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子,遠方傳來馬嘶聲,猶如龍吟般嘹亮。
緊接着雨點般密集的蹄聲傳來,袁尚羽和附近的將士循聲瞧過去,只見黑霸王已經摺返回來,到得近處,黑霸王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再次落足的時候,卻不再繼續向前,只是鼻翼忽閃,陽光之下,全身更是毛髮油亮,
陽光之下,拖了一條長長的影子。
秦逍人在馬上,此刻表情卻已經輕鬆下來,見到袁尚羽正在不遠處盯着自己,忙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拱手行禮道:“大人!”
袁尚羽瞧了瞧黑霸王,又瞧了瞧秦逍,再擡頭看黑霸王,終於問道:“你馴服它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秦逍摸了摸頭,“它現在不鬧了。”
袁尚羽再次從頭到腳將秦逍打量一番,這時候忽聽蘇晁喝道:“王逍,你還不跪下請罪!”
秦逍馴服黑霸王,慶幸之餘,心下也着實激動。
他在馬場見過黑霸王之後,再看其他的戰馬,毫無興趣,再加上耿紹那番話,內心深處卻確實真的想試試能不能馴服黑霸王。
這卻也不是不自量力。
對於自己的長處和劣勢,秦逍已經有了大概的認識。
他知道自己經脈打通後,雖然內力還不算淳厚,但還是能夠使上力,而且赤果的效用早已經顯現,不但增強了自己的體質,無論反應還是力量都大大增強。
正因如此,他尋思着未必不能一搏。
只是沒料到黑霸王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悍,到最後騎馬難下,只能硬着頭皮拼下來。
黑霸王帶着他在營中橫衝直闖,一開始秦逍還以爲這傢伙發了狂,但後來慢慢意識到,這不是發狂,只是在發泄,又或者是向它的主人顯示自己的強悍。
待他試着操控黑霸王掉頭反轉,而黑霸王也無抗拒的時候,秦逍確信這匹寶馬已經徹底向自己臣服。
心情激動之時,這時候猛然聽到蘇晁的喝聲,秦逍心下一凜。
“騎馬有騎馬的規矩。”蘇晁上前兩步,指着秦逍道:“你騎馬滿營衝撞,甚至驚擾統領大人,簡直是膽大包天。”
秦逍皺眉道:“蘇副統領,並非在下有意冒犯,只是......方纔我確實控制不了這匹馬,幸好沒有釀出什麼事端......!”
“喲呵,照你的意思,非要出了事纔好懲處你?”蘇晁沉着臉:“白虎營別的還好說,偏偏就是軍規不可兒戲。”轉身向袁尚羽道:“大人,您......!”還沒說完,發現袁尚羽已經走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黑霸王,繞着那黑霸王走了兩圈,這才笑着向劉副統領道:“文軒,黑霸王你是知道的,這傢伙性子暴烈無比,自從到了白虎營,誰要是靠近它十步,它就要發瘋。”
劉副統領含笑道:“自然是知道的。這匹馬在祁連山馬場的時候,就特立獨行。馬場那邊,無人能馴服,所以才送到兵營這邊,看看有沒有哪位勇士能馴服它。”
“蘇晁,前年剛送來的時候,你是試過的。”袁尚羽揹着一隻手,繞着黑霸王又轉了一圈。
蘇晁臉色更有些難看,勉強笑道:“是,不過......這畜生確實霸道。”
“若不是我已經有了那匹飛騅,倒還真想試着馴服它。”袁尚羽哈哈笑道:“王逍,你這小子有些能耐啊,那麼多馬術精湛的勇士都沒有得到它,竟然被你小子得到,你這運氣真是不錯。”
副統領劉文軒笑道:“大人,馴服這樣的寶馬,沒有實力,光有運氣可不成。”
袁尚羽連連點頭:“不錯不錯,要實力要實力。”伸手想要去撫摸黑霸王的鬃毛,黑霸王立時警覺,長嘶一聲,人立而起,袁尚羽立刻後退,叫道:“好傢伙,連老子都不能動。”
秦逍卻已經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黑霸王的臉頰,黑霸王瞬間溫順下來。
“沒辦法了。”袁尚羽嘆了口氣:“這匹馬真的歸這小子了。”
劉文軒笑道:“人有人的緣分,馬有馬的際遇,黑霸王到了白虎營兩年,沒有人能收的了它的心,這位王騎校初來乍到就能馴服它,那就是他們的緣分了,註定是要在一起的。”
蘇晁見袁尚羽和劉文軒根本不提軍規的事情,有些着急,道:“大人,可是他觸犯軍規......!”
“總有特例。”袁尚羽忍不住道:“文軒剛纔也說過,黑霸王性情不比尋常,被人馴服後,要宣泄一番,這也不能怪王騎校。”
劉文軒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也僅此一次,以後若是王騎校還騎着馬在營中橫衝直闖,那一定要從重懲處。”
蘇晁一呆,張了張嘴,終於道:“那.....那這次就算了?”
“要不你將他帶下去打上二十軍棍?”袁尚羽顯然對蘇晁執意要懲處秦逍有些不耐煩,皺起眉頭:“老侯爺若是知道王逍搬起鎮虎石,又馴服了營中最暴烈的戰馬,他老人家說不準會有多高興,若聽說咱們還要打他二十軍棍,你說老侯爺一怒之下,是不是連咱們幾個也要一塊打一頓?”
蘇晁無奈道:“末將不敢。”
袁尚羽瞧了秦逍一眼,揮手道:“還在這裡做什麼?故意顯擺嗎?還不滾。”
秦逍心中對袁尚羽大有好感,聽他斥責,也不在意,向三人拱了拱手,只是看到劉文軒一身灰衫,打扮和軍營的將士格格不入,有些奇怪,但此人也是在爲自己說話,心中略有一絲感激。
他翻身上馬,黑霸王沒有配馬鞍,只能拍拍它脖子,叫道:“咱們走!”
黑霸王或許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清晰地領會了主人的意思,一聲長嘶,揚蹄便走。
蘇晁看着秦逍遠去的影子,神色冷厲,劉文軒卻是擡手撫青須,也是望着秦逍,眼眸中的神色意味深長。
秦逍騎馬回到備用馬匹的馬場,耿紹和曹隊正竟然還沒有離開。
兩人看到秦逍騎着黑霸王回來,不敢直接迎上來,到得近處,秦逍翻身下馬,衝着耿紹揮揮手,笑道:“耿紹,你來瞧,霸王不愧是霸王,帶着我在軍營繞了一圈,真是過癮。”
騎在霸王背上,速度奇快,飛掣雷電,那種感覺在其他馬匹身上絕不可能感受到。
“恭喜騎校大人。”耿紹如今對秦逍佩服的可謂是五體投地,恭敬道:“馴服黑霸王,無疑是得到了價值連城的寶物,這是用銀子都買不來的。”
秦逍看着身邊神駿的黑霸王,越看越喜歡,抱着黑霸王脖子,摸了摸它臉頰,黑霸王就像剛剛獻出身子的小媳婦,對秦逍也是百依百順,臉頰也是往秦逍身上蹭,一人一馬正是處於蜜月之時。
“騎校大人真是神仙下凡。”曹隊正走上前來,豎起大拇指,敬畏道:“小的在馬場多年,就從沒有瞧過大人這樣馴馬的。”
秦逍也不知道曹隊正是不是誇讚,但他得了黑霸王,心情好得很,笑道:“曹隊正,霸王以後是不是就歸我所有了?”
“那是自然。”曹隊正立刻道:“小的待會兒就去馬冊登記,只要大人在白虎營一天,霸王就是大人的戰馬。”
秦逍一怔,本來興奮的心情頓時減弱幾分。
他還真沒有想過在白虎營一直呆下去,心裡的打算是避上幾個月,時機成熟後,再回到龜城,不但要找紅葉,還要瞧瞧都尉府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自然不會忘記,甄侯府要追拿的可不只是自己,孟子墨也是甄侯府欲除之而後快的人。
目下對他們的情況一無所知,秦逍當然不會對他們置之不問,一直在白虎營待下去。
可是曹隊正這話,分明是說自己哪天離開白虎營,黑霸王就不屬於自己。
好不容易馴服了這匹寶馬,秦逍真不捨得將它拋下。
“大人在想什麼?”耿紹見秦逍的情緒突然有些變化,立刻問道:“是否愁煩如何安置黑霸王?”
秦逍當然不能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聽他這樣問,順着他話道:“是啊。其他人的戰馬可以安排在馬廄裡,可是霸王的脾氣大,我擔心若是將它也放在馬廄裡,會影響馬廄裡的和氣。”
曹隊正點頭道:“大人所慮正事。大人雖馴服了它,可是其他戰馬依然害怕它,不好讓它和其他人的戰馬放在一起。”
“有了。”秦逍眼睛一亮:“耿紹,能不能在我的帳篷邊上再搭一個小帳篷,它就住在我邊上,我可以隨時方便照顧它。”心想要是有人襲擊營地,自己的戰馬就在旁邊,到時候老子也可以第一時間騎馬逃命。
但他心裡知道,西陵大地之上,不可能有人敢襲擊白虎營。
耿紹道:“不曾有人這樣做過。整個大營,除了統領大人的飛騅就在他的營帳後面,其他人的戰馬都要按照規定時間送到馬廄裡。”
“曹隊正,你說呢?”
曹隊正撓了撓腮,也道:“大人,耿.....耿紹說的沒錯,除了統領大人,營中無人這樣做。”
“這不是特殊情況嗎。”秦逍笑道:“你管着馬廄,要不待會兒你幫着問問,看看能不能這樣。霸王已經是我的戰馬,自然不能還留在這裡,去了馬廄,影響那裡的和睦氣氛,這匹馬是個例外,咱們也只能破個例啊。”
“那小的待會兒去問問。”曹隊正道:“騎校大人,小的先去登記,然後給你配上馬鞍,有什麼其他需要,隨時吩咐。”
秦逍點點頭,看了看天色,道:“下午正是大家練習騎馬的時候,耿紹,今天下午,你教我馬術。”
耿紹拱手稱是,心中卻想,騎校確實有一匹千里挑一的寶馬,不過看他的動作,馬術實在是不堪入目,那等粗糙的馬術,實在配不上這匹神駿的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