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馮建國按照王子喻的要求,通過廣播把跛腳的李二懶,趙國民,侯老蔫叫到村委會。
這三人都是光棍,一頭霧水的來到村委會,雖對王子喻的問題有些疑惑,但還是老實交待。
侯老蔫和李二懶相繼發言,經過仔細觀察他們的言談和體貌特徵,王子喻率先把二人排除在外,因爲他倆左腳有毛病,而嫌疑人是右腳有毛病,完全對不上。
現在只剩下趙國民一人,從他的年齡和身材來看比較符合,而且他也是右腳不利索,這一點與嫌疑人的特徵完全吻合,因此王子喻對他的懷疑度直線上升。
凌厲的目光一直緊盯正在發言的趙國民,當他說到昨天沒出門時,王子喻立即衝出過去反駁,並質問,“你撒謊!昨天晚上你根本沒在家,說吧,到底去哪了!”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看他如何辯解。
頭號嫌疑人趙國民竟然撒謊,這讓王子喻心中竊喜,認定他是兇手的概率一下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撒謊?
難道小趙是兇手?
不能吧,他爲人一向老實,也沒跟誰紅過臉啊。
村長馮建國目光疑惑的看向趙國民,而李二懶和侯老蔫不明就裡,神色茫然的看着趙國民。
趙國民瞬間面色一白,擡頭看了王子喻一眼,又垂下眼簾,囁嚅道:“這個……我沒撒謊啊,昨天確實在家呆着了。”不敢與之對視,神色間閃過一絲慌亂,說完後又心虛的低下頭。
此時,在場衆人都看出來趙國民的不自然,應該沒說實話。
這小子不會這麼不爭氣吧。村長馮建國下意識的皺緊眉頭,這讓他感覺臉上無光。
“那個建國,你在咱們村可是出了名的老實本分,從沒跟誰紅過臉,左鄰右舍處的都挺好,是吧。”馮建國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李二懶和侯老蔫,希望能得到認同,他倆連忙點頭稱是,都說馮建國人不錯,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
“叫你們過來,是小黃正在追查柳德喜挨板磚的案子,剛纔沒告訴你們,是怕你們有顧慮,不敢說實話,建國你不用緊張,更不用害怕,有啥說啥,但千萬別撒謊,別給小黃的工作添麻煩。”馮建國咳嗽一聲,溫聲軟語的安慰。
“喲,柳老扣挨板磚了?也沒聽說啊,啥時候的事啊?”李二懶聞言一愣,神色驚詫的看向王子喻,侯老蔫和趙國民也是如此。
“都廣播了你不知道?”王子喻反問道。
“沒聽清,就後邊人名聽清了。”
“昨天晚上柳德喜回家開大門的時候,被人拍了一板磚。”王子喻簡單的訴說案情,也不敢說受傷時間怕趙國民有防備,銳利的目光在他們臉上劃過,“找你們過來也是因爲這事兒。”
“哦,那你……是懷疑我們?”李二懶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後笑嘻嘻的說道:“雖然我很討厭柳老扣的無恥,但跟我又沒矛盾,背後下黑手的蠢事我是不會幹的。”說完後把目光投向侯老蔫。
“咳-咳!我好幾天沒出門了,你們要是不說,村裡發生啥事我都不知道。”侯老蔫淡定自若,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不是我,也不是你,那只有趙國民了。
二人看向趙國民,而村長馮建國和王子喻也看着趙國民,齊唰唰的目光中或多或少帶着懷疑。
“不是我!真不是我!”受不了大家質疑的目光,趙國民立馬站起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求助的目光看向馮建國,“村長,你是知道的,我啥時跟人紅過臉啊是不,再說我跟柳德喜無怨無仇,平時也不走動,真是一點邊都搭不上。”
“既然不搭邊,那你爲啥撒謊?”王子喻鷹隼般的眼神緊緊盯着趙國民,認真觀察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我這個……不太好說,反正跟我沒關係,肯定不是我就得了!”趙國民撓着腦袋,瞅瞅王子喻,又瞅瞅村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瞅你那熊樣,八杆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有啥事不能說的,讓你說你就說唄,遮遮掩掩的反而讓大家懷疑,你不說怎麼證明自已清白呀!”村長馮建國恨鐵不成鋼的斥他一句。
趙國民面色一凜,感覺村長說的有道理,不在猶豫,迎着王子喻懷疑的目光,最後一咬牙,“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去劉二家串門,九點多回的家。”臉色漲的通紅,說完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低下頭。
“劉二是?”王子喻質詢的目光看向村長。
“劉二是木匠,半年前得肺癌死了。”村長馮建國陰沉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看向趙國民,“這有啥不能說的,剛纔問你爲啥不說,你怕啥?”
“我……我怕影響不好。”趙國民擡起頭來,終於說出了自已的顧慮。
寡婦門前事非多,這是怕別人誤會?
王子喻心下感嘆,銳利的目光一直緊盯不放,趙國民神色坦然,目光純淨,怡然不懼的對視,由此看來應該沒撒謊,不過仍舊質疑的問道:“那你衣服上的血跡怎麼說?”
“血跡?”趙國民一怔,這都知道?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人家小黃是做好調查來的,趕緊說怎麼回事。”村長馮建國哼了一聲,插了一句。
“昨天,我不是幫着劉二媳婦壘豬圈嗎,晚上非留我吃飯,還殺了一隻小母雞,她一個人整不了,還是我幫她殺的,衣服上濺了點血。”氣氛有所緩和,趙國民也不那麼緊張,表情自然的解釋。
聽完這話,在場衆人神色各異,侯老蔫和李二懶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臉曖昧之色,一副你小子可以的嘴臉,村長馮建國則是感覺沒讓他失望,笑容滿面的頜首。
“馮村長,除了他們仨,咱們村還有跛腳的嗎?”王子喻不甘心的問道。
“沒有了。”馮建國略一思索,搖搖頭。
“好吧。”王子喻有些失望 ,眼神鋒芒消散,神情黯然,“那先這樣吧,有什麼線索麻煩您給我打電話,名片您留着。”
“小黃,聽叔說一句,幹啥事都沒有一帆風順的時候,你也別灰心,膽大心細終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村長馮建國對王子喻印象不錯,看他神情落寞出言安慰。
王子喻衝馮村長點點頭,一指趙國民,“來,你跟我走一趟,口說無憑還得當面驗證一下。”拉着趙國民去劉二家對質,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心裡仍存一線幻想,
劉二家距離村委會大概200多米,一路無話。
劉二媳婦正在做飯,看到趙國民便笑着迎出來,隨後發現他身後的王子喻,突然有絲不自然,“來了國民,這位是……”
“大姐打擾了,我是派出所的小黃,今天過來是請你協助調查,昨天晚上趙國民是不是在你家?然後他幾點走的?”王子喻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不想耽誤人家做飯。
一邊說一邊打量劉二媳婦,三十多歲的樣子,長相一般, 但身材勻稱高挑,身上繫着圍裙,手裡拿着鏟子,穿衣打扮很是樸素,一看就是良家婦女。
“他昨天……”劉二媳婦臉色羞紅的看了看趙國民,然後神情疑惑的看向王子喻,不明白是啥意思。
“請配合工作,一定要實話實說,千萬別撒謊,做僞證需要負法律責任,會坐牢!”王子喻怕她不說實話,給她加點料。
“你就直說唄,沒事!”趙國民一看她猶猶豫豫的樣子也急了,他可不想被人當成嫌疑犯,說話的語氣有點急。
王子喻趕緊拉他一下,眼神一立示意他別說話。
“好像是九點半吧,不對,應該是9點38,攆他好幾回,他非賴着不走。”劉二媳婦紅着臉嗔怪的說道,還剜了趙國民一眼,不好意思的看向別處,扭捏的神情很像熱戀中的小女生。
這倆……是處對象?
管他呢,這下趙國民的嫌疑是洗清了。
柳德喜是9點20受傷,趙國民是9點38離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王子喻面色一苦,神情落寞的擠出一絲笑容,衝劉二媳婦一點頭,然後伸出右手跟趙國民握了一下,“謝謝二位的配合,事實證明你是清白的,打擾了。”說完後身形蕭索的離去。
頭號目標竟然洗脫嫌疑,好不容易查到的線索又斷了,王子喻感覺一下失去了方向,很是迷茫。
案件重新陷入停滯,讓他很受傷。
王子喻低着頭,神色黯然的離開,心情複雜,暗暗腹誹,是不是自己忽略了某些細節?還是偵察的方向根本不對?
一直未想出頭緒,便開始自我懷疑,自我否定,最後恨恨的罵道,到底哪個王八蛋拍的板磚?有種衝我來!
他一邊想一邊走,好懸沒跟大鐵門來個親密接觸,身形狼狽的走出大門,看的趙國民和劉二媳婦爲之一樂,感覺這小夥可真有意思。
烈日當空,王子喻駐足停望,感受着烈日灼心。
手搭涼棚,看着百米以外的柳家院牆,腦海中一陣轟鳴,帶血的磚頭,雜亂的鞋印,菸頭,以及柳德喜和王雲紛紛閃現……
忽然靈光閃現,有如一道閃電劃過黑暗的天際,讓他看到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