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撐開五個指頭,在楊越的面前做了一個王八的造型
皇協軍!
楊越沒有擡頭,他的心裡早已經瞭然。訓練有素的日軍就算是在撤退當中,都不會發出如此凌亂的腳步聲。
依照慣例,顏漢生在等楊越的第一槍,而弟兄們則在等待顏漢生的第一槍!
二鬼子的先頭部隊踏着泥濘的路面不緊不慢地走出了伏擊陣地,楊越在等着正角兒的登場。
讓雜牌軍在前面趟雷,精銳躲在後面撿便宜。
這是鬼子在八年抗戰中最爲成功的戰例!
果不其然,在兩百米外尾隨着僞軍的大隊鬼子排着整齊的三列縱隊很快地就殺到了跟前。“哐、哐、哐”的腳步聲就象敲響了戰鼓,一眼望去,一排排烏亮的鋼盔折射着幽暗的月光,映襯着閃着寒芒的刺刀顯得格外令人窒息。
領頭的是一匹高頭大馬,“嗒嗒”的馬蹄聲踩着極有節奏的步調,馬背上的鬼子軍官雙手攏着馬繮,一搖三晃地出現在槍口之下。
鬼子頭目的身後,一尺見方的太陽旗掛在了士兵的槍身下。
“大娃二娃!”楊越悄悄地把兩人叫到身邊,“大娃,前面有個騎馬的鬼子吧,我眼神不好,他就交給你了!”
大娃點點頭,一臉的鄭重。第一次接到隊長的任務,這讓他的內心格外興奮。二娃撇了撇嘴,看着楊越。
“二娃,你就扔手榴彈,把我面前的都扔出去,不要停,扔完了你就幫你哥打鬼子!”楊越把一顆手榴彈交到了二娃的手裡,叮囑道:“記得。一定要拉弦!”
“恩,我知道!”二娃捏了手榴彈,嘴裡應着,手裡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了引信就朝外扔去。
“我日!”
楊越腦袋“嗡”地一下,胸口一悶差點吐了一大口血。鬼子都還沒完全進入伏擊圈,這一扔出去,還不得提前暴露啊!
“轟!”地一聲悶響。剛落地的手榴彈在溼軟的草地上一彈,爆炸開來。
“打!”
楊越哪有時間去教訓這個二愣子,一擡手,就朝模糊的人羣扣動了手裡的駁殼槍。
“啪啪啪啪......”
沒辦法了,只能硬着頭皮搞!
土路兩旁頓時伸出來無數條槍管,長地短的,粗的細的。毛瑟手槍、漢陽造、三八式、歪把子、92重,二、三連在一瞬間立開。居高臨下的編織出一張密集的火力網。以楊越的想法來看,即使敵人拖成了幾截隊型,也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內消滅掉他們的一半人馬。
通紅地子彈劃開了夜色的黑暗,拖着筆直的彈道象是無數從天空墜落的流星。戰場上,“撲哧、撲哧”金屬入肉的聲音開始不絕於耳,鬼子羣裡陣陣悶哼,一剎那就倒下來一大片。
二娃扔手榴彈扔上了癮,楊越剛打完一梭子彈,他就已經扔出去十來顆手榴彈了。楊越也管不了那麼多,眼看着隊伍的一輪火力已經完全灌了下去。再來重新裝填已經沒有時間了。山坡下響起了一片嚷嚷聲,大隊的鬼子士兵紛紛找到自己的掩護,長短槍一起趁着游擊隊火力青黃不接地時候展開了第一次有組織的火力反撲。要是他們現在穩定住了陣腳。然後等剛剛開過去的二鬼子一調頭的話,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楊越提着一股氣,猛地長身而起,手一摸,把第二把駁殼槍也掏了出來。
“弟兄們,衝啊!”
只是因爲提前開了火。鬼子的後隊在這次打擊中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損失。反應極快的鬼子指揮官騎在馬上把配刀一揚。刀鋒直指楊越站起的地方。
“呀幾給給!”
兩挺歪靶子架在了土路邊的渠溝邊,四個機槍手稍微一調位置。“噠噠噠...噠噠噠噠......”地就扣動了扳機。雙方本來就只相隔不到五十米的距離,楊越眼睛看不清,根本就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子彈“呼呼”地擦着楊越地身體一閃過而,身旁緊跟其後的兩個隊員頓時悶哼連連,被粗長的子彈帶着倒飛回去。而直到此刻,始作俑者二娃還在往土路上扔着手榴彈。
衝鋒已經發起,儘管最初地戰鬥目標沒有達成,可三營的弟兄們還是義無返顧地從兩側不高
上往下突擊。唯一一挺92重機槍在顏漢生的指引下,着彈板,把鬼子的後隊壓地不敢擡頭。
雙方在猛烈的火力中終於接觸在了一起,在楊越這一側地人數原本就不是很多,加上有機槍火力壓制,衝下來能保證戰鬥力地就更少之又少了。奮勇當先地楊越腦袋裡一團糨糊,他不斷地眨着兩副重愈千今的眼簾,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兩挺歪把子地火力包夾中闖過來的,還沒等靠近鬼子的機槍手,他擡起手就是一梭子。
槍口跳動着,子彈飛快地破膛而出,打地兩挺機槍面前一片泥屑和草根亂飛。
見鬼了!沒打中!
楊越暗道一聲不好,眼看着長長的火舌再一次移向了自己,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兩腿一軟,差點坐在了地上。
完了!
—
就在楊越以爲自己鐵定會被打成馬蜂窩的時候,救命的子彈“嗽嗽”地從身後飛來,四個機槍手還沒來得及調過槍口,就紛紛地躺在了地上。
楊越下意識地一回頭,山神一般的二娃左右開工,手裡兩把駁殼槍“啪、啪、啪”地打得有聲有色,三兩個挺着刺刀想要衝上來撿便宜的鬼子只是一個照面,就全部被打成了篩子。槍口迸發出來的火花映襯着二娃那張稚嫩的面孔,讓楊越突然感覺自己好象在欣賞這小子放煙花。
瘋了,這個世界完全瘋了!
楊越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他有點不大相信這個剛入伍不到六個小時的二娃居然還是個玩槍的高手。
“哥!快扔手榴彈!”
二娃一邊攙扶起楊越,一邊將兩把打光了子彈的駁殼槍插回了腰裡。
“好!”捧着一把手榴彈的大娃大聲地應着,右手象掄玉米棒子一樣一顆接一顆地把剩下的六七顆手榴彈一股腦地全部扔了出去。楊越只感覺腦袋頂上一陣風颳過之後,就被二娃撲倒在地了。
只是過了好一會,扔出去的手榴彈卻是一顆都沒有爆炸。大娃緊爬了幾步,爬到了楊越和二娃的跟前。然後張着嘴,大聲地嚷到:“二娃子,手榴彈咋沒炸呀!”
“我咋知道你問我,我去問誰!”二娃抱着楊越在他的腦袋邊大吼:“快,我這還有一個,扔出去,炸死那些***!”
這次隔地近,楊越眼睜睜地看見大娃接過二娃遞過去的手榴彈,連保險蓋都沒擰開,就輪起手一把甩了出去。
!
一頭冷汗!
手榴彈“呼呼”地叫着,在空中帶起了一道弧線,然後“當”地一聲,砸在了一個鬼子的鋼盔上。
難怪十幾顆手榴彈扔出去就象打了水漂,泡泡都沒起一個。楊越的心裡在滴血,這些奢侈品就這樣被大娃當石頭給扔出去了!要是秀才在這,不暴走就奇怪了!
敗家子啊!
三人連滾帶爬地在敵人的火力封鎖中撤到了安全地帶,楊越把手裡還剩十幾發子彈的駁殼槍交給了越發神勇的二娃。回過頭來的僞軍已經和顏漢生交上了火,十幾挺輕重機槍隔着老遠互相對射着,誰也沒敢往上靠。
鬼子邊打邊退漸漸地脫離了伏擊圈,二三連在經過一次衝鋒之後,卻反被鬼子和僞軍擠在了一堆
好在游擊隊先發制人,再加上突然衝上前去的肉搏戰,倒也消滅了不少鬼子。僞軍打打順風仗也還湊和,要他們往死裡衝,那卻絕對是不現實的事情。
象漢堡一樣,三方人馬夾在了一起。誰也不敢冒然進攻,可是誰也不甘心就這麼撒丫子跑路。楊越的胸口雖然很煩悶,可是他的心裡卻清楚地很。鬼子不退,是因爲鬼子吃定了面前的就是打百店頭的四營,現在咬住了,哪裡肯那麼輕易地鬆口。而楊越也一改往常不打沒把握之仗的作風,咬牙切齒地要把敵人拖在這條土路上,等待四營的增援。
往來的攻防戰漸漸地變成了相持,游擊隊缺少重武器,想要發起象樣的反擊非常吃力。而有心一戰的半百多的鬼子又因爲地形和能見度的原因卻又無能爲力。於是,在一陣毫無意義的口水仗之後,雙方都蜷在了各自的既有陣地上舔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