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像祥林嫂似得,講完自己的故事,神色一片落寞。
“姓朱的,你絮絮叨叨的半天,說完了嗎?”唐箐挖了挖耳朵,一臉不耐煩,“完了就說說正題,那個野男人叫什麼,家住哪裡?”
“野男人?Johnny是你的生父。”朱玲落寞一笑,“而且,你在他身上撈不到一分好處的。”
那個男人一毛不拔,他的妻子更是心狠手辣。
“就因爲是親生的,我纔要去找他呀,媽,你別磨嘰了,我去找他要錢也是替你出氣,要不然,你白給人家做小三,白讓人睡了那麼多年嗎?”
唐箐抱起肩膀冷笑,那種鄙夷的眼神,令人心寒。
“箐箐,我做過小三有這麼可笑嗎?”朱玲反脣相譏,“難道你沒破壞過別人的家庭嗎?”
唐箐一囧,“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我是母女,就不用遮着瞞着了,你和唐振強的事以爲隱藏的天衣無縫,任何人都不瞭解內情嗎 ?”
“你,你怎麼知道的?”
“你哥哥告訴我的。”
“該死的唐倫!”唐箐咬牙切齒。
“不能怪唐大公子,你害得人家父母差點離婚,又把他媽媽氣得鬱鬱而終,人家不恨死你都怪了。”朱玲語調輕蔑,“我真沒想到,你有迷戀老男人的習慣。”
唐倫找到朱玲,試圖讓大伯母好好管管自己的養女,但她聽到這個消息後,卻第一時間壓了下來。
唐箐不服氣地吼道:“我做過小三怎麼了?我喜歡老男人又怎麼了?那也是遺傳了你,沒聽說過上樑不正下樑歪嗎?”
朱玲怒目相向,“唐箐 你有沒有一點良知,如果我當初不把你從孤兒院領到唐家,你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你能享受萬衆矚目的地位嗎?可你,居然對親生母親都恩將仇報……”
女人的指責還沒有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甩便甩臉上,她的半個臉都高高腫了起來,嘴角流出絲絲血跡。
朱玲這一生跌宕起伏,什麼事沒經歷過。被冷漠被拋棄被強暴,她都沒掉一顆眼淚,偏偏被唐箐打得眼眶紅了。
原來,那句話說的沒錯:最親的人果然傷自己最深。
唐箐歇斯底里地叫着,“朱玲,你居然舔着臉邀功?如果不是你當小三破壞人家的家庭,我能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嗎?如果不是你狠心把我丟在孤兒院,我能被欺負被嘲笑是野孩子多年嗎?如果不是你讓我從小就生活在破碎的壞境中,我能希望有個爸爸,見到老男人就想依戀嗎?歸根結底,全都是你造的孽,我今天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賜。你把剛剛出生的我遺棄了,我早就恨透你了。誰給你的臉,還敢讓我對你感恩?”
對面的接待室,顧念與股佩雲相視一笑,一切都是因果報應。
顧家母女、朱玲母女,同樣都是親生的血脈,她們卻真真應了那句話:有其母必有其女!
女人是子女人生路上的第一任老師,假如她心懷叵測,作風不正,總是想着處處怎樣害人,那麼孩子們就會耳濡目染,養成母親的優良個性。
股佩雲教會顧念,善良、堅貞、隱忍;而朱玲恰恰相反,她讓變得虛僞、陰險、放浪。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似乎是一隊人走了進來。
放眼一看,只見一個身高腿長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他穿着軍綠色的襯衫,同色褲子,但肩膀和領子沒有肩章和領章。
顧念微微吃驚,唐振華,他怎麼來了?
身後,股佩雲見女兒臉色不好,便拉了拉她的衣襟,小聲道:“念念,誰來了?”
顧念哼了一聲,“沒誰,媽,咱們坐那邊。”
於是,在女兒的引導下,兩個人找個非常好的角落,躲了起來,這樣一來,她們既不能被發現,又能將外面的一幕一覽無餘。
唐箐轉頭,目光有驚訝和激動,“爸,你怎麼來了?”太好了,她的錢有着落了。
唐振華看着低頭不語的妻子,又轉頭看了看唐箐,愣了一下,“箐箐,你是專程來看你媽媽的?”
“呃……是。”確切地說是專程來要錢,順便看個人。
唐箐有些糊塗,養父來找親媽做什麼?難道他們要和好了?那自己得罪朱玲的事,可就大錯特錯了。
“嗯,還算你有點孝心。”唐振華點了點頭,“你先回避一下,我和你媽媽有事情要談。”
“什麼嘛,你們以前也不揹着我的?”
唐箐表面撒嬌,心裡打鼓,萬一朱玲對父親告狀怎麼辦?她要在這兒盯着,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乖,”唐振華又伸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我們的事很重要,用不了多長時間,你稍微等會兒行嗎?”
“不嘛不嘛!”
唐振華表情嚴肅,“箐箐,聽話!”
唐箐明白,自己再不走只能惹得對方反感,於是只仰天長笑笑,她又擰了擰身子,掉頭走開。
可是,沒走出幾步,便找了個角落躲藏起來,遠遠偷聽。
見餘人散盡,一個穿着西裝,帶着眼鏡的男人問道:“唐少將,現在就宣讀嗎?”
唐振華苦澀地挽起脣角,“王律師,別叫我少將,我已經不是軍人了。”
曾經,在部隊帶兵是一份多麼驕傲的職業,可眼現在,他被迫退役,不久後,將到市公安廳工作。
王律師呵呵笑了兩聲,迅速改口,“唐先生,朱玲,我現在正式宣讀你們的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顧念和股佩雲對視,都有些吃驚。
唐振華不是非常愛朱玲嗎?甚至爲了她拋妻棄女,做了忘恩負義的人,他怎麼捨得在最艱難的時候拋下她?
顧念猜想,大致所有的男人都受不了妻子出軌,給自己戴綠帽子吧!
王律師繼續念道:“因爲兩位沒有共同的子女,而養女唐箐已經成年,所以,不存在子女撫養權的問題,那麼最關鍵的就是財產分割。”
“不用唸了。”一直沉默寡言的女人終於發出聲音,“我同意。”
唐振華些微詫異,要知道最近幾天,王律師經常來看守所談判,但朱玲以種種理由拒絕離婚,始終不肯吐口,但此刻,她卻出其不意地配合,甚至沒提出苛刻的條件。
王律師遞過文件,朱玲用顫抖的手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一切結束,唐振華看着這份已經具有法律作用的協議書,長長吐出一口氣,“玲玲,前路茫茫,各自珍重吧!”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