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原眼神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而後斯條慢理的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指尖輕輕拂過袖口。即便此刻被一羣人包圍,他還是那般的從容不迫,對四面明顯帶着殺意的眼神視而不見,眼神更是連看都懶得看那些人一眼。
我將念兒抱起來護在身前,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別怕,一會不管姐姐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管,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一會就回家了。”
念兒在我懷中乖巧的點了點頭,雙手緊緊的纏在我的脖子上,眼神卻還是眨也不眨的看着白非原。
有人開口問道:“白非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白非原將袖口挽了上去,似笑非笑的說道:“真難爲你們追了這麼久,看來方朝陽還是有點本事,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他右腿微微向後退了一點,左手直直的伸出,然後慢慢緊握成拳。
我抱着念兒不動聲色的向後退着,瞥了白非原一眼,看這架勢他是不會輕易服軟的了。不過面對這麼多人,再加上他原本也受了傷,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我也不認爲他能脫身。
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看男生打架,似乎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可能是因爲那晚的月光太柔和,所以照在白非原臉上竟顯得出奇的溫柔,即便他衣服上都是血,但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的害怕,反倒因爲他的側臉,讓我突然覺得原來男生打起架來也可以這麼好看。
白非原動作漸漸有些遲緩,在我這個方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額頭上越來越多的冷汗,胸口的顏色更加濃烈,空氣中的血腥味道也越來越重,大概是因爲白非原的動作傷口也隨着裂開了吧,所以又有血流出,覆蓋住了原本已經淡下去的紅色。
抱着念兒的手有些發緊,不是因爲害怕,也並沒有想要插手的念頭,只是一種下意識的東西,明明已經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腳步卻打着顫,還是忍不住想要上前。
“停手。”一個冷漠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這個夜晚格外的清晰,這聲音一響起那羣人便自動停下了手,齊刷刷的向後退了幾步將白非原圍在中間,卻沒人敢再上前一步。
白非原雲淡風輕的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他把背挺得很直,嘴角暈開了一片淤青,眼神卻還是那般的戲謔,眼底還是閃着琢磨不定的光。雖然臉色慘白,不過身上迸發出來的氣勢卻並不比眼前的任何一個人弱,反倒帶着不容撼動的強勢意味,從始至終都在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面對着一切,彷彿不論過程如何,他最終都會是那個享受勝利的人。
從對面一步步走來的男子在白非原不遠處站定,他看着這樣的白非原冷冷的挑動了下嘴角,意味深長的說道:“白非原,沒想到我們再見面你變得如此狼狽,這還是那個白家大少爺嗎?”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以及一絲冰冷的恨意,那恨意顯然是入了骨子的。
白非原擡頭看着來人,眉頭一挑,語氣平穩的說道:“我看狼狽的人是你吧,派出這麼多人來,是想置我於死地?不過方朝陽我可要提醒你,我白非原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今天我要是活着走出這裡,日後會站在這個位置的人必定就會是你。”
迎面走來的人赫然就是方朝陽,他嘴角一勾,冷冷的笑了,只道:“所以我今天,並沒有想讓你活着走出這裡的打算。”
方朝陽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那種黑色將他完全融入進了暗夜裡,如果不是因爲那盞路燈太白太刺眼,我想即便方朝陽站在我面前我都無法將他看清楚。
“是嗎?”白非原冷哼一聲,肅然道:“恐怕你方朝陽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本來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的白非原在看見方朝陽的那一刻突然又挺起了身子,他雙手死死的握着,雖然還是無法看透他眼底的真實情緒,不過那突然流露出來的殺意自然也不是假的。
我想白非原和方朝陽之間也一定有着某種聯繫,他們之間大概也有着一段不可言說的過去,只不過那過去並不怎麼友善美好就是了。
遊走在黑暗邊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美好的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