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滿刑具的審訊室內,隨着林楓聲音的響起,剎那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縣尉趙斜陽的手還在重重的壓着桌子,視線仍舊銳利的盯着林楓,臉龐也仍舊因感到羞辱而漲的通紅,可他卻沒有下一步的行動,整個人彷彿被點了穴道一般,直接僵在原地。
而兩個靠近林楓的獄卒,則更是瞬間停下了腳步,整個人呆滯的看着林楓,臉上的表情充滿着驚愕和不敢置信,完全是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在場的幾人,都被林楓的自爆身份給驚住了。
過了能有三息的時間,趙斜陽才猛的坐直身體,雙眼緊緊地盯着身着道袍的林楓,臉上滿是懷疑之色:“你說你是大理寺正?那個傳說中的神探林楓?”
林楓視線上下打量了趙斜陽一眼,緩緩道:“你的雙眼佈滿血絲,眼眶周圍暗沉,這代表你昨夜沒有休息好,而你的左側脖頸下方有着一道略淡的模糊的紅色痕跡,哪怕在這血腥的審訊室內,仍舊有淡淡的劣質香味從你身上彌散,同時你的前襟沾着明顯的污漬,不出意外,應是昨晚應酬時沾上的菜漬。”
“而你今早天剛矇矇亮,就來到客棧內搜查,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起來,遠未到伱上值的時間,這說明你必是在睡夢中被叫醒,起來着急忙慌穿上衣服就來客棧搜查的。”
“若你昨夜在家,哪怕你應酬喝多了,你娘子也肯定會爲你準備好乾淨的衣服,不會讓你這個堂堂縣尉穿着一身髒衣服出來辦公。”
“並且你堂堂縣尉,在這神山縣是地位前幾的存在,想來也不會缺錢買劣質的胭脂給你的娘子……”
趙斜陽心中一驚,他怕林楓記恨自己剛剛的無禮態度,忙道:“下官的意思是說下官堅信人不是林寺正殺的。”
林楓似笑非笑的看着趙斜陽,淡淡道:“你昨夜沒休息好,應該是在青樓大戰了很久吧?”
“第一,本官的身份,以及本官五人在西域商隊的消息,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是你神山縣縣令也不許透露!”
林楓點了點頭:“那客棧內的其他人呢?”
他心中大駭,連忙低下頭,對林楓敬畏之心更重。
“所以下官便連忙穿上衣服,顧不得回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慌忙就帶人去了客棧。”
兩個獄卒見狀,這一刻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也都連忙跟着趙斜陽向林楓行禮。
趙斜陽深吸一口氣,道:“不瞞林寺正,昨夜下官的確是在青樓過夜,今早天還未亮,就有衙役敲響了房門,說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件,信件上說朝廷通緝長達四年的江洋大盜韓墨此刻正藏身在有福客棧之中。”
林楓並不在意趙斜陽是怎麼想的,眼前這個案子疑點重重,他必須要確定是否與自己有關。
林楓拿起桌子上的鞭子,看着鞭子上沾染的暗紅色的血跡,緩緩道:“那兩具屍首,有可能是韓墨的屍首嗎?”
林楓見狀,笑道:“不繼續懷疑本官了?用不用本官去讓人將身份令牌取來?”
“韓墨在武德年間和貞觀前兩年犯下了累累罪行,手上沾染了至少幾十條人命,朝廷一直在懸賞捉拿他,所以若能將其捉拿歸案,下官就是大功一件,也許能在年底吏部考覈時,直接得到升遷的機會。”
他直接來到趙斜陽的身旁,不用他開口,趙斜陽就十分有眼力的讓開自己的位置,道:“林寺正請坐。”
林楓笑了笑,道:“那你現在還懷疑是本官殺的人嗎?”
趙斜陽猛的擡起頭,一臉驚喜的看向林楓:“林寺正要查案?”
“但結果……”
趙斜陽忙搖頭:“下官不敢,只是下官一直仰慕林寺正的斷案之能,今日有幸得見林寺正親自查案,頓感幸運而已。”
這般細緻入微的推理,這般準確的推理……只是看到自己一面,就能將自己昨夜做了什麼完全推斷出來,這……這不是那傳說中的林楓,還能是誰?
“所以,若本官所料不錯,你昨夜應該是在青樓過夜的,你身上的劣質香味就是那些風塵女子使用的胭脂,你脖子上模糊的紅色痕跡,應該是昨夜陪你過夜的女子在你脖子上留下的,因你早上是被突然叫起來的,青樓女子可不會如你娘子一樣,會服侍你更衣,所以沒人爲你將這脣印擦得乾乾淨淨,你只能隨手抹幾下,讓其變淡,看不出是嘴脣留下的痕跡。”
林楓笑道:“怎麼?覺得本官出手,你就可以完全放鬆了?”
他選擇的兩個人——布利多與自己,正如趙斜陽剛剛所言,都是最有嫌疑的。
兩個獄卒全都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楓,臉上充滿着震撼震驚的表情。
而趙斜陽,更是覺得腦瓜子嗡嗡直響。
林楓見震懾的效果已有,不再耽擱時間,道:“兩件事交代你。”
林楓的聲音消失了,可本就寂靜的審訊室內,卻在這一刻,更加的安靜了。
趙斜陽聞言,臉色不由微變,他迅速意識到林楓藏匿在西域商隊恐怕另有機密,而現在這個機密,只有自己三人知曉,他無法判斷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趙斜陽連忙搖頭,他說道:“林寺正前些天在慈州打撈沉船的奇蹟之事早已傳開,而這支西域商隊恰巧就是從慈州方向趕來的,所以林寺正處於其中,並不值得意外。”
“同時,也因爲你是被突然叫起來執行公務的,你根本沒機會返回家中更換乾淨的衣服,這纔沒辦法穿着這身沾染了明顯菜漬的衣服辦公……哦還有……”
不過他此刻不敢遲疑,忙道:“下官明白。”
趙斜陽忙重重搖頭,緊張道:“以林寺正的能耐,倘若真的殺了人,也不可能會讓下官輕易發現。”
林楓微微頷首:“第二件事,將此案的來龍去脈完完整整的告知本官,不許有任何隱瞞。”
林楓坐了下來,道:“說吧。”
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臉上充滿着意外愕然,連忙向林楓行禮:“下官見過林寺正!”
雖然趙斜陽習慣用嚴刑拷打的方式審人,但他並不是隨便對任何人都會動刑的。
趙斜陽連忙躬身行禮:“林寺正請吩咐。”
林楓笑道:“你這是誇本官呢,還是說本官比兇手更狡詐?”
他小心翼翼看向林楓,道:“下官沒有找到韓墨,反倒是在林寺正所在的西域商隊的箱子裡,發現了兩具屍首。”
林楓聞言,深深看了趙斜陽一眼。
趙斜陽搖了搖頭:“韓墨在貞觀二年最後一次作惡時,被官府撞到,逃命時後背被砍了一刀,可這兩具屍首後背並無刀疤。”
林楓視線輕飄飄看了趙斜陽一眼,頓時給趙斜陽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秘密,都在這一刻被林楓看穿了一般。
所以從這方面來看,趙斜陽還算有些底線,而且趙斜陽在自己說出身份後,就能迅速想到慈州的傳聞,這代表他反應很是迅敏,倒也不算一個庸人。
趙斜陽道:“還沒來得及檢查所有人……不過下官正在安排手下挨個檢查後背,再過一會兒應該就會有結果了。”
林楓微微頷首,提示道:“跟本官一起來的五人就不用檢查了,他們都有不低的身份,本官可以確保他們不會是韓墨。”
趙斜陽連忙點頭,笑話,和林楓同行的人,身份絕對不一般,他供着還來不及,哪敢脫了人家衣服檢查。
林楓沉吟片刻,繼續道:“你說衙役是天還未亮時就去找你了……那他是怎麼收到匿名信的?天還未亮,就算送信也送不進衙門吧?”
趙斜陽連連點頭:“沒錯,信送不進衙門裡……它是被夾在衙門的門縫中的,衙役夜晚巡邏返回衙門,正好發現了插在門縫裡的信。”
“夾在門縫?”
林楓雙眼看着沾了不知道多少人鮮血的鞭子,大腦飛速轉動。
匿名也就罷了,連送信的方式都如此隱蔽,這是生怕被人發現他的身份啊……
“匿名信呢?”林楓說道。
趙斜陽忙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交給林楓。
林楓接過信封,目光向上看去,便見信封就是最常見的白紙信封,上面沒有任何圖案,沒有任何字跡,完全是空白一片。
信封的表面有蠟油被撕開的痕跡,說明寫信之人在寫完了匿名信後,還不慌不忙的用蠟油將其封住……且蠟油很平整,四方形的邊緣都很整齊,分明精心處理過蠟油……這意味着什麼?
林楓指尖輕輕摩挲着信封,緩緩自語道:“這不是給熟人的信件,上面也沒有留下寫信之人的任何信息,寫信之人分明不希望有人通過信件找到他,既如此,何必要費心思將蠟油都處理的如此整齊完美?這與給瞎子拋媚眼有何區別?衙役們可不會因爲蠟油滴的好誇讚寫信之人,再說也不知道該誇誰。”
“而且一般人寫信,往往是隨便滴下蠟油將信封粘上便可,根本不會還要將蠟油處理的如此整齊……所以,寫信之人爲何會對一封匿名的舉報信在時間不算多的情況下,將蠟油弄得如此整齊?”
林楓視線看着那蠟油,沉吟些許後,心中有所推測。
他最擅長從細節窺探全貌,而細節也往往是一個人性格特點的映照。
“應是本能……”
寫信之人沒有任何的必要和理由,要將蠟油精心處理,所以寫信之人會這樣做,那就只有一個理由——本能,亦或者說浸入骨子裡的習慣。
而什麼樣的人,會如此的追求完美和講究呢?
“要麼和魏徵一樣,是強迫症。”
“要麼……是對細節要求極其嚴格的人,可能是出身在家風嚴格的世家大族,可能是出身在家世淵博的書香門第,這樣的人因家教因素,更容易將嚴格化爲習慣與本能。”
林楓一邊猜測,一邊將信紙從中取出。
打開信紙,便見裡面只有一句十分簡單的內容。
“韓墨藏身於有福客棧之中,速去。”
沒有落款,沒有多餘的墨跡,連多一個墨點都沒有。
足以看出寫信之人的乾淨利落。
不過區別於內容的乾淨利落,這個字……就顯得有些潦草了。
並非草書那種潦草,而是字跡真的不咋地。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照貓畫虎寫上的一樣,每個字上的橫豎撇那,大小用筆都不同,要說是小孩子剛學字時模仿寫出來的,林楓都能信。
不過這明顯不是小孩子寫的,因爲字跡力透紙背,小孩子沒有這種力量。
“這絕不是寫信之人的字跡……”
結合那完美的蠟油,乾淨利落的內容,林楓推測道:“寫信之人爲了隱藏身份,隱藏自己的字跡,這是在寫完之後,找了一個不會寫字的人,讓其模仿寫出來的?”
“應當如此……否則哪怕是學着寫字一段時間的孩子,都不至於每個字的橫豎撇那都不同,只有完全不會寫字的初學者,在模仿時,纔會控制不好自己的手,沒有形成自己的寫字風格……”
林楓將信紙放到桌子上,緩緩吐出一口氣:“真是夠神秘的啊,找了一個不會寫字的人來寫這封信的內容,這下,便是誰也認不出這字跡是出於誰人之手,想要依靠這封信找到寫信之人,看來是不可能了。”爲了隱藏自己,如此耗費心機……一個粗鄙的江洋大盜,值得這樣用心?
這分明是爲了應對善於追查線索的人……
林楓眸光閃爍,哪怕韓墨的事還未確定,可他已然基本能確定,寫信之人針對的就是自己,這分明是知曉自己的能力,擔心被自己根據信件追查到對方身上,才如此耗費心機。
如此說來……
“這兩具屍首,難道真的和我有關?”
林楓眉頭微蹙:“布利多說他們被毀容了,殺人者故意隱藏他們的身份,難道這兩人和我認識?”
“還有,寫信之人與兇手是什麼關係?寫信之人給衙門送匿名舉報信,究竟是爲了幫我,還是害我暴露?”
林楓心中念頭直轉,無數的思緒在腦海中不斷翻涌。
原以爲就是一件簡單的兇殺案,可此時此刻,林楓卻覺得眼前彷彿被無盡的迷障所遮掩,使得這件兇殺案,也在此刻因爲寫信之人與死者的身份,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林楓深吸一口氣,暫時壓下這些複雜的念頭,爲今之計,只有儘快查明死者身份,儘快破案,才能明白這一切背後的真相。
他看向趙斜陽,道:“死者的驗屍出結果了嗎?”
趙斜陽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應該也快了……”
“不等了。”
林楓直接起身,道:“帶本官去見屍首。”
趙斜陽連忙跟上,道:“屍首仍在客棧之內,我們尚未將其帶走。”
林楓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道:“與本官同行的幾人,你將那個魁梧的壯漢和年齡稍大的讀書人給我帶出來,而那個女子,找一個環境好的安全之地讓其好好休息。”
趙斜陽忙點頭,道:“還有一個呢?”
“他……”林楓現在沒空理睬陳淼,道:“讓他在牢裡歇着就行,記住……不要再傷害商隊任何人。”
趙斜陽連連點頭:“林寺正放心,下官明白。”
很快,趙十五和孫伏伽也被帶出了大牢,在牢外與林楓碰面。
他們看到林楓後,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楓,確定林楓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子德,怎麼回事?我們怎麼出來了?”孫伏伽向林楓詢問。
林楓直接道:“我自爆身份了……”
接着,他就將自己爲何會自爆身份,以及對這個案子的猜測詳細的告知了孫伏伽和趙十五。
二人聞言後,臉上都不由露出意外和愕然之色。
“這個案子,和我們有關?”趙十五差點驚呼出聲。
孫伏伽也一臉的意外:“子德,你真的確定?”
“邊走邊說。”
幾人上馬,一邊騎馬林楓一邊道:“六成概率吧,畢竟現在我還沒有得到更確切更直觀的線索,但概率已然超過五成,那就必須查明,否則我們深陷局中無法自拔,到後面恐怕會有更大的危機。”
孫伏伽明白現在局勢有多複雜,三方勢力皆已開始展露獠牙,林楓現在就相當於各方勢力的交匯點,確實需要調查清楚,否則一旦被哪方勢力暗中當成棋子利用而不自知,到時候絕對會有大危機。
“寫信之人會和四象組織有關嗎?會不會是四象組織的人發現了我們,故意殺人寫信,想要將我們困在神山縣?”孫伏伽不由向林楓詢問。
林楓搖了搖頭:“這樣做,無異於打草驚蛇,讓我知道已經被四象組織發現了行蹤,萬一我來一個金蟬脫殼狗急跳牆,直接孤身一人逃跑,豈不就是魚入大海,再也找尋不到?”
“與之相比,偷偷跟蹤,將所有分散的人手召回,然後在路上埋伏,更加穩妥。”
孫伏伽點了點頭,他鬆了一口氣:“這還好……至少證明四象組織暫時還不知曉我們藏身在這裡……”
林楓微微頷首:“他們要確定西域商隊多了人,還需與潞城縣的客棧比對,這需要一些時間,天黑之前,應該問題不大……”
說話間,衆人已經到了有福客棧。
看着昨天熱鬧非凡的客棧,今日已然空落落的,只有衙役進進出出,林楓饒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仍舊有一種“災難與明天不知誰會率先到來”的感慨。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任何耽擱,直接邁步走進客棧。
“林寺正,這邊請……”
趙斜陽在前面帶路,說道:“爲了不破壞現場,方便查案,屍首仍在案發的房間內。”
幾人穿過後門,進入客棧的四合院,還未達到角落處裝着貨物的房間,就看到一箇中年男子快步走出。
“趙縣尉。”
中年男子連忙向趙斜陽行禮。
趙斜陽看了林楓一眼,示意林楓這人就是驗屍的仵作,林楓微不可查的點頭,趙斜陽知道林楓要隱藏身份,他便咳嗖一聲,道:“驗屍結束了?”
仵作連連點頭:“結束了。”
“如何?”趙斜陽詢問道。
仵作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趙斜陽。
趙斜陽接過紙張,看了一眼,同時道:“你挑重要的說一下。”
他沒法直接將驗屍結果交給林楓查看,只能讓仵作開口介紹。
仵作沒有多想,直接道:“兩個死者皆爲男性,年齡皆在三十五歲至四十歲間。”
“他們的面部皆被火焰燒燬,已經達到完全毀容的地步,無法進行樣貌的辨認,小人檢查過他們的口鼻,他們口鼻內沒有菸灰成分,判斷爲死後被火焰焚燒,非生前焚燒。”
“他們皆身着裡衣,外衣和鞋子消失不見,一人脖頸骨頭斷裂,應是被人直接扭斷了脖子,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另一人身上則有打鬥痕跡,手臂處有磨損出血的傷口,致命傷是貫穿心口的刀傷。”
聽着仵作的話,林楓迅速意識到兩人的死亡原因。
脖頸給扭斷,身上沒有搏鬥的痕跡,說明被兇手近身突然爆發導致,要麼是兇手與他們相熟,要麼是兇手從背後偷襲,這一人毫無任何防備就被解決了。
而另一人發現了第一人出事,因此與兇手展開了搏鬥,可最終沒有打過兇手,被兇手一刀刺穿心口。
“看來這個兇手武藝不低啊……”
能夠徒手擰斷死者的脖子,沒有足夠的力氣,不知道如何發力,不知道骨頭連接的位置,是絕對做不到的。
林楓心中思索:“兇手與死者展開了搏鬥,昨夜客棧內住滿了人,如果搏鬥發生在客棧,不可能沒人知道……也就是說,第一案發現場,不在客棧……兇手是在客棧外殺了人,然後運到了客棧內。”
“那問題也就來了……客棧夜晚大門緊閉,他是怎麼將屍首運進來的?”
“而且……布利多對貨物很看重,昨晚也是安排人在外面看守的,兇手又是如何避開了護衛,將屍首藏進箱子裡的?箱子裡被布利多十分重視的貨物,又去哪了?”
林楓發現,對這個案子瞭解的越多,未解之謎反而也越多起來。
但這不是壞事,查案就怕沒有問題,問題明確了,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
他沉思片刻,道:“死者身上有什麼獨特的特徵嗎?這特徵也許能幫我們判斷死者的身份。”
仵作聽到林楓的話,下意識擡起頭看向林楓,在看到林楓身上的道袍後,不由一怔,完全不明白趙斜陽爲何會帶一個道士來到這案發現場,難道要讓道士做法?
他不由看向趙斜陽。
趙斜陽忙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說!”
林寺正親自詢問,你還敢看我眼神,若林寺正因此遷怒我,我豈不是被你害慘了。
仵作見趙斜陽語氣不善,再也不敢耽擱,連忙道:“他們身上還真有獨特的特徵。”
“什麼?”林楓問道。
仵作道:“在他們兩人的心口處,皆有着一塊傷疤,且傷疤的位置,大小完全一致……根據小人判斷,那傷疤應該是在幾個月前出現的,可這大小位置完全相同的傷疤,小人卻怎麼都想不通,那傷疤是怎麼來的。”
一邊說着,他一邊皺眉道:“難道他們遇到了同樣的意外?可這意外也太相同了吧,傷疤是火燒的,其他地方又沒有任何火燒的痕跡,小人總覺得,這好像是他們故意爲之的……”
仵作還在那裡蹙眉疑惑,可他沒有發現,在他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孫伏伽便已然臉色大變,雙眼瞬間瞪大,猛的擡起頭看向林楓。
而林楓,也瞳孔劇烈跳動了一下,臉上浮現起和孫伏伽一樣的意外和驚愕神情。
傷疤……相同的傷疤,幾個月前出現的……
這些關鍵詞同時出現,讓林楓想說這是巧合,都騙不了自己。
畢竟,就有一些人,因爲他,而不得不將身上的圖案給毀掉。
他們在毀掉圖案後,就會留有一樣的傷疤!
而這些人……正是四象組織的成員,他們毀掉的,是身上的白虎朱雀等四象圖案。
所以……
這兩具屍首,特麼是四象組織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