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聽到聲音,便知道是長孫舍官。
長孫舍官是個好女人!
秦逍心裡對這位宮中內舍官充滿好感,這當然不是因爲長孫舍官嬌豔的容顏和婀娜豐盈的身段,主要是因爲長孫舍官多次維護自己,對自己擁有善意。
他回過身,身着宮裝的長孫媚兒正含笑走過來。
聖人身邊的近侍舍官就是不一樣。
肌膚雪白細膩,紅脣鮮豔,配上嫵媚柔和的桃花眸,胸挺腰細,豔麗無雙。
天色尚早,陽光之下,長孫舍官光滑的肌膚白的發光,或許是在聖人身邊久了,溫婉之中,卻也有一種尊貴的氣度。
“長孫舍官!”秦逍拱手道:“聖人還有吩咐?”
長孫舍官卻沒有多說,伸出手來,手中竟然放着一隻羊脂玉佩,潔白的玉佩和白皙的肌膚幾乎融爲一體。
秦逍心下一跳。
長孫舍官送自己玉佩?
難道她之前對我一直很關護,是因爲對自己一見鍾情?自己即將遠行,這位宮中美人終於對自己表露心扉?
秦逍心中有些激動,還沒說話,長孫舍官已經道:“這枚玉佩你收好,如果在江南遇到緊急狀況,可以以此玉佩找到杭州營統領長孫元鑫,他見到玉佩,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長孫元鑫?”秦逍瞬間意識到什麼:“舍官,他和您.....?”
“他是我兄長。”長孫媚兒也沒有隱瞞,脣角帶着溫婉的淺笑:“最好你用不上這塊玉佩。”
秦逍接過玉佩,小心翼翼收起,感激道:“多謝長孫舍官關護,你的恩情,下官......!”
“雖然玉佩是我的,但可不是我要給你。”長孫媚兒輕笑着低聲道:“是聖人的意思,你要謝就謝聖人。”
秦逍一怔,頓時顯露失望之色,輕聲道:“原來是聖人,我.....哎,我還以爲是舍官擔心我,所以纔會賜玉。”
“怎麼?聖人眷顧,你還不滿意?”長孫媚兒沉下臉:“莫以爲聖人恩遇你,你就持寵生驕,小心惹惱了聖人,到時候沒你好果子吃。”
“沒有沒有。”秦逍忙道:“哪敢持寵生驕。”
長孫媚兒宛若大姐姐般訓誡道:“聖人方纔不也說了,要不是你仗着聖人恩眷,怎敢對青衣堂下手?”嘆了口氣,輕聲道:“你莫怪我多嘴,你和盧俊忠鬥一鬥倒也罷了,莫要招惹公主。公主不和你計較,如果真的哪天惹惱了公主,她真要將你視爲敵人,你可就凶多吉少了。好在你現在做的哪些事情,公主也沒有太在意,否則你現在還能安生站在這裡?”
長孫婉兒雖然語氣有些埋怨,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秦逍點頭道:“舍官放心,你說的話我記住了,以後我少惹事。”
長孫婉兒見他如此乖順,淺淺一笑,道:“我也不是擔心你,我和公主關係很好,不想你惹惱她讓她不開心。”見秦逍盯着自己臉龐,似乎有些不自在,道:“你自己多多保重。”也不多言,轉身往御書房去,秦逍看着美人的背影,那腰肢如同柳枝般擺動,搖曳生姿的飽實綿臀愈顯勾人。
長孫舍官對我如此照顧,日後她若有什麼吩咐,一定是有球必硬!
秦逍目送那美好的身姿進入院子,心中感慨。
傍晚回到家裡的時候,耿紹和陳芝泰兩位好漢已經出門去,按照老沈的說法,兩人是要看看京都的夜景,但秦逍知道陳芝泰肯定是急不可耐,拉着耿紹一同去尋鮑交友。
胖魚很老實地留在了家裡。
見到胖魚的時候,胖魚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而且明顯洗過澡,氣色也好了很多。
“那個弟.....夫人是好人,讓人給我們準備了衣衫。”胖魚差點稱呼秋娘爲“弟妹”,幸好及時改口:“睡了一天,精神總算恢復不少。”
秦逍知道胖魚等人多年來一直跟着宇文承朝,宇文承朝是個不拘小節的漢子,所以手底下幾人平日裡也都很隨意,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角色。
但此刻胖魚明顯拘謹得很,不似以前那般放得開。
“魚哥是不是有話對我說?”秦逍察言觀色,其實早上說話的時候,他就看出胖魚後來有些不對勁,只是當時要去衙門,而且胖魚那時候顯得十分疲乏,秦逍就沒有多問。
胖魚沉默了一下,終於擡頭看着秦逍道:“大人現在一切安好,可喜可賀。”
“言不由衷。”秦逍嘆道:“魚哥和我說話現在似乎生分許多,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你儘管直言,我還是願意回到當初我們一起在樂坊喝酒打架的時光。”
胖魚頓時便想到當初宇文承朝帶着幾人在對一羣紈絝子弟大打出手的情景,嘴角不由泛起笑意,嘆道:“是啊,那時候咱們弟兄在一起,吃酒打獵,真是痛快得很,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宇文承朝手底下幾個心腹,趙毅出關之後,就和那位擅長堪輿術的劉文軒失去了音訊,生死未卜,而寧志峰則被李陀下令斬首示衆,至於大鵬,更是樊子期埋在宇文家的釘子,關鍵時刻突然反水,給了黑羽將軍致命一擊。
四大心腹,如今只剩下胖魚孤獨一人。
胖魚和其他幾人相處多年,情同手足,可是情同手足的幾人卻或死或叛,秦逍能夠理解胖魚的心情。
誠如胖魚所言,那樣的景象再也不可能出現。
“本來我以爲大公子和大人來京之後,向朝廷稟報西陵之事,朝廷會立刻調兵出關。”胖魚嘆道:“不過在京都這幾日,我忽然明白過來,京都的老百姓對出兵西陵都沒有太大興趣,朝廷也根本沒有任何出兵的跡象。”看着秦逍眼睛道:“侯爺是被李陀所害,瘋子和那麼多白虎營的兄弟也是死在李陀和樊子期的手裡,宇文家和李陀不共戴天......!”
宇文一族與李陀一干叛黨當然已經是生死之仇。
宇文懷謙主動找尋有關王母會的線索,當然不僅僅是爲了將王母會扼殺,最終目的,還是希望帝國不要發生變故,儘早籌備收復西陵之事。
收復西陵,必然是要將李陀和樊氏一族斬盡殺絕,而這也是宇文懷謙真正的目的。
秦逍對此心知肚明,他與宇文懷謙有着共同的目標,所以絕對是同道中人,也是絕對的自己人。
“大公子的性情,如果朝廷不發兵,他自己也會親手殺死李陀。”胖魚握起拳頭:“我深受宇文家厚恩,自然是要和大公子共進退。”看着秦逍,緩緩道:“我本想着和大公子一起找尋機會回到西陵誅殺李陀和樊子期,爲宇文家和被害的弟兄們把報仇。我知道大人對李陀一黨也恨之入骨,畢竟黑羽將軍也是被那夥人所害,如果大公子和大人聯手,我們潛回西陵,未必沒有機會報仇,不過.....現在看來,此事不宜牽累大人了。”
秦逍凝視胖魚道:“你是否覺得我在京都爲官,而且還準備娶親,所以就會忘記西陵?”
“我知道大人不會忘記。”胖魚搖頭道:“但大人既然有了心愛之人,就不能再回西陵冒險。我現在只求大人一件事情,告知大公子的下落,我前去找尋大公子,追隨他回西陵復仇。”
秦逍看着胖魚,目光冷峻,沒有說話。
“大人,你.....?”
“魚哥,大公子手下,你一直都是最沉穩的人,可是你現在的心已經亂了。”秦逍嘆道:“我知道寧志峰和許多弟兄的死,讓你一心想要復仇,可是如果我們有一天回西陵,不僅僅只是爲了復仇,最要緊的事情是讓西陵的百姓重歸大唐。大公子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我不能告訴你,因爲他現在做的一切,也是在爲重回西陵做準備。無論大公子還是我,與你一樣的心思,都在想着有朝一日殺回西陵,可是在此之前,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胖魚微微一怔,秦逍肅然道:“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李陀有朝一日真的人頭落地,那一定是我們親手砍下。魚哥,你若信得過我,在大公子和我們會合之前,你就暫時在這邊住着。”猶豫一下,終是道:“後天我便要啓程前往江南,我回來之前,你們就好好休養,等我回來之後,如果一切順利,到時候會給你們幾個安排一些差事。”
“去江南?”胖魚頗感詫異。
“你可聽說過王母會?”秦逍問道。
胖魚想了一下,才道:“所知不多,但曾經聽過,好像是在.....唔,青州一帶出現過,有不少信徒,後來被朝廷剿滅,除此之外我對王母會知之甚少。”
“王母會並沒有被徹底剿滅,而且死灰復燃,江南也可能被王母會滲透,朝廷如果要出兵西陵,就必須保證關內不能有任何變故。”秦逍正色道:“王母會這些年很可能一直在暗中發展力量,甚至已經滲透到江南,如果他們真的在江南作亂,後果不堪設想,再想收復西陵就是難上加難。所以我此行江南,便是要暗中調查王母會,看看他們是否真的在將江南佈局,另外還有些其他事情要處理,在江南應該要待上一陣子。”取了早就準備好的銀票遞過去:“這些你先收着,我出門這段時日,這點銀子應該也足夠你們幾個在京都的花銷。”
他沒有說出江南內庫之事,這件大案自然是不宜逢人便說。
胖魚沒有收銀票,很乾脆直接地道:“我陪你去江南,既然是爲了西陵做準備,我跟在你身邊,多少也能幫點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