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昃西,東方泛起日光的紅暈,魚鱗般的鋈白,還有云蒸霞蔚的白煙氾濫而起。
不色大和尚作爲那少林寺的新任方丈,之前是見識過兩位的歷害的。心裡不甚的抖動着,那隻得硬着頭皮拉住那衝動的李晴天道:“你找死呀!可知道這兩位先聖的來歷。還有他們的寒冰烈焰掌厲害無比,你這不是螳臂當車。”
不色大和尚早點臉色變紅,好比火燒一樣,生怕激怒了那兩個老魔。這樣不僅小和尚性命不保,就連自己剛剛作上的少林寺新方丈一職也將受到牽連。李晴天也領教過他們的厲害,想報仇只是找不到破解之道。看現在也並非是爲了少林寺,沒必要使出本門絕學,也不必招惹此二人。只盼惡人有惡人磨,他們這樣橫行江湖,自會有人出面教訓。
不色大和尚哆嗦的向冰晶與火焰老怪道歉道:“對不起,多有得罪,這個小和尚太不懂事了。我回去一定讓他抄寫金剛經一百遍,面壁思過三年。”
說完他拉上李晴天就離開,冰晶見這兩個傢伙還算識趣,再說少林寺實力不強和尚也越來越少,他們也不想有太多的過結,畢竟以後還要一統少林,爲他們的霸業打基礎,就追隨着万俟煙雲而去。
万俟煙雲手中的神棒有些偏輕,他拉着夜百合的手,忍着傷痛一路跑來。万俟煙雲停住了腳步,夜百合也疲憊了。她睏乏的眼神和失水緊繃的臉都告訴她體力超出了極限。他看見她跟着自己這樣的受罪,還有可能……。前路漫漫,江湖危險,何方是他們要去的驛站,兩個人都沒有想好。
万俟煙雲尋了一個好地方,就那就躲在山岩石縫之間,先喘息了片刻,躲過後面追蹤而來的兩個怪人。他知道這兩個人的武功非同尋常,就算是太師祖老玩童前來也未必能夠戰勝這兩位。在這個時候,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夜百合有許多的心裡話要對夜百合說,只怕再不說那就沒有機會。
万俟煙雲靠在石頭上,能聽到那不遠處傳來的急急的腳步之聲。雖然他們說話是一種極其危險的事情,可是人之生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誰能保證下一秒鐘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他看着夜百合清澈的眼神,感到自己作錯了什麼,就言出心裡的話,說道:“夜姑娘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招惹這些人。”
她一點也不怪他,反而覺得自己想要的。出走衡山派的目的爲了學藝就是爲了有所追求,就像這些日子千姿百態的生活和千危萬難的人生。他們追求江湖閱歷,又有浪漫生死相許青輕熱血的愛情,心中早已是默語相濡的靈犀。
她分明聽到了那兩個追隨而來的風影,可是在這個時刻,她也是闊出去依然鎮定自若,談吐清淅的回答道:“你這人真好笑,無原無故這般的幽默。”
“原來你們在這裡。”兩個人落地,笑道:“要是你們不說話,我倆還得費點時間。想不到你們生死之時還在這裡打情罵悄,有趣有趣的很。”
晶冰看上去冷若寒冰一般,可是他的內心十分的毛燥,一點性子也耐不住道:“真讓人好找,要是你們再不讓我找到的話,那麼你們的全屍也休想留了。”
火巖老怪一團烈火,把他們兩個從那石縫之中烤了出來,笑道:“看來我倆今生緣定於此,真個可憐了天造地設的一對好男女。人家少年情貌剛正,青春雄健的他。還有柔情似水,傾城傾國的你。正此,他和她,她和他的嬉耍着。”
晶冰閒逸的道:“老弟你在說些什麼呢?吃醋了,原本人家花前月下,不想被我們要趕盡殺絕,這是用生命最後的一刻用來奢侈的漫浪,讓人好生羨慕又好生嫉妒。”
万俟煙雲見他們兩個是衝着龍鳳棒而來的,頭腦一轉亦與他們一起笑了說道:“我說過這神棒不屬於我,從來也沒有想把它佔爲己有之念。如果你們殺了我,那麼神棒將與從前一樣迴歸天山之巔,那時候你們兩個又有誰能夠得到此棒呢?那還不是又要開始年復一年的選擇那撥棒之人,所以你們想得到此棒也不難,我也不能死。如果我死了,那麼真可謂玉石俱焚。”
冰晶靜靜聽他講述,還真是他們沒有想到的。如果真個如他所說的話,那麼到手的東西又未大費周章。他不由的嘆息道:“哎呀!你這麼一說,似乎是這麼一個道理。天山之寶,有別於其兵器,先前那萬古愁也撥出此棒只不過被孤獨雲殺死之後,那神棒藉着月亮之力重返天山。看來你還真個一時半夥死不得,不過……。”
万俟煙雲見他們相信自己的話,立馬接茬道:“對於兩位前輩來說,我的命不過如同螻蟻一般苟且偷生。可是兩位前輩先前挑戰江湖各大門派,如今又來到天山想必其志不在小,不甘只是輪爲殺人工具罷。”
冰晶雖然很忌諱別人說出自己與火巖的想法,不過他們的計劃也日漸明朗,沒有什麼不敢面對的,縱觀武林之中,能與他們交上手的人,區區可數。再者,他們出關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向孤獨彪當年一樣,以一己之力號令武功。有着一統江湖,奪取天下之心。
火巖老怪聽万俟煙雲這麼一說,殺人並不是他們的唯一目的,再者他們身邊也沒有自己的心腹。如果真個要一統江湖的話,那麼憑他們兩個人的影響力及武功屈服衆人,那也是遠遠不夠的。他們必須要打造一支忠心於自己的隊伍,就道:“小子其實我們也不想棒打鴛鴦,只要你把手中的棒交給我們,你們就可以活着離開這裡。如若不然我就先殺了你旁邊的美人,然後結果了你。然後神棒自然就歸我們了,這樣一來你人棒兩失。你可要三思而行,只不過…… ,後面的會我不說你也知道。”
夜百合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狼子野心,如果真與狼爲伍的話,那麼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江湖,又會掀起一波驚濤駭浪。那麼又有多少人被殺戮,江湖又一片血雨腥風,有多少無辜百姓又回到那兵燹交接的水深火熱當中去。
夜百合明確的給出了自己的想法說道:“向我們這種卑微之人,活與不活都對江湖沒有什麼影響。只不過我先前聽聞這二怪一出關就是造了許多的殺孽,如果他們獲得此寶器,那麼江湖之中又有多少門派,以及俠義之士將命喪於他們的手中,所以……。”
冰晶沒想到這麼一女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使得先前還有一些猶豫要不要得到神棒之後再殺了他們。可是他的伎倆還沒有施實就破滅了,心裡倒也生了幾分憐惜。畢竟兩個江湖小人物,對自己一統江湖的影響不大。不過他們表現出來的精神,倒是真的與衆不同。
冰晶爲她鼓起掌聲來道:“我想聽姑娘最後的答案是什麼!”
火巖老怪亦是一樣的心情,說道:“見過不怕死的人,沒見過一心想尋死的人。說是爲了江湖的正義,其實我與冰兄亦可以爲整個江湖伸張正義的。”
夜百合帶着笑容說下去道:“雲哥哥,原本來只不過是一名茶官裡的賣花女子生來微賤。不想在桃花島再與你相遇,再你的關心之下,我感到了人間的溫暖。有你在我的身邊,已經是很幸福了。這是我之前從來不敢奢望的,現在的我也算是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涼冷暖。對於死我已不在乎,只要有你陪着我,我不怕。”
“可是。”他用手堵住了她的嘴道:“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自從認識了你,我一直都很在乎。都是鐵棒的錯,就是它惹的禍。它本不屬於我,又何苦勉強在我手中拿着呢?”
“少廢話,就成全你這個輕薄之女。”冰晶早點把自己的十二分耐心給耗光了,一掌打去道:“想死還不容易,我就成全了你。看看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是如何把你相救的,拿棒來。”
他看着靈光的神棒,突然,他在鐵棒上看見她受傷吐血,血迸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刻。他心想:“這也許是回憶,就讓這一刻變成回憶吧!”
他把月光棒扔了過去,此棒落在晶冰先生和火巖老怪的中間。火巖老怪俯下身去搶拾起來,可是神棒一閃光就順路飛了回去。晶冰先生和火巖老怪欲衝過去搶奪,叢中飛出一個人來站在晶冰先生倆前面,背對着他們。
這人拿着一杆八卦算命的破旗,閃現在他們的面前,不容分說的催促道:“快走。”
万俟煙雲見神棒又回到自己的手裡,自己果真與神棒有緣。夜百合雖然方纔用木偶神功護體,可是傷的也不輕,見眼前這人正是先前買酒給他們的算命先生。万俟煙雲和夜百合就在他們接應之下,一溜煙的走了。
晶冰先生想去追,算命先生把旗杆往下一豎,地上就發出了“咚。”的一下響聲。冰晶先生站住了,打暈了這殺出來的人。看見這旗杆上寫着“今夜難活。”他笑了起來。
火巖老怪也看見這四個字同樣笑起來,他道:“今天白天就讓你活不成,還等到夜裡真是笑話。”
算命先生只有一隻手,他轉過身來同樣笑起來。晶冰打住了笑聲,他見這人笑的蹊蹺。火巖老怪道:“算命的你還蠻識象的嘛!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哈哈,當然了,我不僅知道我活不久了,我也算到你們的命也快了結了。”這位江湖術士依然用着平常的話與他們咬舌根子。
“唔,你敢詛咒我們。”火巖老怪忌諱這樣的話。
“火巖老怪,晶冰真君如果你們用冰晶石和火岩石溶在一起,相碰撞的話,那會是怎麼樣子的。”算命先生不吝惜的道。
晶冰一聽一愣,不想這個世上,還真有人能算出他的出處。不由的想殺人滅口,讓人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來歷。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裡,說道:“看來你這算命的不僅知道我們倆的出處,還知道顯爲人知的冰晶石和火岩石,不簡單,不簡單的很。”
晶冰先生聚斂笑容打了過去,算命先生明白自己躲不過去這一劫難。但是,他求生的渴望促使自己全力以赴着。最後火巖老怪毀了旗杆,也毀了這算命先生。他們不肯放棄那神棒,因爲在這武林中公然出現的寶物唯有這一件。他們追逐而去,相信這兩個人不會走遠。
“啊!回家的感覺真爽。”老九感嘆道:“想不到,我們還有機會回一趟家,如今的江湖將再一次輪陷了,我想不久的將來獲得火岩石與寒冰石的兩個傢伙將爲禍武林。只是我們現在也無能爲力了,原本說十大惡中我們九個是世上的惡人,現在有人替我們去承受罵名了,哈哈,也好。”
九怪之中的老五嘆息般的說道:“可是我們的武功被廢了,日後怎麼在江湖上行走,看來江湖之上再也沒有我們華山九煞的立足之地了。”
老二矇住了老五的嘴道:“你不想活了小心雪蟲聽見。”
九雪鬼都斂氣的環顧着這雪山,天正下着飄揚的大雪。這雪前九雪鬼不感到冷,可是現在冷了起來。華山結着厚嚴嚴的冰,天空蒼穹是遮蓋不住天上的雪。
老大赤發雪鬼道:“聽,有人來了,大家快躲起來。”
迅速的他們鑽進雪堆裡面,有的與岩石組成一蹲塑像,有的像雪球一樣蜷縮着。万俟煙雲抱着夜百合,用大衣裹着她的身上。
夜百合不明白万俟煙雲大費功力的讓她御風來此處爲何,問道:“這裡是華山之巔吧!好冷,好冷,我們真的能一日千里的到達這裡,真美。我只過想在死之前看看雪景,沒想到還真能看到。”
他佇立着道:“聽說華山之巔有常年沸騰的泉水,可以驅除你體內的寒氣,這樣一來百合你就不會死了。我也不會讓你死的,在天山時的那九位前輩是往這裡來的,可是我們怎麼能找到他們呢?還有這裡什麼也沒有,怎麼過活下來的,他們……。”
他轉了半圈,看見腳下的腳印鬆動了。他用腳往下一蹬就立即聽到喊叫聲,他們都出來了。赤發雪鬼老大道:“小兄弟你們怎麼也來到這裡,快快放了我兄弟。”
万俟煙雲聽到是他們一夥的鬆了腳勁,移開腳來,從地上爬起一個人來。
“原來你們真的在這裡。”她冷靜的聲音說道。
老二是個美男子來着,他一身的古銅色的膚色,看上去讓人感覺很舒服。不過他們江湖上的傳聞切沒有這麼好聽,所以他們也自稱九煞,就道:“小兄弟那,那兩個老怪呢?”
“哈哈哈……。”火巖老怪大笑起來:“兄弟好樣的,說好了,把這個九煞引出來,我再與你這個美人治傷的,放心我火巖從來是說話算話的。”
老三一聽,是他們的計,不由的用一把雪刀架在那夜百合的脖子上,帶着驚懼的眼神說道:“原來你是與他們一夥的。”
万俟煙雲沒想到這老怪居然還用了反間計,若是解釋那麼九鬼定是一時難以相信,所以不得不將計就計的順着他的意思道:“火巖,我答應你的事情,我辦到了,那麼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我答應你什麼事情。”火巖老怪不知道他所指。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万俟煙雲依舊與他繞彎子的。
這時那九雪鬼,似乎明白,不由的笑了起來。老四道:“原來你是用反間計來使我們懷疑万俟公子。”
冰晶先生冷冷的一笑道:“是與不是,反正結果都只有一個。你們還真想着我們哥倆,我們也正想着你們呢?我們這不是來了嗎?今天看你們往哪裡跑。”
“不過,這還要多謝小兄弟,謝謝你爲我們引路,並且把他們全部給我們引出來來了。”火巖老怪道。
“看來我們倆今天收穫夥多呀!”晶冰先生也道。
他們倆人你一言我一語都露出得意的情形,九雪鬼道:“看來今天真是我九兄弟的劫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好沒有讓雪蟲殺死我們。”
他們兩人上前輕鬆就打倒這個功力不濟的九煞,九雪鬼也做出了孤注一摜的打算來。老大蹲好腳步雙手向前一推。老二接着用力推到老大背上……老九最後使出全身的解術來,前進猛的一推出去了。
老二道:“小兄弟助我們一臂之力。”
万俟煙雲毫不猶的雙手一推,火巖老怪和晶冰先生也合力,兩種功力再次相碰到中間。飛雪中間打着大風,似水流的旋渦一樣,濛濛茫茫的辨別不清遠近來。不過一會兒,九雪鬼和万俟煙雲被打倒了。可是晶冰先生和火巖老怪眼前的風雪飄散着讓人難以睜開眼睛來,火巖老怪見狀不禁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倆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前方不遠處九雪鬼的叫喊聲和捱打聲。
“雪蟲,雪……蟲。”從前面傳過聲音來。
這聲音被風雪擾的有些含糊不清晰的,似漸淅淅瀝瀝的雨聲般的稀微。風雪正常時他倆看見九雪鬼在向他倆這些求饒着還聽見道:“睡美人天尊放過我們吧!”
晶冰先生笑起來道:“如今求饒,算晚了一點吧。”
他要殺去發現自己的腳下的雪地凸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