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王姨望着朱玲的背影,不由感慨。
哎,要說還是得兩口子,這些天任誰敲門,任敲多久,唐少將都毫無反應。
偏偏,朱副院長一回來,絕食幾天的丈夫二話不說,開門見人。
想到這些,王姨一路小跑,上樓給唐榮國通風報信去了,希望他老人家聽到這個消息,心情好點,身體也能有所康復。
另一邊,樓下,臥室。
屋內漆黑,窗簾緊閉,空氣中縈繞着陣陣白霧,朱玲端着飯菜進去的時候,被一股濃重的煙氣嗆得後退好幾步。
“咳咳咳,”她把餐盤放在桌子上,轉身走到窗邊,拉開簾子,“振華,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
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不見五指的室內陡然變得光亮,有懸浮的微塵在空氣中上下舞動。
空曠的臥室中,牀上空無一物,唯有一個男人靜悄悄地坐在地上,雙手攏膝。
或許是光亮太過刺眼,他伸出手擋在眼前,微微側頭。
“振華,你都什麼年紀了?怎麼還像小孩一樣坐在地上,多涼,會生病的。”
朱玲走過去,一臉擔憂地將對方扶起,坐上大牀。
“部隊的事我聽說了,雖然我知道你受了冤枉,心裡憋屈,尤其是面子下不來,沒法見人,其實我倒覺得你能退下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我們不會再兩地分居了。再說,你都快五十了,大半輩子全獻給了國家,剩下的餘年,正好享受享受,”女人說到此時,眉眼沾染笑意,眸底全是對未來的滿滿希冀,“等醫院的這次研討會結束,我也會辭掉工作,到那時,咱們都空閒下來,一起四處走走,一起到國外旅遊,和箐箐在美國定居,再也不回來了,咱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地生活。”
唐振華卻好像什麼也沒聽見,沒看見一般,望着窗外一動不動,眼神空洞。
“振華,聽見我的話了嗎?”朱玲用五指在丈夫眼前晃了晃,“你說,我的提議好不好?”
男人終於有點反應,緩緩轉過頭,用一種近乎冷漠又陌生的眼神看着
女人。
“振華,這樣看我幹嘛?”朱玲一陣心慌,夜路走多了總怕見到鬼,她最近都是心驚肉跳。
唐振華恍惚開口,“玲玲,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吧!”朱玲在心裡算了算,“振華,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這麼久了嗎?”唐振華詫異開口,“可是,這幾天,我突然發覺自己一點不瞭解你。”
朱玲不明其意,心裡打鼓,“振華,你怎麼這樣說?”
男人訕然一笑,“你在醫院混得風生水起,我一直以爲是你爲人處世八面玲瓏,現在才知道另有原因。”
朱玲面色一變,但很快鎮定下來,“別聽院裡的人造謠,我坐上副院長的位置,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保不齊誰在背後亂說,抹黑我的名聲。”
“呵呵,是嘛,”男人又問,“包括污衊神志病院的領導對你照顧有加?”
“我和張院長是清白的,我們之間只有工作關係。”朱玲打斷丈夫,手腳發涼,“振華,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不清醒嗎?有人在陷害我們,對方不但心黑手辣,而且手段高明,我們被坑得沒有回手之力,”她吸了一口氣。
“張院長?我有提到這位領導的名字嗎?你是不是急於對號入座了?”
“振華,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說話無心,我不怪你。”朱玲心慌意亂,“我還要去處理箐箐的事,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別折磨自己,保重身體。”說完,轉身離開。
可是,她的手剛剛觸碰到門把手,身後便有男聲響起:
“2006年7月6日,這是我第一次配置能催發人身體裡渴望的藥品,成品後用於白鼠試藥,未見成效。”
“2007年8月27日,配藥實驗將近一年了,卻依舊是瓶頸期,收效甚微,我究竟該怎麼辦?”
“2007年9月4日,張院長髮現我私自配藥是事情了,他會如何處理,上報開除,亦或是報案,我會身敗名裂嗎?會蹲監獄嗎?我要瘋了!”
“2008年1月17日,
張院長非但沒有告發我,還主動幫我改了藥方,新藥品的藥效確實有了長足進步。”
“2008年2月14日,張院長提出陪我共同試藥,我該答應他嗎?”
“2008年3月9日,今天,是我和張院長第一次試藥。我們按照藥量,分早中晚三次實驗,研究表明,藥量越大,男性的衝動便越大。不知道是不是藥力作用,張德福那個老頭那方面如此強,一天下來,把我折騰得兩條腿都軟了,站都站不住,他又趁着我渾身無力,全是汗溼,不能獨立洗澡,藉着沐浴的機會,在浴室裡再要了我一次。他一遍遍吻我,我慢慢軟化,不知爲何,多年前被迫害,沒有反應的感官也慢慢發生改觀,我突然發現我又有感覺了,雖然不是特別強烈,但是相比每次與唐振華過夫妻生活時的麻木,甚至,爲了取悅丈夫強裝出的興奮,我更鐘情於前者。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身心愉悅,心靈相通,讓我想起十八歲那年,我和授業恩師Johnny之間偷偷戀愛時的那段時光,只有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才能感受到。”
“2009年4月25日,這一個年來,我們瘋狂試藥,經過一系列的努力,已經基本將藥方確定下來,大功告成。這期間,我和張德福一共進行1153次,每次30分鐘至1個小時不等,最後得出結論:我研發的藥物可以在不知不覺間投放,並迅速產生作用,使人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與另一個人發生關係,並且事後短時間內造成失憶。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藥投入到我預想的報復行動中,我便興奮不已。只可惜,試驗結束,張德福一直以種種理由糾纏我,我們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又維持了數月的男女關係,感覺彆扭,完全不是Johnny的感覺。”
“2010年1月27日,我把藥品用國際特快,郵寄給遠在美國的箐箐……”
唐振華手裡拿着一份厚厚的資料,一字一句地讀着,終於再也念不下去了,他將厚厚的白紙重重摔在對方身上,神色淒涼中帶着自嘲,“玲玲,關於這本寫滿實驗記錄的日記,你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