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顧傾還沒有下課,他不耐煩的等了一會,百無聊賴的在雪地裡慢慢的來回踱步,積雪很深,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腳下突然一頓,顧沉皺了皺眉頭,低頭看去,原來是一個小瓶子被他踩在腳下,瓶子的大部分都已經陷入雪中。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如同受了某種牽引一般,顧沉彎下身子去撿那個小瓶子。
雪很冷很冰,一觸摸到全身都會感到冰涼。顧沉拿起瓶子,很自然的將上面的雪拂去。
瓶子裡面有一張卷着的小紙條,是那種和天空一樣的藍色,顧沉打開紙,上面一排字頓時映入眼簾:希望可以在十八歲的時候做一次旋轉木馬,後面還寫着顧傾兩個字。
他身子一僵,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胸口處,大衣裡面的衣服口袋裡也有一個和這個一樣的瓶子,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字都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只是那個顧傾變成了顧沉。
突然就想起顧流溢之前問他:“你不覺得你和阿傾很像嗎?”
其實他很想反問,哪裡像了?
或許就是這一點很像吧。
顧沉將紙條重新卷好放進了瓶子裡,然後不動聲色的放入口袋。
他在心底反覆念着這個名字,只是那個名字,那兩個字而已,他卻在心底唸了很多遍。
一遍一遍,好似某種執念一般。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一幕,顧傾被幾個女孩子按在雪地裡面打,那個時候他並沒有上前的打算。直到她對上他的視線,直到她對他冷漠的扯了扯嘴角,這才讓他的心狠狠顫了顫。
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那個故作乖巧的模樣讓他很是不喜歡,然後還來挑釁他,纔來到顧家的第一天就想給他使個下馬威,也不知道該說她有勇氣還是愚蠢。
就像顧流溢所說的,其實她只是很沒有安全感吧,所以才把自己僞裝成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想要藉此來掩飾自己的孤獨,就連當初要他去倒水,也只是想以這種方式來試探他而已。
顧沉看着突然峰迴路轉的情境,女孩子們落荒而逃,顧傾倒在雪地裡,有些狼狽的撥了撥額前凌亂的劉海,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顧沉將手置於脣邊咳嗽了兩聲,他是想要提醒顧傾,只要她開口讓他幫忙,他或許會大發慈悲上去幫她一下的,就算看在他們都姓顧的份上。
顧傾並沒有搭理他,兀自撐起手臂想要站起來,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她麻木的重複着這個動作,顧沉實在看不下去了,終於走到了她的面前。
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顧沉在想這個女孩子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讓顧流溢百般維護,還能讓他動容。可他想來想去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他伸手想要扶她,她拒絕了他的攙扶,甩了手臂,突然擡眸狠狠的瞪着他。
“顧沉,你就不怕我被她們打死嗎?”她說:“就算我真被她們打死了你也不會上前對不對?”
那一刻她眼底的失望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這麼多年竟是第一次生出了一種類似於愧疚的感情。
大概是因爲這個女孩子真的把他當做了家人吧。
所以纔會失望。
顧沉抿了抿脣,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