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紅還是趕上了考試,至於成績如何榮飛就不知道了。她只在醫院住了三天半就跑了回來,讓鄭小英批評了一氣。闌尾炎雖說是小手術,那也得傷口拆線那。榮飛正好在場,心裡暗笑,找她身上的傷口還不太好找呢。關於李陳之事,在考試前,榮飛沒有聽到流言,也就放了心。考試一完,學生們就可以離校了。李建光在臨回北京前找機會向榮飛表示感謝,“多虧你了。那些錢,下學期一定還你。”榮飛笑笑,“你回去找本生理衛生的普及讀本好好學學,這種沒營養的事情再別發生了。”李建光想,原來的榮飛曾是自己保護的對象,一年的功夫,自己全靠榮飛脫難了。
深圳那邊的工作基本正常,元旦後的市場依舊火爆,電話裡李粵明樂的合不攏嘴。榮飛的心思都放在了陶建平的拆遷公司上了。所謂拆遷公司,是榮飛給他們這夥人湊起來的組織起的個臨時的名字。這個時候工商局可不受理陶建平的公司。自十二月底他到深圳前和陶建平見過一次後,榮飛就解決了自己將來的發展問題。按照自己夢境裡的記憶,三十年裡,幾乎所有的行業都有發展的極大空間,那麼多的行業自己是做不過來的,最初搞服裝是迫於無奈,李粵明這個唯一的對外窗口偏偏就是搞服裝的,雖然他只是在香港經銷着一片服裝店。但後來榮飛發現,服裝業其實也大有可爲,在李粵明等人沉醉於羽絨服的同時,榮飛已經在考慮明華公司下一步的發展了。榮飛印象中,在幾十年後,國內的服裝業趨於飽和,完全是品牌戰了,而頂級的品牌又基本被國外的把持,利潤的大多數都流入了這些外國公司或者合資企業了。難道不能做出一個走向世界的民族品牌?榮飛認爲可以。他所憑藉的不過是比其他人多了三十年的記憶,他知道國內服裝業的大致潮流,因爲他在夢境裡就是一箇中檔的消費者。正當他悄悄的尋找關於服裝設計的資料時,陶建平和崔虎找來了,他的一番話觸動了榮飛的神經,忽然意識到還有一個極容易成功的行業,那就是建築業。九十年代基本上是城市建設的黃金十年,實際上這種輝煌基本上延續到二十一世紀。隨着城市建設用地的價格飆升和審批的完善,一些賺夠了錢的開發商纔開始訴苦,好像他們虧了多少似的。榮飛知道,在九十年代的建築業,利潤很少低於70的,他有一個搞建築的朋友,在離開華夏到澳洲定居前跟他講過這個行業的一些秘辛。
陶建平的“彙報”讓榮飛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設計。那天陶建平給他帶來了一大筆錢,10元的人民幣裝了滿滿一挎包。榮飛知道他是來還錢的。便讓他說說這半年的情況。沒想到陶建平一幫人在拆遷焦化廠中竟然掙了30多萬!除掉給下面的工資及公關費用,純利超過了20萬。這不,在陶莉莉的催促下,陶建平帶了12萬現金來了。
主意是忽然閃現的。他問陶建平,“你是不是準備收手了?”
陶建平眨着眼,“不散夥咋辦?從哪兒再找這樣的好事?”崔虎的腦子比陶建平好使,“你的意思是這活兒可以一直幹下去?”
榮飛點點頭。然後就開始教他們。榮飛的建議是,現在就成立一個公司,建平你,虎子哥都是公司的創始人,我也算一個。公司的人員分兩種,一種是核心層,不易多,有那麼七八個就夠了,最多十來人。核心層目前就我們三人,將來根據業務再慢慢發展。其他的算一般員工。核心層和一般員工的區別是核心層不僅拿工資,而且年底有分紅,分紅根據什麼,根據你的股份多少。一般員工就是工資了,最多年底有獎金。業務呢,多的是,不光可以搞拆遷,還可以蓋房子,改造舊房子,甚至可以修路。搞建築需要工具,不是鎬頭瓦刀之類的小玩意,而是大型工程機械,比如吊車,挖掘機什麼的。這樣你就可以攬到好活,進度也快一些。我們湊起第一筆錢,算是我們的原始股,錢呢就去買這些工程機械。也養人,沒活兒的時候也發工資,比如冬天活兒少,一樣發工資,將來還要給他們買人身保險,養老保險。這樣人就散不了啦。
陶建平大喜。那幫弟兄就怕散夥,這半年算是比較消停的半年,大家的收入不錯,打架鬥毆的事也少了。“太好了。”他興奮的直搓手。
“你先別急,除此之外,加入公司的每個人還要交保證金。”
“保證金?什麼意思?”崔虎和陶建平齊聲問。
“保證金就是讓每個加入公司的人交一筆錢。這樣在經濟上對員工有所約束。如果不遵守公司的制度就扣錢。如果表現好了,這部分錢就轉化爲股份。”
“你說這行?他們能交多少,我那幫哥們大多數是窮鬼。”
榮飛心說,當然是些窮鬼,有錢人誰幹你們那個?“錢不是問題。主要是個約束。我估算了一下,有100萬就可以撐起攤子。這100萬算我的,分期出,第一期50萬。一個星期就可以到賬。”
“到賬?”陶建平混了半年,對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一無所知。榮飛想,估計是崔虎的功勞,於是眼睛就看着崔虎。見崔虎一副沉思的神情,知道這人可以依靠。
“事情交給崔虎就成。你幹不來的。”榮飛說。
“是,我幹這個不成。”陶建平承認。
“現在國家對於私人的建築公司還有些限制,所以目前我們只是私下成立這個公司,有關公司的章程,一些基本的制度如人事財務制度我會給你們寫出來,你們照着辦就是。但活兒需要你們去找。明白嗎?”
“你說成立公司,就算是私下成立的,也要有個名字吧?”崔虎說。
“名字就叫陶氏建築安裝公司。”
“這,是不是不合適啊?”陶建平聽懂了。
“我還是個學生。不宜出頭露面。不就是個名字嘛,就這樣定了。關於原始股,我的100萬佔51,你倆每人出5萬,各佔24.5”
“這不行。”崔虎急了,“榮老弟,這不行,我們佔的便宜太大了。”
榮飛笑笑,“我也不瞞你們,這個比例是有學問的,我佔了51,叫絕對控股,將來公司成立了,我就是董事長。公司的重大決策必須由我說了算。因爲日常工作都是你們乾的,贈給你們些股份也應該。虎子哥你要注意學習,找些關於建築工程方面的書看看就明白了。對你們下面的弟兄們,建平哥是總經理,虎子哥是副總經理。現在就說好,建平你是總經理,但日常的事要聽虎子的。行吧?”
陶建平滿口答應,“我正想說呢。還是虎子來幹好。我擅長的不是這個。”搖身一變成爲了總經理,陶建平頓覺骨頭輕了二兩。
榮飛將他們帶來的12萬還給了他們,承諾在一週後給他們再注入39萬人民幣。崔虎和陶建平被榮飛鎮住了,這年頭一下子拿出50萬的主真不好找。怎麼琢磨這筆生意他們也是大賺,所以都說沒問題。完事後榮飛沉下臉,就公司的規矩講了幾條,特別是不準再搞黑社會那套了,在華夏,玩黑社會遲早要倒黴。他心裡一直梗着“嚴打”那根刺,聯想到張永健的結局,對這件事反覆叮囑了幾遍。
“建平,崔虎,你們記住,道上混是沒有前途的,你們一定要改掉習俗,學着上等人的生活,你們跟着我,一定可以成爲北陽最先富起來的那批人,信不信?”
手裡拿了50萬豈有不信的?崔虎首先表態,“榮老闆,你放心吧。我們混社會那是沒得法子,有正路子走幹嘛走邪路?忘掉你的話你就抽我。”崔虎不自覺的將榮老弟變成了榮老闆。
榮飛笑了,“幹嘛抽你?你們不成事我就將資金抽出來另找人幹。我既然敢將五十萬給你們,就有能力將這筆錢一分不少的要回來。將來《公司法》頒佈了,法律會給我做主。這些話就講一遍,以後再不說了。關於公司的運作,我來講講我的意見。”
那天談了很久,倆人走的時候完全被降服了,帶着對未來的憧憬回去忙乎他們的籌辦大事去了。榮飛跟他們說了,首先找個地方,比如租幾間房子,想辦法安部電話,不掛牌子但也要有公司的樣子。財務方面會給他們找個會計去。
榮飛當天就跑到《北陽日報》社,在社會版的中縫裡登了廣告,聘用一名有建築業經歷的退休會計。二天後,一位叫沈振國的老會計找上他,榮飛跟他談了半個小時,從幾個方面瞭解了他的業務能力,沈振國曾在省二建下屬的一個公司擔任過二十多年的會計,不僅業務熟,而且在行業內人頭熟,令榮飛很滿意。說好薪水,將滿心喜悅的沈振國交給了陶建平和崔虎。
耽擱了好幾天,榮飛才最後離開學校回家,時間已是臘月二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