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山把內衣洗完晾好已經快十二點了,給悠然發了條短信,半天沒有迴應,看來小丫頭是睡着了,自己等了一會也很快睡去。
而在b市的許伯年這個時候卻剛剛到家,方柔到了這個年紀。一點動靜都能吵醒,所以,許伯年進門的時候她就醒了,只是沒有起來罷了。
許伯年好像先過來看了她一眼,看她睡着了纔過去換衣服。
這麼晚回來,肯定是有應酬。方柔等他去浴室洗澡自己也好看下他的衣服有無異樣。
卻沒想到許伯年直接換了睡衣就上牀了,身上並沒有酒味,而且還有一股陌生的沐浴露味道,並不是酒店的那種。
深夜的女人格外敏感警惕,方柔的心一下變得不安起來,他這是在外面洗過澡了嗎?
在哪洗的?
她總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方柔假裝翻了個身子,一條腿下意識的放到許伯年的腿上,許伯年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她的腿,把她的身子往邊上推了推。帶着明顯的嫌棄,推她的動作並不溫柔。
許伯年盯着方柔看了一會,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已經厭惡了這樣的一張臉,心狠手辣,手上沾了多少鮮血。
許伯年他自詡謙謙君子,下意識的就覺得這樣的方柔太太殘暴,哪裡有一點女人該有的溫柔。
女人,女人,該像她那樣,噓寒問暖,溫柔小意,乖巧的像是籠中的金絲雀,他讓她躺下。她絕不站着,他讓她站着。她絕不坐着。
甚至牀上的功夫也比方柔強。這麼多年,他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方柔年輕的時候在這事上也放不開,後來也是一心撲在孩子和家裡,可以說,兩個人從來沒有真正的享受過牀笫之歡。
蘇心甜帶給他的是另一個世界,許伯年現在對方柔是越來越失去了興趣。
尤其,許清源最近做的事讓他很有意見,父親之所以在繼承人人選上猶豫不決是因爲他有三個兒子,現在,他許伯年也不止有一個兒子,如果老爺子厭棄了許清源,他還有一個兒子呢。
卓遠聰明伶俐,其實很得老爺子喜歡,只要有個合適的契機,許伯年覺得這並不是難事,或者,等老爺子百年之後,也並不是不可以。
許伯年剛剛纔經歷過一次歡愉,也很累,畢竟快五十歲的人了,體力沒那麼好,所以,他真的很累,躺在那沒一會的功夫就睡着了。
可是方柔卻一下子睡不着了,她怎麼能睡得着,自己的丈夫像是扔案板上的肉一般,將自己那樣隨手一推,也不怕傷到她。
從剛纔的情形看來,他對她是有多厭惡啊,那種毫不掩飾的厭惡,雖然沒有燈光,但方柔感覺得到。
心涼疼涼疼的,方柔真的是有種把他拉起來大吵一架的衝動,問他去哪了,問他爲什麼沒有洗澡就睡覺,問他身上的香味是從哪裡來的。
可是,她不能和他鬧。圍樂土技。
他是許伯年,老爺子最看重的兒子,若是她鬧了,老爺子不信,便是她這做兒媳的不是,編排自己的丈夫,可若是老爺子信了,便是他的不是,老爺子責罰了他,那就是責罰了整個大房。
所以,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忍着。
方柔的眼淚緩緩的流出來,溼了枕頭,無聲的啜泣,安靜的夜裡,方柔連哽咽和嘆息都不敢發出來,甚至到最後,她連哭都不敢,怕第二天被大家看出來。
她是誰?
她是方柔,許家的大少奶奶,就是天塌下來,她都要頂着,別人死不死都不要緊,她還有兩個孩子呢,她的小源一定要繼承許家,還有她的婉清,一定要找個好男人,護着她,愛着她才行。
她做了一輩子的豪門媳婦,知道這其中的堅信,所以,她沒打算給自己的女兒找什麼門當戶對的,只要對方對她女兒好,有擔當,就算是家世稍微差些也沒關係。
方柔這一輩子都是爲了丈夫,兒子,女兒而活,卻沒想到,到頭來,丈夫居然那樣對她。
方柔悄悄的擦了擦眼淚,轉過身子,看着許伯年的背影,還有傳來的微微的鼾聲,方柔想靠過去,抱一抱自己的丈夫。
可是最終還是沒有。
說起來,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蘇悠然,三弟對她那麼體貼,經常在家能看到他們手牽手的出門,肩並肩的回家,可是這些對她和許伯年來說卻是從未有過的。
二十多年了,他們幾乎沒有牽過手,連擁抱的次數都不多。
新婚時候的牀笫之歡也不過是爲了讓她早日的懷上許家的長孫,任務多過於歡愉。
方柔伸出的手停在冰涼的空氣中,最後漸漸無力的放下。
她起身,打開燈,在沙發上看到丈夫睡覺前脫下的衣服,熟悉的香水味,和上次她聞到的一模一樣。
連脫下的襪子都不是早上上班穿的那雙,她從未給他買過這個花式的襪子,他的襪子都是純色的,沒有這種格子的。
這一切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許伯年在外面有女人。
女人的直覺都很準,第一次聞到這個香水味的時候她已經懷疑了,讓人去查,並沒有查到什麼。
是真的沒查到,還是萍嫂沒有告訴她?
現在事實擺在她的眼前,就算不用去查都知道丈夫出軌了,是什麼樣的女人有這樣大的魅力,讓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想這些。
許伯年是什麼人,她太清楚了,他心裡第一重要的是許氏,爲了許氏,他什麼都可以犧牲。
可是,這個時候他居然有心思想這些男女情愛,看來對方是真的讓他喜歡了。
方柔緊緊的捏着丈夫的襯衫,看着睡熟的男人,想象着他回來之前和那個女人經歷了怎樣的一場歡愉,居然累成這個樣子。
她把丈夫的衣服丟在地毯上,一頓狂踩,她想大喊,她想大叫,可是不能,她的人生過得真是憋屈。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方柔覺得累了,她這樣拼死拼活的的,圖的是什麼。
難道是爲了把自己的丈夫送到別的女人牀上?
她突然笑了,無聲的笑,笑到最後眼淚都流出來了,但她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只覺得自己臉上涼涼的,手一摸,原來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