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從戀愛開始,她的一顆心就不再通通透透了,密密麻麻的都是情絲,越勒越緊,絲的那一頭輕輕一扯,說不定就會勒出血痕來,越是用力,越是被勒的支離破碎。
生田繪梨花剛剛掛掉電話,眼眶裡還蓄着些淚水,她與西野和樹的感情也已經很久了,內心的不捨伴隨着這通電話衝破心房,在她腦海裡盤旋。
於是,她準備洗個澡,清醒清醒。
洗完澡後,躺在牀上,沒有打開牀前的電視,只是把手機放在自己身邊,自己依靠着枕頭,望着天花板。
忽然,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她有些害怕,拿起一看。
是西野和樹。
生田繪梨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處置,之前掛掉電話之後的她花了很大的勇氣,現在要接起,自然也要花很大。
可她還是接起來了。
“喂。”生田繪梨花輕聲。
“繪梨花,我在你門口。”
本想聽西野和樹說些什麼,卻聽到了這樣一個令她慌張的消息。
生田繪梨花是真的換掉了公寓的門鎖,所以西野和樹的的確確是無法進來的。
“......我已經睡了。”生田繪梨花想了很久,才冒出這樣一句話,並不強硬的語氣以及微妙的含義。
事實上她還穿着睡衣。
西野和樹那邊也沉默了會。
“好吧,那我不打擾你了。”
西野和樹的語氣顯得沮喪與落寞,生田繪梨花的心就像被一隻手扯了一下似的往下墜,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嘟嘟嘟。”西野和樹掛斷了電話,生田繪梨花舉着的手機一直沒有放下。
隨後,生田繪梨花從牀上起來,赤着腳打開臥室的門,小跑着穿過玄關,隨後到了大門前。
她小心翼翼、儘量不發出聲音地把她靠近房門的貓眼,從裡面望出去,門口是隻能看見走廊燈光所投下的光圈與雜物斜照的影子。
西野和樹已經離開了。
她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是解脫還是什麼,背靠着門,獨自閉上了眼睛。
過了兩分鐘,她打開自己的門,穿了一雙室內拖鞋就出去了,生田繪梨花走到欄杆的方向,從上面往下看,正好看到一個身影,生田繪梨花眼中的情緒就像他路燈下的影子,一會拉長,一會縮短,起起伏伏。
她豫片刻,終於拿起了一直攥在自己手裡的手機。
還未等她撥號,聲音就響起來了。
“不用打了,我沒有走。”
西野和樹從陰影處走過來,生田繪梨花本應該看見他的,但卻先入爲主認爲他已經離開。
生田繪梨花身子一抖,受到了西野和樹的小驚嚇,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往自己的房門裡縮了縮。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嚇你的。”西野和樹走到了生田繪梨花的身邊,說道,隨後用溫柔的目光打量着對方。
他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
“你、你沒走啊?”生田繪梨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怪只怪自己一時心軟,正正巧巧被他捉到,“剛纔樓下的人不是你麼?”
“我也不知道是誰。”
“哦......”
兩人現在相處的氛圍似乎有些奇怪,兩者的關係界定模糊,生田繪梨花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情緒面對。
“我能進去嗎?”
西野和樹朝着生田繪梨花問了一句。
“嗯......嗯。”生田繪梨花腦海裡忽然冒出以前兩人相處的場景,西野和樹每次都是藏在家裡給自己驚喜,如今卻顫顫巍巍地詢問自己能否進入,這讓一向心軟的生田繪梨花更加感到難受。
兩人進門後,來到玄關,西野和樹看到自己曾經的拖鞋還擺在固定的位置,心頭一暖。
顯然,生田繪梨花也注意到了,她不好明說,只是自顧自先走進去了。
西野和樹換上拖鞋後,也跟着走進。
等到生田繪梨花坐在自己沙發上的時候,才考慮到放西野和樹進來是一種錯誤,自己實在太脆弱了,脆弱到只是小小承受了一點攻擊就抵抗不住的地步。
“你要喝點什麼嗎?”生田繪梨花並不想問西野和樹來幹嘛,她心中早已經有數,只是想着自己不要提起。
“你現在都不肯叫我的名字了嗎?”西野和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自己問了一句。
生田繪梨花心中微顫,本身她就有意迴避這個問題,沒想到西野和樹第一句就直接問出口了。
“沒。沒有。”生田繪梨花抿了抿嘴,“只是......”
“沒關係的,我明白的。”西野和樹笑笑,他的笑容在燈光下映的慘白而僵硬,“給我一杯水吧。”
“嗯。”
生田繪梨花轉身離開,稍稍透了口氣,自己的心防就是開了一點點口子,只是答應與他通個電話,現在卻已經要面對面坐着了。
拿來了一杯水,放在西野和樹面前。
“和、和樹老師......”生田繪梨花從沒有喊的如此扭捏與僵硬過。
“不用勉強。”西野和樹拿起水,“明明是我對不起你,卻好像還在威逼質問你一樣。”
“沒有。”生田繪梨花支吾了一句,她並不是那種氣勢很強的人,面對着西野和樹,即使自己佔據高地,卻依舊不會居高臨下。
西野和樹喝了一口水,隨後放下玻璃杯,端坐着開口。
“繪梨花,有些話我也說了許多遍了,不想再徒增你的厭煩,讓你傷心與苦悶實在只是因爲我。”西野和樹繼續說道,“這幾天我也想過我們的很多事情,你忍受我的東西很多,付出了許多,我卻用了這種方式回報,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可笑。”
生田繪梨花吸了吸鼻子,眼眶裡的淚已經滿溢,她內心何嘗又不是難過的呢。
“我很後悔,也很抱歉。”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還是想問問你:我還有機會嗎?”
“還能與你繼續這份感情嗎?”
生田繪梨花的淚水也滑落,在她的臉上泛開來,她覺得這一切來得沒有想象中的洶涌,自己彷彿早就準備等待着這一刻,腦海裡就好像有一黑一白的兩個小人正在吵架。
一個說:原諒他吧,你明明也喜歡他的吧。
另一個說:當然要原諒他啊,你不是都已經說服自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