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正臺上的抵抗意外的有些堅決,“撤退佐久間”與“前進柴田”二人的組合殊爲能戰!
但是向岡崎撤退的各衆人馬起初尚且可以維持隊列,但是反覆遭到山內軍各衆、越後衆、北畠衆的襲擾,逐漸的就不再嚴整,隊伍開始脫節,甚至直接一鬨而散。
“刈谷城主水野下野守信元已被我平澤外記右衛門所討取!”戰場上再度傳來一陣高喊,萬軍從中四處傳揚。
“這個平澤外記是哪家的武士?”足利義章記得不久前討死織田信忠的亦是此人。
“似乎是北畠氏的浪士衆。”一色義有在旁邊也不太確定。
原本揮舞着鬼金棒在戰場上大殺特殺的靜空禪師如今已經尋到了山內軍本隊,向足利義章傳遞了北畠衆反正,並討死織田信忠的消息。表示北畠衆是足利義昭此前策反的,一直以來對幕府忠誠不二,請足利義章明察。
在說到討死織田信忠時提了一嘴,乃是一名出身上野的武士立功討殺。立下此番殊勳,如今居然又討殺織田氏的國人衆城主大將水野信元,委實讓人來了興趣,有意招攬。
說來水野信元死的也不冤枉,他仗着自己是尾張和三河兩國交界處的國豪土著,對左近的山路相對熟悉。眼看着大路上擁堵着大量逃亡的織田軍和德川軍,他就準備發揮自己的先天優勢,鑽山溝跑路。
雖然御堂山被北畠軍佔據,但是北畠軍也是初來乍到,水野信元認爲自己可以完美避開北畠軍。結果好死不死,撞上了已經砍了“織田信忠”的腦袋心滿意足回山頭上休息的平澤業正。平澤業正是立下大功,可惜其他的浪士衆還沒有啥斬獲呢。
兩夥人在山溝裡突然遇見,大眼瞪小眼,確認不是自己人之後,就抄刀子幹起仗來!
水野信元虧就虧在自己是小隊跑路,身邊就跟了幾十個親信,而沒有斬獲的北畠軍那可數以千計。就算不砍了他的腦袋,拿他的那一身盔甲,那把刀也能發筆小財啊。
浪士衆眼睛都紅了,一擁而上。平澤業正想着閒着也是閒着,他老家上野那破村早就在關東來回的拉鋸戰中湮滅,現在多弄一點是一點。
所以說人運氣好,怎樣都擋不住!
浪士衆如果不是討取了敵軍的重臣大將,基本上打完仗得了錢米賞賜也就遣散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在爭搶戰利品,畢竟無人認識水野信元,雖然可能看裝束水野信元像是個足輕組長或者足輕大將。
等到平澤業正和兩個家人砍倒水野信元之後,這才發現是條大魚,又是一個大名啊!
“稍後可召此人前來!”足利義章吩咐了一句。
憑此人的兩顆首級,換一個二百貫俸祿的旗本是毫無問題了。畢竟現在收攏一些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才,充實進山內的旗本,就等於充實了將來新足利幕府的御家人團隊。
現在織德聯軍山崩海倒,足利義章身邊也就只留下越後和高梨的雜兵二千,還有山內旗本一番隊的五百衆護衛而已。越後這些雜兵說白了其實就是那麼衝出去的騎兵們的馬伕、小者、雜役、家人,畢竟人生活可以自理,馬卻需要相當的照顧,尤其是戰馬。
連與六最後都剋制不住,帶着長漥衆衝出去練練手。到底還是少年心性,本多忠勝、榊原康政他們原本就因爲沒有參戰而手癢難耐,現在撒歡似的跑了出去。
本隊的衆人正在觀望彈正臺上的戰局,這算是整個設樂原上最後一處戰場了。山內軍左翼圍殲德川岡崎衆的山內主計所部,突然猛烈的爆發出一陣歡呼。
“德川三河守已被我黑川新八郎慶德討取!”
“德川三河守已被我黑川新八郎慶德討取!”
“德川三河守已被我黑川新八郎慶德討取!”
一聲又一聲的高呼傳到山內本隊,不僅是足利義章,本隊內幾乎人人都是大喜。這要是討死了德川家康,那整個西三河必定徹底瓦解,岡崎城不攻自破。
山內軍可以直截了當的進入尾張,配合長島一向一揆衆,會同往攻清須城,一舉奪取全尾,威逼信長的老巢美濃岐阜城。
一名年輕的武者捧着一枚首級,血裡呼啦的跑來獻給足利義章。足利義章看這個武士有些面熟,稍微一想果然是四番隊的一名旗本,已經兩代侍奉山內氏,算是譜代家臣了。
“辛苦了!”足利義章當然不用自己去驗看首級。
本隊自然有驗看首級的軍目付,首先是查看證物,因爲往往這死人腦袋一不定能保存完好,你光看面目真不一定能分辨清楚。所以要看繳獲的胴丸、頭盔,內部是否貼有寫有苗字姓名的紙條,以及盔甲本身是否是某名武士所慣用的。
很顯然眼前的唐冠型兜是德川家康愛用的頭兜,內部也確實貼着一張寫着“德川三河守家康”的紙條,至於盔甲則只是普通的當世具足,並不能顯現出德川家康身爲大名的體面。
再看首級,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四十來歲的武士,絕對不是今年才三十一歲的德川家康。
如果是小平太在這就簡單多了,因爲這人還挺好認,乃是德川氏的譜代重臣,六慄城主,三河幡豆郡司夏目次郎左衛門吉信。
“暫先記下!稍後再驗!”足利義章無法,本隊裡沒有對德川家和三河衆熟悉的老臣。
等過後衝出去追逃的鵜殿長照回來就大概可以分辨清楚此人到底是誰了,不過大概率只是一個影武士罷了。
“殿下!我軍已攻上臺原,很快就將擊敗織田殿軍!”一名使番衝到本隊前,被人攔下,單膝跪地大聲稟報。
聞聲去看,綱良叔父的日光月光大馬標已經衝到了彈正臺的半腰上,距離柴田勝家的二引雁馬標已經只有數十米的距離。大約只需要最後一個突進,就能擊破堅守臺原的織田殿軍,奪取設樂原合戰的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