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啥時候了,咋還拉草啊,起早貪黑的也掙不了幾個錢,嘎哈去啊,行吧,願意去就去吧,大晚上的,出門看點車,路挺遠的吃飽飯再走,幹啥事上點心,別老跟人家吵吵。”王老太神有些落寞,不太樂意大兒子出遠門,雖然有些嘮叨,但可以看出一位老母親對兒子的關愛之情。.
“你這老太太,我啥時候跟人家吵吵了,竟瞎說。”四十多歲的王振海被老媽說教,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頂了一句。
“你媽那不是關心你嗎,你說你這麼大歲數咋不知道好賴呢。”柴勇一邊穿鞋,一邊教育王振海,“咱就說你這大嗓門吧,知道的都沒事,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打架呢,出門在外注意點,別因爲這個跟人家鬧的不愉快。”
“嗯,老柴大叔說的對,我是得注意點。”王振海認識到自已的錯誤,又笑呵呵的對王老太說道:“媽,你就放心吧,我這麼大歲數了啥不知道啊,你別擔心,肯定沒有事。”
“大哥要去拉草啊,想去哪啊,咱家的稻草也不多了,你看能不能結個伴一起去呢。”齊健軍笑嘻嘻的跟王振海搭話,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突然間亮起來。
“估計縣城周邊都已經賣完了,我這回準備遠點走,上大南邊,去半拉門那邊看一看,你去不,一起走還有個伴兒。”王振海面帶笑容的看着齊健軍說道。
“哎呀,那也太遠了,到那邊不得150多裡地啊,這來回來去的300來裡地了,咱家那驢也不行事呀,走不了那麼遠,我看還是算了吧。”一聽說去那麼遠的地方,齊健軍的眼神更亮了,“這麼遠的道,來回來去的不得個兩三天啊?”
“兩天估計夠嗆啊,至少也得3天。”王振海摸着下巴,合計了一下說道。
“哦,那行,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吧,我先過去了啊。”齊健軍客套了一下,眼含笑意的走了。
王子喻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悄悄的觀察着齊健軍,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一舉一動,包括細微之處的轉換,全部一絲不落的落入王子喻眼裡,定定的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出神,暗道一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之後,他跟李秀芝打過招呼,又跟王振海和王老太道別,回家了。
……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齊二這傢伙能不能過來呢?”
晚上八點,王子喻坐在王三家的火炕上,透過玻璃窗看着天上的星星,自言自語。
“來了你也別犯傻,可不能打人家,你要是給人打壞了可是犯法的,要進監獄蹲笆籬子,孩子可不能動手啊,聽見沒。”早早躺下的王老太,忽然轉醒,半眯着眼睛叮囑他。
“王奶放心,我有分寸,你困就睡覺吧。”沒想到自己的輕言細語讓老太太聽到了,還對自己進行說教,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安撫她睡覺。
“嗯,好孩子。”王老太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睡覺了。
正當王子喻望着漫天繁星出神的時候,王振海推門而入,告訴他一個重要信息。
“三啊,剛纔齊二上我家串門,打了一會閒嘮,臨走時問我啥時候去拉草,說還想跟我一起去,我說今晚11點走,他說他看看,去的話就過來找我,你說他是真假啊,真要跟我去拉草嗎?”王振海面色凝重,語氣中帶着疑問,他害怕齊二真過來找他拉草,就露餡了。
“他拉啥啊,應該是不放心,上你家打探消息去了,沒事,到了11點,大叔你就趕車走,按排好之後再回來。”王子喻很高興,看來魚兒已經蠢蠢欲動,要上鉤了。
王子喻的計劃是,王振海假意去拉草,實際上把馬車放到崗子村的小姨子家裡,然後再悄悄回來,這幾天待在王老三家裡不露面,對外就說去南邊拉草了。
“那你說,齊二晚上能來嗎?”王振海雖然相信王子喻的計劃,但也有些疑問。
“這個我也說不好啊,看樣子,他來的希望很大,我覺得能來吧。”王子喻當然希望他來,但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只能猜個大概吧。
“那行,我回去準備準備,11點準時出發。”王振海點點頭,回家了。
“籲!”
“駕!往哪走,往這邊走!”
晚上11點,王振海吆喝着馬車出門了,這馬還不太聽話,氣的他抽了幾鞭子。
忽然,他家門前的柴垛邊人影一晃,很快消失不見。
不是別人,正是齊二,這老小子可精着呢,特意過來查看情況,發現王振海趕車離去後,這傢伙微微一笑,興奮的打個響指,嘚瑟的回家了。
“滴答!”
”滴答!“
一點!
二點!
三點!
四點!
“這王八蛋竟然沒來,真是困死我了。”
王子喻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一直抗到凌晨四點,眼皮直打架,實在挺不住了,罵了一句後往被窩上一躺,合衣而眠。
時間如流水,轉瞬即逝。
兩天匆匆過去,今天是打賭的最後一天!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如果齊建軍還不來,我該怎麼辦呢,唉……到時候,只能願賭服輸了。”
王子喻看着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他頭髮亂糟糟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全無神彩,一臉的倦容,嘴脣上布着星星點點的水泡,顯然是上火了。
這也難怪,昨天晚上他爲了抓賊,基本上一夜未眠,一直挺到早上四點多鐘才眯了一會兒,七點多鐘就醒過來回家了,他心裡有事兒,睡不踏實。
王子喻揹負着巨大的壓力,如果三天內破不了案只能乖乖回家種地,那樣一來,他從輔警到警察的夢想將無法實現,更別提追查大哥的下落了,一切都將化爲泡影,發愁。
“三兒啊,快來吃飯吧,媽做了大米飯,還有你最愛吃的炒雞蛋,咱啥事都得看開點,只要你好好的,媽心裡就高興。”李桂芳正往飯桌上拿碗筷,見王子喻發呆連忙出言安慰。
“對,多大點事兒啊,這輔警當不當能咋地,咱還能餓死啊,老天爺還餓不死瞎家雀(qiao)呢,對不對,快來吃飯吧,別想了。”黃老實也特別心疼,急忙開導他。
王子喻不想讓老爸老媽跟着操心,又恢復了笑容,一家人開心的吃飯,吃飽喝得之後,他睏意上頭,便躺進被窩裡補覺,呼呼大睡。
……
此時,派出所裡議論紛紛,亂成一鍋粥。
“誒,閆哥,你說黃三能不能破案啊?”百無聊賴中,楊春光率先八卦。
“破個屁啊破,就他那痹樣的,能幹啥?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閆俊國叼着煙券,一邊翻看着《奉天日報》,一邊含糊的說道。
“你也別武斷,之前小黃可是破了老張家的丟錢案,那也一點線索都沒有,人家小黃分分鐘鍾就搞定了。”王廣軍在一邊抱打不平。
“他那是運氣好,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真沒看出他有什麼本事,小個不高,瘦不拉嘰的樣,他能逮住小偷嗎?就是看見也得讓人家跑了,根本抓不住。”閆俊國把一掐,撇着嘴說道。
“說啥呢,說黃三呢?說他幹啥,從明天開始,這小子就不是咱們派出所的人啦!”
這時候,張敬東從門外走進來,幸災樂禍的說道,他認爲王子喻輸定了,沒個贏!
“小張啊,要謙虛點,別毛毛躁躁的,人家小黃不管咋說也是縣裡的標杆,全縣青年的榜樣,那傢伙厲害着呢,你得向人家學習,知道嗎。”副所長王佳成走進來,這傢伙話裡有話,明面上批評張敬東,實際上是貶損王子喻。
“誒,王所,我可是聽說,有人給黃三支招了,如果輸了就不認帳,你要是敢開除他,他就去縣裡找領導告你。”張敬東也不知道從哪聽到了柴勇的主意,開始打小報告。
“是嗎,還有這事?”王佳成感到驚奇,眼神登時一縮,然後說道:“找縣領導告我?告得着嗎,我又沒逼他,是他自己非要跟你打賭,這是同事之間的正常交往,怎麼還扯上我了呢,跟我有啥關係啊。”
嘿!
一聽這話,屋裡四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張敬東定定的看着王佳成,心裡講話,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先把自己摘出去了。
看來,瞪眼說瞎話纔是你最大的優點啊!
……
“三兒醒啦。”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子喻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老媽那慈祥的笑容呈現在眼前,“看我老兒子長的多帥,呵呵,挺能睡啊,一覺睡到天黑,快起來吧,馬上要吃晚飯了。”
“對了,剛纔王振海的大兒子王勇過來找你了,見你睡覺就沒打擾你,他說下午的時候齊建軍去他家待了一會兒,還問王振海走沒走,誰跟王老太做伴啥的,問完就走了。”李桂芳一邊捋着王子喻的頭髮,一邊溫柔的說道。
“這傢伙又去打探消息去了,也太精了,看來是坐不住嘍,估計他今天晚上應該會行動吧。”王子喻立馬來了精神,一下子坐起來,一邊思索一邊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