不會放棄劍道的，因爲我可是要成爲劍府府長的男人啊！”
水妖站起來輕笑着，如果他真的努力下去，假以時日，恐怕連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肖白接過了銅劍，忽然輕聲問道：“老師，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是關於剛纔那兩個殺手的吧？”水妖雙手插兜，輕聲問道。
肖白點了點頭，開口道：“雖然他們倆是殺手，但是我感覺他們不完全是壞人吧，尤其是最後那個人叫他弟弟名字的時候，那種眼神是不可能錯的。”
“小白啊，老師問你一個問題。”水妖低頭看着肖白。
“恩？”肖白瞪大了眼睛，“什麼問題啊老師？”
水妖往前走了兩步，看着天上的月亮輕聲道：“劍客存在的意義，到底是爲了什麼？”
“啊——”
肖白愣了楞，輕聲道：“這個問題啊，應該……應該是爲了保護村民吧。”
銀色的月光打在水妖的臉上，他那如若雕像般的面孔愈發顯得冷峻。
“小白，所謂劍客，就是要心有所執，念有所想。”水妖看着遠方，輕聲說道：“我們手中握着的，不僅僅是一柄長劍，更是一份責任和擔當。”
肖白擡頭靜靜看着水妖，沒有說話。
“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人性的深處都隱藏着善良和邪惡，有時候我們不能緊靠眼睛所看到的去評價一個人。”
水妖的語氣有些暗淡，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白，就像今晚你所看到的，那兩個男人來刺殺喬山，對於喬山或者我們來說，他們是邪惡的，”水妖輕聲說道，“但是對於他們自己來說呢？或許他們兄弟兩人爲了生存才迫不得已這麼做罷了，世界上本就是沒有絕對的正義和邪惡。”
肖白恍恍惚惚聽着水妖的話，有些懂，似乎又有一些不懂。
“我們修行練劍，也是爲了做人，問問你練劍的初衷是什麼，時刻提醒自己要回頭看看，免得誤入歧途。”水妖低下頭看着肖白，輕聲道：“好人不一定做的都是好事，壞人未必做得全都是壞事，你要學會用心去感受，很多時候我們作爲劍客，確實是身不由己啊。”
肖白皺起了眉頭，開口道：“老師，如果我再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做呢？”
水妖伸手按住了肖白的腦袋，開口道：“爲了任務，我們理論應該是要殺了他們，就像今天晚上老師做的這樣。”
“那實際上呢？應該怎麼做？”肖白期待着水妖的回覆。
“很多年前，我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那個時候我的老師告訴我，爲了完成任務一定要殺了對方，不然因爲一時的仁慈可能會讓你和你的同伴而陷入危機，”水妖似乎陷入了回憶，他輕聲道：“因爲有時候敵人可能只是在演戲，他們在用感情來矇蔽你。”
肖白低下了腦袋，輕聲說道：“是這樣啊老師，我記住了。”
水妖忽然揚起了嘴角，看着肖白說道：“不過呢，老師倒是希望你能給出你自己的答案，殺與不殺，只在一念之間，當年老師走過的路，不希望你們再走，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所以老師希望你能夠走出一條獨特的道路，真正屬於自己的劍客之路！”
說完之後水妖輕笑了一下，揉了揉肖白的腦袋轉身向裡面走去。
肖白站在原地擡頭看着月亮，輕聲默唸道：“屬於自己的——”
“劍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