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溪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紮紮實實的捱了這麼一下。
臉頰就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火辣辣的,痛得她呲牙咧嘴,格外難受。
那一巴掌的力道,可不是吃素的,幾乎是用盡了對方半身的力氣一樣,打得陸錦溪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被陸錦歡抓了一把,才穩住身形。
捂着立竿見影,馬上就紅腫起來的臉,陸錦溪眼神銳利的看向來人。
是她那個嫁到京城,一年難得回來幾次的姑姑陸慶秀。
陸慶秀不管是長相和脾氣,都跟奶奶有九分相似,打起人來,更是當仁不讓,下得了狠手。
“姑姑?!”陸錦歡難以置信的大喊道,“你爲什麼要打我姐?”
陸慶秀甩了甩手,“打她一巴掌,那都還是輕的。哪有做孫女的,敢這樣氣奶奶?要是你奶奶有個三長兩短,看我敢不敢打斷她的腿。也是你是我弟弟的女兒,你要是我女兒,你早就被我撕爛嘴了,我跟你說。”
陸錦溪臉痛得說不出話來。
陸錦歡委屈的辯解,“奶奶根本就不是我姐姐氣的,姑姑又何必賴在我姐姐頭上?”
陸錦溪拉了拉妹妹,艱難的說,“在他們眼裡,奶奶稍有不舒服,那都是我的錯。你解釋,又有什麼用?”
陸慶秀上前一步,直逼陸錦溪,“難道不是被你氣的嗎?我還冤枉了你嗎?你敢這樣跟我說話,脾氣這麼倔,一點都不聽你奶的話,不是你氣得,又是誰氣的?”
陸錦歡氣得渾身發抖。
姐姐果然說得沒錯,他們沒有靠山,誰都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有一個人可以保護她,可以做她的依賴,讓奶奶,大伯和姑姑他們忌憚,不敢對她和姐姐怎麼樣。
陸錦溪努了努嘴,揉了揉臉頰,揩掉被打得從嘴裡吐出來的血絲,冷厲的看着陸慶秀,“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還敢跟我嗆?沒有你奶奶和你大伯,你算個什麼東西啊。有爹生沒娘養的野種!”陸慶秀冷冷嘲諷道。
絲毫沒有被陸錦溪眼中的狠厲嚇到,反而更變本加厲的諷刺他們。
“你再說一遍!”陸錦溪咬牙切齒,眼神越發冰冷。
“說又怎麼了?”陸慶秀雙手叉腰,大聲叫罵道,“你媽就是跟野男人跑了,留下你這個野種,來氣你奶。你怎麼就不去死呢,爲了錢,連你媽都不認了!我告訴你,她肯定沒死,而是拿着錢去整容,換了個身份跟野男人過日子去了,虧你還好意思維護她那個賤人……”
“啪——”陸錦溪舉起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巴掌就扇在姑姑臉上,“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告你誹謗!”
“你個小賤人,你居然敢打我?!”陸慶秀怎麼都沒想到,陸錦溪居然敢打她,當下跳起來就要跟陸錦溪打起來。
“夠了!”陸慶旭鐵青着臉,阻攔自己的妹妹,同時也訓斥陸錦溪,“再怎麼樣,你姑姑都是你長輩,你敢動手,就是你不對!快給你姑姑道歉!”
陸錦溪冷哼。
姑姑之所以回來,無非是爲了錢。
看她賣掉股份,撈了不少錢,怕大伯一個人獨吞,就跑回來湊熱鬧,也想要分一杯羹呢。
陸錦歡忽然嗤笑了一聲,眼眶中含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來。
走到陸錦溪面前,拉着她的手,哽咽的說,“姐……”
陸錦溪拍了拍她的後背,“別怕。我沒做錯什麼,我憑什麼要道歉?!”
“喲。”就在爭執間,鬱文靜領着陸曉雲進來,一看病房內劍拔弩張的架勢,鬱文靜笑了笑緩和氣氛,“大家都在呢。老太太怎麼樣了啊?”
陸慶秀看向陸錦溪,惡毒的啐了一口,“你問問這個小賤子,到底都做了什麼事?把媽氣成這樣。要是媽有個好歹,我非要打死她不可。就當我這個做姑姑的多管閒事,幫我那苦命的弟弟,好好的管教管教女兒。”
一直嚇得不敢出聲,降低存在感的醫生,都看不下去,出聲說,“你們放心,老太太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誰說沒有大礙?”陸慶秀怒斥道,“都撞到腦袋,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潛藏的危險?既然你查不出來,就給我滾!喊一個更有權威的醫生來。”
醫生同情的看了一眼陸錦溪。
這到底是病患家屬的事,他和護士,也不好出手幫忙,只好心有慼慼焉的帶着護士離開了。
同時,還讓護士給陸錦溪送來一罐擦臉的藥膏。
一屋子的人,心思各異。
陸錦溪沒有走,就是想要在今天說出一個結果來。
就算她想走,姑姑和大伯,也不會讓她走的。
護士送來藥膏,就退到了病房外守着,萬一他們打起來,她也方便叫人。
但是不敢進去了,生怕會被牽連。
擦了藥,陸錦溪還是沒有說話。
陸慶秀看不下去,踹了一下陸錦溪坐的沙發,“哎,說話啊。你把你的奶奶,氣成這樣,難道你想連句話都不說,就這樣糊弄過去嗎?”
陸錦溪擱下藥罐,“說什麼?你要我怎麼說?”
她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弄傷了奶奶,這個鍋硬要甩到她身上,她也不會背。
“在酒店的時候,有那麼多人看着,我沒對奶奶做什麼,是她自己暈倒的,這也能怪我?”
陸曉雲嚷嚷道,“那還不是因爲你氣的?”
“呵呵!”陸錦溪反擊道,“你們說是我氣的,那就是我氣的?我現在也不舒服,那是不是可以賴在你們頭上,說你們把我氣壞了,管你們要賠償啊?”
陸慶秀跳起來,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還有沒有良心了?你奶被你氣成這樣,你還敢說三道四,推卸責任?”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把奶奶氣病了。”陸錦溪說,“倒是孫女的責任,我是盡到了的,醫療費不就是我出的嗎?”
“治個病,能要你幾毛錢?”陸慶秀理所當然的說,“是你把你奶奶氣病了,你給醫療費,是再正常不過。你以爲你就盡到孝道了嗎?”
陸錦溪笑問,“那姑姑的意思,我要怎麼做,纔算盡到笑道?”
“哼!這個還用我說嗎?”陸慶秀想要錢,自己卻不想開口,等陸錦溪自己送上門。
陸錦歡終於認不出開口說,“姑姑。大伯,奶奶。我和我姐姐都知道,你們搞這麼多事,是爲了什麼!”
一貫柔弱的陸錦歡,捏着拳頭,鼓足了勇氣一般,把壓抑在心口的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陸錦歡眼神堅定,“我姐賣掉股份的錢,那都是我媽媽留下來的。是她用命換回來的。顧爺爺都承認,是給我媽的,也允許我媽給我姐姐,更允許姐姐拿去拍賣。這筆錢是合法的,是屬於我姐姐的!她不願意給誰,你們就是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拿得走!”
“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陸錦溪吞嚥了一口唾沫,有條有理的說,“當年我媽走了,你們有錢,不也一樣沒有給我們?”
“我爸在我媽離開後,第一次做大手術的醫療費,還是我姐姐拿着雜誌社,抵押到銀行,跟銀行借的五百萬。那個時候,你們去哪裡了?”
陸錦歡句句逼問,“我的奶奶?我打大伯,我的姑姑?你們在哪裡?奶奶說沒錢,棺材本不能動,讓姐姐自己想辦法。大伯說自己公司資金週轉不靈,無能爲力。姑姑說,你的錢都在姑父手裡,你插不上手。結果呢?”
陸錦歡站起來,伸手指過在坐的所有人,“我爸的手術後,奶奶買了一枚六百萬的手鐲,大伯買了兩個地段一般的門面,姑姑就更不用說了,自己花錢買了一條七百多萬的鑽石項鍊,還在過年的時候,拿到陸家來顯擺。我都看見了!”
“那個時候,你們連五百萬都不肯借給我們,還要讓我姐姐拿顧氏集團的股份,給你們做抵押!當我們傻嗎?拿價值幾億的股份,跟你們借五百萬?”
陸錦歡冷笑,“大伯,奶奶,你們爲了這筆錢,也是用盡了手段啊。時至今日,我總算是看清你們的嘴臉了。這筆錢是我們的。當年爺爺去世後,奶奶帶着自己所有家當,主到大伯家的時候,可是請了族裡長輩吃飯,寫字畫押,說好了奶奶的生老病死都歸大伯管,不用我們出任何錢。”
“怎麼?”陸錦歡字字鏗鏘,控訴道,“拿奶奶的錢的時候,大伯歡脫得厲害。現在到給奶奶養老,反而要讓我姐姐盡孝道了?”
“別說我姐姐不會拿錢給你們,就是我自己,也不會讓我姐姐拿錢。該盡的責任,我們都盡了。你們用盡手段,我也不提了。”
“搶走我爸爸的雜誌社,越過我和姐姐向法院申請我父母的婚姻無效。你們這樣逼我們,不是要把我們往死裡逼嗎?”
說到最後,陸錦歡很悲涼的笑了笑,“你們一個個不從我們身上扒下一層皮,霸佔了我們的錢,是不會罷休了嗎?這是在逼我,向法院提出申請,跟你們陸家,脫離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