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335.大周天子
場中，初王、玄王、香王與神祇虛影混戰，數道強橫的氣勢滔天，各種術法神通層出不窮，轟鳴聲連綿不斷。
三年前，三王聽從周天子的命令蟄伏，一直處在神祇的監控之下，但他們的心智並沒有被扭曲，且保留了全部實力，十二神藏的秘力還被他們錘鍊得愈發精深。
按照安樂和天人山的界定，他們已是仙人！
加上原初巨人的肉身，三王的戰力，絕對處在大周的頂點。
與周天子一樣，他們也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向神祇開戰、爲源王和昭王報仇的機會！
“惡神受死！”
玄王身軀一分爲三，三道身影猛然合一，氣息暴漲，手中的法器如花卉般綻放，無數花瓣飛向神祇虛影，威力讓空間扭曲。
神祇虛影擡起手，神光似瀑布般涌出，化作一片光幕，將花瓣吞沒。
但在他背後，香王一拳轟出，帶着一股悍勇無畏的武道意志，甚至打穿了空間，使得拳鋒接觸的地方流露出了屬於虛空的氣息。
氣力之大，難以估量！
香王雖是五王中唯一的女子，所走的路線卻最爲剛猛霸道，更想要以武成道，大泰神朝的武者們或許得拜她爲祖。
面對這一拳，神祇虛影也不敢小覷，眼底神文旋轉，口吐神音。
“定！”
這聲音中宛若帶着某種規則之力，無形的鎖鏈向香王捆綁而去，將她定在原地。
而作爲代價，數名神官的肉身乾癟下去，體內神藏秘力盡數被榨乾，瞬間化作乾屍。
這尊神祇並不能將自己大部分力量降臨在大周，想要催動神力，自然只能從這些容器身上索取。
初王在衝來之時佈下殺陣，殺陣一起，頓時勾動無比恐怖的天地之威，天象驟變，大地震顫，彷彿這一方天地的大道都成了神祇虛影的敵人，來絞殺於祂！
初王本就在陣法、煉器一道上造詣頗深，三年來的積累更是令他厚積薄發，隱約觸及到這兩條大道。
此時殺陣轉動，連神祇虛影都面露驚怒。
這殺陣不僅要摧毀這道虛影，更是在針對祂的神魂！
這尊神祇有種感覺，倘若被這殺陣的攻勢覆滅，連祂的神魂都要受損。
一時之間，三王竟是和神祇戰得勢均力敵，甚至隱隱還有佔據上風的趨勢。
但同時，初王心中不禁冒出了一個疑問。
“神祇，就只有這種水平嗎？”
初王當然不認爲眼下的神祇虛影很弱，恰恰相反，僅是神祇的一道投影，便能應對他們三王合力出手，直到現在還未真正受過傷，就足以證明祂的實力。
可是，神祇又沒強到能碾壓他們的程度。
這和初王設想中的情況不同。
假如神祇在大周僅能發揮出這等戰力，早在三年前，周天子就該對神祇宣戰了，又怎會對大周失去希望，又怎會選擇開啓火種計劃，爲大周留下最後的火種？
不只是初王，玄王兩人也都有相似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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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樂身旁，周天子低頭看着不遠處的虛影，說道：“你應該知道，降臨的這尊神祇，在天外只能算是一尊小神，僅是個微不足道的卒子。”
安樂輕輕點頭。
他很清楚，神祇從來都不只有一尊。
而神祇間的差距，有時比人與神祇還大。
周天子繼續說道：“真正讓我感到絕望的，是這小神背後的存在。”
他擡頭看向高高的穹宇，目光似乎能穿過這片天幕，看見天外的神祇。
饒是以周天子的堅毅，此時臉上仍浮現出一抹無奈與苦澀：“我曾親身體驗過其中一位神祇的神威，那種力量……甚至超越了我能想象的範疇，彷彿只是祂的一個念頭，大周就會不復存在。”
“正是因爲那次經歷，我才認定大周已經敗了。”
這時，周天子忽然笑了，悲觀、苦澀眨眼間煙消雲散，氣勢節節攀升，氣息越來越強，引動着天地都在爲他震動。
“但現在，既然安道友你已指出了一條生路，也到了我邁出這一步的時候。”
安樂的眼眶突然有些溼潤，視線模糊。
他知道周天子的這一步意味着什麼，更預見了這之後的未來，但他卻無法改變！
轟！
周天子向前踏出，龐大的身形速度卻快到目光難以捕捉，霎時便出現在了神祇虛影身前，一掌落下。
神祇虛影正在初王的殺陣和玄王香王的攻勢下防守得焦頭爛額，完全沒料到周天子的襲擊。
這一掌，轟然落在了虛影之上。
浩瀚的秘力像是海嘯沖刷神祇的光芒，以最狂暴野蠻的姿態涌動。
光影閃爍不已，漸漸黯淡下來。
而數名神官噴出鮮血，氣息衰竭而亡。
周天子面色冷峻，體內十二神藏涌出天河般的秘力，奔涌在全身上下，他收攏手掌，神祇的虛影迅速縮小，如同要將神祇虛影攥在手心！
“你怎麼敢！”
神祇虛影盛怒無比，身爲高高在上的神祇，不過是降臨在這一個劣等的世界，竟然被幾隻螻蟻逼到這種程度！
這對祂來說是奇恥大辱，無法忍受！
越來越多的神官飛速乾癟，變爲乾屍，令神祇的神光重新大振，與周天子的大手對抗。
“鎮！”
突然，周天子胸腔中氣息激盪，吐出聲如洪鐘的高喝！
這聲高喝，彷彿得到了這片天地的呼應，整個大周都與之共鳴，凝聚成一股宏大可怕的氣勢。
在半空中，隱約形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文字，赫然便是“鎮”字！
隨即，毀天滅地的氣勢朝着神祇虛影壓下，哪怕以神祇的神魂，竟然也無法對抗這枚“鎮”字符。
虛影瞪大了雙眼，滿是錯愕和不敢置信。
祂就這樣不斷縮小，直到變成一個小巧繁複的神文，被周天子捏在手心，動彈不得，更無法將意識轉移到其他容器上。
僅是一掌、一握、一喝，方纔還氣焰不可一世的神祇虛影，就這樣被周天子所鎮壓！
玉京城的人們，全都震撼的望着屹立於城市中的皇者。
這便是大周最強者的真實實力！
但很快，周天子手心的神文便發出森然冷笑：“螻蟻，伱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與什麼存在爲敵！”
“相比於那幾位，我已是很仁慈了。”
“現在放開我，向我供奉奇珍異寶，懺悔自己的罪孽，興許還能取得我的原諒。”
周天子面色淡然，輕聲說道：“毀去這枚神文，固然殺不死你，卻也能讓你的本體有所受損。”
“你在外神中本就地位低下，現在又犯下如此大錯，說不定……會被排除出神祇的行列吧？”
神文中，小小的神祇虛影面色微變：“你！”
“你毀了這神文，只會引來更強大的神！”
咔嚓，咔嚓！
聽到碎裂聲，神祇虛影終於有些慌亂：“我們其實還可以商量，沒必要……”
周天子不聞不顧，收緊手心，將神文捏得粉碎。
“不！你不能……”
神祇的聲音戛然而止，自始至終，祂都沒想到周天子竟會如此果斷決絕。
還不等人們心頭的大石落下，一陣清亮玄妙的神音忽而響起。
與方纔那神祇浩大的神音相比，這種音律彷彿更加寬厚無私，有如包容萬物的陽光，令人不自覺心生好感。
但感知敏銳的修士卻能聽出，這神音中帶着極度的冷漠，寬厚與溫暖只是它的僞裝。
衆人朝神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錯愕發現，頌唱神音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場天神大祭原本的主角。
聖女紅映雪。
紅映雪臉上帶着驚愕，彷彿也沒料到這般變故。
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法閉上嘴，停下口中的頌唱。
隨着神音的發出，紅映雪的身體漸漸變得不再受她掌控，她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淡漠、越來越超然。
到最後，紅映雪的神情已像極了大夏神廟中那尊高高在上的神像。
在方纔的混戰中，那尊小神佔據了很多神官的身軀，卻唯獨沒有降臨在紅映雪身上。
那並非是祂不能，而是祂不敢！
這具最完美的容器，獨屬於天元聖母！
看着這一幕，安樂眼角抖了抖，他曾數次阻止天元聖母降臨，但一切都無濟於事，就算嘗試提前殺死紅映雪，也只會觸發她體內的禁制，更早引來天元聖母的注目。
在神音擴散的同時，人們的動作很快停止，他們的肉身一動不動，連眼珠都無法動彈。
人們或是面露驚恐，或是皺起眉頭，又或是停頓在方纔喜悅中，表情都定格在聆聽神音的瞬間。
不只是人們，四周吹拂的微風，向下墜落的碎石，半空涌動的法力……全部都靜止了。
神音盪漾之處，似乎有無數無形的鎖鏈將構成物質的一切粒子鎖在原地。
在一片靜止中，衆人心中卻感到一種本能的大恐怖，似乎有某種毀滅一切的災厄，即將降臨！
可他們卻無法逃離，無法反抗，就連哭喊都做不到。
在這種絕望之中，卻是有兩道氣息一前一後，沖天而起！
安樂眼眸明亮，爆發出如劍芒般的精光，身軀中蘊藏有驚天劍意，隨時即將斬出。
他心中藏着一口劍！
那是安樂在得知神祇的真相後，便蘊藏於胸懷中的劍，在一次次推演中見證大周的敗亡時，這把劍曾經摺斷過，但在重鑄後就變得越發鋒銳，溫養至今。
光憑藉這股劍意，安樂的身軀就斬斷了神音的束縛，從無形的囚籠中掙脫而出。
而另一邊，周天子一步邁出。
轟——
下一刻，從他體內爆發出一股無比磅礴的氣勢，轟然震盪開來。
周天子的腳掌踏在大地上，仰頭望向天空，頓時雄厚浩瀚的力量涌來。
他本就巍峨的肉身再度節節暴漲，氣息瘋狂攀升，引發了天地間的潮汐，推動着他向不可知的境界前進！
周天子口中所說的那一步，正是突破到仙人之上的境界！
那是……屬於神的領域！
周天子的體內一股股威壓向四面八方爆發開來，而讓空間出現短暫的扭曲，隨着爆發的威壓造成的空間波紋而抖動。
緊接着，十二神藏接連顯現，每一處神藏都玄妙非常，雕琢到極盡完美。
它們凝聚在一起，逐漸變化成一個流動的光團。
在光團中，則有一棵道樹漸漸生長出來。
然而，這個過程並不算順利，這株道樹充其量僅是個小樹苗，十分孱弱，一陣微風都能將它颳倒。
就在這時，一道古老蠻荒的意志加持在了周天子身上！
大荒。
在這關頭，祂也催發出最後的力量，來支援安樂等人。
似有清泉流入道樹的根鬚，滋潤它抽出枝條，生出新芽，使它迅速茁壯成長，變成鬱鬱蔥蔥的模樣。
洪亮的道音伴隨道樹的生長響起，得到這一方世界的迴應，細細聆聽這些道音，有一種天地初開鑄就生命的開天闢地之感。
聽到道音的人們，同樣擺脫了神音的束縛，震撼之餘不自覺的擡起頭，便隱約看見了一雙藏在天穹之外的眼眸。
那雙眼睛中，似有億萬星辰流動，星河浩瀚，無數世界盡數收納於其中，不見任何情緒。
隨後，那雙眼睛的主人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下。
對祂而言，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小動作，但在大周的人們看來，天穹霎時變得漆黑，高處似有無形崩碎聲響起，不堪重負，一道手指的影子緩緩靠近。
在這一指之下，整片天空彷彿都要崩塌了！
周天子心中嘆息：“可惜，只差一點點。”
儘管得到了大荒的助力，他距離突破真神境，仍有一線之遙。
但這一線之差，卻有如天塹般隔在了他的面前。
現在的周天子，只能算是半神境，但其實就算他突破了神境，也絕不是這外神的敵手。
周天子望向身邊的道友們，視線在他們臉上停留，似乎要記住他們最後一面，不用言語，初王等人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天塌了，就該由高個頂着。”
初王哈哈大笑：“陛下，我們一起爲大周赴死！”
周天子笑道：“道友們，我們走！”
說罷，他們氣勢勃發，化作流光，向着降臨而來的手指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