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同站在隊前對剩下的女兵說道:“歡迎你們!”
女兵斜着眼睛看着雷同,心想這個傢伙忘性比記性大,前天不是剛剛歡迎過我們了嗎?
雷同看到衆多的女兵在翻白眼便解釋道:“這次歡迎,是歡迎你們已經爭取到進入地獄觀光的門票。接下來的訓練、生活,會讓你們留下終生難以磨滅的印記。”
“實話實說,這段生活經歷將會成爲你們的噩夢。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選擇退出,我說過退出並不丟人。你們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你們是超過普通女兵的強者。第二、留下來,使自己變的更強,直至通過訓練。但這條路並不好走,你們可能要付出血的代價,而且我不能保證你們每個人都能走完這條路。”
“這表示我對你們的尊敬。”雷同擡手給女兵們敬了個禮說:“向後-轉,想退出的,上你們面前的卡車,不想走的五分鐘後去一號帳篷前集合。”
隨即,雷同,張海明他們這些教官頭也不會的進了一號帳篷,偌大的臨時營區裡靜的落針可聞。
女兵們死死盯着眼前那輛扎着蓬布的卡車,那是她們離開“地獄”的唯一通道。她們的心在劇烈的跳動着,如同在地獄裡旅行般的三十個小時,竟然只是一次摸底考覈。
以後的訓練會艱苦到什麼程度,她們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堅持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女兵們的呼吸變的粗重起來。瞪着卡車的眼神裡充滿了渴望,但沒有一個人移動。
有的女兵猶豫着邁出一小步,立刻被其他女兵還有同伴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那意思很明白,不要做第一個主動退出訓練的人,給她們丟人。
帳篷裡,雷同死盯着桌面上的花名冊,握筆的右手在微微的顫抖,他的心跳速度不亞於那些女兵。現在的兵員素質越來越差,尤其是女兵,在家裡嬌生慣養的越來越多。雷同擔心如果有一個女兵主動離開就會引發“逃亡”式的雪崩。
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就麻煩了,不僅僅是他不能完成任務,連帶着上級的絕密計劃也要落空,這個責任他可承擔不起。
與此同時,張海明他們雖然也是危襟正坐,但眼神卻一個勁兒的向帳篷外瞟,臉上充滿了擔憂和莫名的急切。
“多長時間了?”雷同蠕動喉嚨問道。
“還剩兩分鐘!”
帳篷裡再次沉寂下來,氣氛有些壓抑。雷同雖然看不起逃避艱苦訓練的千金小姐,但如果帳篷外的女兵,走上一個他都會心疼得要死。
這可是從全國的女兵部隊中選出來的尖子,雷同不得不承認她們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要勇敢,要有韌性。
這些女兵,其實也是祖國的未來,更是完成絕密任務的不二人選,因而,這樣的女兵少一個就是他們的損失。
“還剩多少時間?”過了一會,雷同忍不住再次問道。
“45秒!”
“去看看還剩多少。”雷同低沉的說道。
張海明掀開門簾看了一眼卡車道:“一個沒走!”
“是嗎?都沒走呀?怎麼就沒走的呢?是不是咱們的伙食太好了?”一絲笑意爬上雷同的臉龐,他長鬆一口氣,故作不耐煩的樣子說道:“提醒她們一下,要走趕緊走,磨蹭個什麼勁兒。”
帳篷裡的氣氛立刻輕鬆起來,張海明走出帳篷大喊起來:“還剩三十五秒,要走的快點,不要等着我趕啊,最後一次提醒你們,還剩三十秒。”
帳篷外的張海明在十、九、八、七的倒數,帳篷內的雷同在等待了漫長的五分鐘後,興奮地衝了出去。
“時間到了,過來集合!”隨着張海明的一聲大喝,選擇留下來的女兵們一起衝到了帳篷前面站好。
雷同欣慰的看着一個女兵也不少的隊伍說道:“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希望你們能夠堅持到終點。”
說完,雷同擺了擺手,周圍那些負責警戒的士兵立刻跑到一輛卡車旁邊,然後他們從卡車的車廂裡擡出兩個裝滿軍靴的木箱。
問明鞋號後,發給女兵每人一雙。
雷同指着女兵剛拿到手的軍靴說道:“腳,是每個步兵最重要的裝備,它的完整無損是保證完成各項任務必須條件。好了,現在把軍靴換上,準備回營區。”
軍靴,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地方上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軍警靴”。女兵們大都見過卻沒穿過,聽見雷同的命令,她們欣喜若狂的就往腳上套。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那個譚雨就磨磨蹭蹭的不想穿,以前她擔任過特種警備任務,所以穿過防暴靴。譚雨很清楚,新靴子磨腳,現在集訓隊這麼大的訓練量,又跑又跳的用不多長時間腳上肯定會起泡。
不過,雷同根本不給她任何申訴的機會,眼睛一瞪厲聲喝道:“服從命令,穿上軍靴。”
“是!”譚雨無奈的穿上軍靴,發現靴子做的還算合腳,心裡這才感覺舒服一點。
“立正,向右看-齊……”雷同整好隊伍,微笑着說道:“請大家乾點活兒,把那堆木頭扛回操場。”
女兵們扭頭看看那堆每根長約一米五,粗約四十釐米,被水浸泡的黑乎乎的木頭,心裡一個勁兒的打鼓。木頭被水一泡,表面上會附着一層滑滑的東西。返回操場全部是山路,上山下山的必須要緊緊抓住才行。
這時,劉若楠忍不住喊了報告,雷同笑咪咪的問道:“你有什麼問題?”
“用卡車拉回去不好嗎?”劉若楠建議。
“不好。”雷同一口回絕了:“卡車要拉野營器材,如果你們喜歡把野營器材扛回去也可以。”
女兵們微微側頭看了看那十幾輛一字排開的卡車,又看看雷同那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才明白新的訓練又要開始了。
扛圓木!
雷同不讓她們順着肩膀扛,而是把溼漉漉、滑溜溜的圓木橫放在肩膀上,雙手還要從後面繞過圓木扣住上端。這個姿勢非常彆扭,女兵們難受的擡不起頭,直不起腰。
上山的時侯還好說,下山的時侯這個姿勢簡直讓人痛不欲生。下山要挺直身體或者微微後仰才能保證身體的平衡,可橫扛圓木,女兵直不起腰,擡不起頭,總有馬上要一頭栽倒的感覺,只好使勁挺直上身讓雙腿掌握平衡。
被水浸透的圓木死沉死沉的,再加上背囊的重量,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女兵們就找不到自己的腰在那裡了。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女兵們都是在枯燥的體能訓練中的渡過的。
每週三次負重五十公斤的五十公里長途強行軍,每天早上五點鐘起牀做俯臥撐、仰臥起、單雙槓、格鬥基本功,然後是十公里越野跑。
上午搏擊格鬥訓練,下午攀登、越障、戰術訓練,晚上八點鐘收操吃過晚飯後,還要進行偵察兵專業技術學習,期間還要穿插進行不定時不定量的各種體能訓練。其原因居然是有的女兵在聽課時竟然睡着了,所以雷同命令大家出去活動一下清醒清醒。
不但訓練超體能,而且女兵們每天的睡眠時間從來沒有超過四小時。只要一坐下保證就有人睡着,即便體罰很嚴重也阻止不了她們沉重的眼皮。所以,女兵待在教室裡的時間從來沒有超過半小時,就會被再次趕上操場。經常折騰到午夜,她們才拖着滿身泥水疲憊不堪的身體爬上牀。
但是,女兵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睛,雷同根據他們的心情好壞隨時拉警報。他們心情不好的時侯要把女兵拉起來,一起跑個十公里發泄心裡的苦悶,他們高興的時侯也要把女兵拉來起,以示慶祝。
反正他們會想盡千方百計,不讓女兵的睡眠時間超過四個小時。女兵苦不堪言,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雷同並不會就此放過她們,總是能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讓她們待在操場繼續訓練。女兵們對雷同仇恨與日俱增,不過她們女兵之間的感情卻在雷同高壓政策下越發深厚。
現在這些女兵已經麻木了,問她姓什麼,她都會愣上半天才會告訴你,她們的腦子裡只有訓練再訓練,堅持再堅持,絕對不能做第一個退出訓練的人。
訓練到了這個份上,在女兵的生理、心理都達到了極限,雷同他們反而不再張口閉口就趕人走了。雖然扣分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但今天扣你五分,明天他就會找個理由給你補上三分,讓你的分數永遠都在危險的邊緣浮動。
女兵們明白雷同這是故意的,就是想讓她們提心吊膽,不敢有絲毫的放鬆。而且她們的分數還沒有達到被淘汰的標準,主動放棄訓練就是逃兵。
她們已經記不清這一個月跑了多少公里的路,爬了多少峭壁,喝了多少臭水,做了多少體能訓練。她們以前在部隊數年拼命訓練自己換來的軍事素質,到了集訓隊完全用不上了。
這裡攀登要揹着背囊,越障要全副武裝,投彈不但要遠而且要投準。想起每天下午的投彈訓練,她們就要發瘋。
四枚手榴彈必須投進三十米外不足半平方米大小的窗口,一枚不中加十次投彈,什麼時候四發四中才能進行下一個課目的訓練。
當然了,剛開始的時候,有個女兵曾不服氣的大喊過這是刁難,但雷同拿着四枚手榴彈隨隨便便的就扔進了窗口,這個女兵只好繼續掄圓了的胳膊投彈。
在這裡吃飯也成了一場戰鬥,五分鐘的時間要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她們甚至會想把腦袋摘下來直接把飯倒進肚子。
女兵們覺得自己快不會用筷子了,每次吃飯的時侯她們都會抓起兩個饅頭,邊跑邊捏成兩個結實的麪餅,湊到飯桌前伸手抓菜就吃。然而,這種野蠻的吃法在集訓隊卻很流行。
她們全部伸着黑乎乎的“爪子”抓菜吃,集訓隊開飯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來了一羣三年沒吃飯的乞丐。
飯後,雷同根本不給女兵任何休息的機會,直接把她們拉上操場變速跑、折返跑,直到折騰的她們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食物吐出來,他纔會不情願的給人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這種沒人性的訓練一直持續到女兵們,把胃部鍛鍊的像是一條紮緊口的麻袋,沒有人嘔吐時雷同纔不情願的放棄了。
雷同告訴女兵說,這也是從實戰角度出發的訓練,敵人不會因爲你剛吃過飯就不來進攻,任務時間不會因爲你吃飯而停下來或減少。
雷同把所有殘酷的、不人道的、折磨人的訓練,統統稱爲從實戰角度出發。女兵們無可奈何的忍受着,堅持着,她們每天早上被淒厲的哨聲驚醒的時侯,都會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天,明天說什麼也不幹了。”但每天結束訓練爬上牀的時候,女兵們又會對自己說:“又撐過來一天,如果現在放棄了,以前的努力就白費了,再堅持一天。”一天又一天,女兵們已經沒了時間的概念,忘了今天是幾月幾號,在她眼裡已經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她們只知道聽哨聲、命令去訓練,從躺下睡覺到再躺下睡覺就是又過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