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賣身
政事院的接待廳中,三個男人正在面面相覷,氣氛略有些尷尬,在許辰還沒有到來之前,並不熟悉的他們也只能在各自座位相互拱拱手然後假笑着招呼幾聲而已。
張魯和士燮倒是熟悉一點,畢竟這些天兩人相處較近,關係還算不錯。
而馬騰與他們就比較陌生了,雖然各自都是盤踞一方的諸侯,但以往少有來往,尤其是如今這個場面一同相處,更是有些難堪。
來之前,張魯士燮並沒有聽說涼州有要歸附的消息,突然看到馬騰還是很令他們意外,在這意外之餘,他們更多又有種同病相憐的悲痛之感,說到底他們也只是難兄難弟而已。
他們當然可以理解馬騰的決定,畢竟都這個局面了,不服軟也不行,主動做出選擇至少能給自己一個體面。
張魯忍不住幽幽一嘆:“當真是世事難料,誰能想到這天下局勢短短時間便風雲變幻,不僅大漢未能自救續命,便是各路英雄亦未能出頭,反而是最不可能的黃巾異軍突起執天下權柄,你我也只能落得如今下場淪爲許辰魚肉。”
士燮聞言,神色微變,左右看一眼之後未見有人,這才咳嗽一下俯身低語:“張兄慎言,黃巾乃天命所歸,許國相更是聖師之相,玄夏能取大統實爲天下生民之幸,你我投身而來這是這是棄暗投明,是心向大義,這是何等的幸事啊!”
聽到士燮這樣的提醒,沉浸在情緒之中的張魯頓時驚醒過來,後背也冒出細密的汗珠。
這一下,他差點沒給自己來兩巴掌,都已經這個時候還說這些怨言作甚,萬一讓人玄夏的人聽去了,那不是給自己挖坑了?
其實選擇歸附玄夏之後,張魯自然知道以後要謹言慎行,只不過突然得見馬騰,還是勾起了他心中的不甘,以至於鬆懈了心裡繃住的那根弦。
“正是,正是,黃巾與我同出道門,如今能見到玄夏執掌社稷,確係是天大的幸事。”
反應過來的張魯,連忙給自己找補起來,不過他這番話倒也不算是虛假,雖然讓出了漢中做不了土皇帝有些憋屈,但是道門大興的確是張魯也覺得高興的事情。
不管自然道實際上還有幾分道教真義,那名頭上也還是道教,玄夏的勝利,也是道門對儒教在思想學術領域的一次全面勝利,作爲其中一份子的張魯,當然樂見於此。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馬騰也終於是有所反應:“聽聞二位歸附朝廷之後,皆被朝廷委有要職,倒也是值得慶賀之事,只是不知朝廷對我馬騰,又是如何態度。”
馬騰一說話,張魯和士燮都沉默了。
什麼被朝廷委以要職,那只是說的好聽而已,實際上也不過就是朝廷在教會給他們安排了兩個什麼都幹不了的閒置,這和養豬沒什麼區別。
當然,他們知道馬騰這並不是嘲諷他們,只不過是如今已經做出選擇,那總不能說那個男人做法刻薄。
此時的馬騰,也不過就是心中憂慮忐忑纔有此一問,來了之後他才知道許辰是這麼安置歸附之人的,這顯然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自己誠心誠意從涼州跑來北平,可不是來做豬的。
就算是要賣身,那也得賣個好價錢.
只是士燮和張魯,顯然並不看好馬騰的結果,他們嘆息搖頭,隨後說出一句讓馬騰徹底心涼的話來。
“朝廷必定不會薄待馬兄的,許國相特意一同接見你我足以彰顯對馬兄的重視,國相之用意正在讓吾等事先與馬兄通氣,好讓馬兄對將來朝廷安置能夠安心。”
馬騰卻也不傻,立馬就明白這番話要反着聽,但反着一聽,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選在今天一起接見自己和張魯士燮,該真是讓士燮張魯來通氣的,只不過這通氣顯然不是讓馬騰安心的,而是來給馬騰打樣的。
不管你馬騰能不能接受,歸附之後的待遇就是張魯士燮這樣的待遇。
在張魯和士燮的提醒暗示之下,馬騰也讀懂了這個意思,隨後他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不管在涼州如何放狠話,馬騰的腦子始終還是清醒的,馬氏還有沒有蹦躂的可能他還是看的出來的,面對玄夏這樣恐怖的龐然大物,老實配合就是唯一的出路。
只不過,他知道心高氣傲的馬超定然不能接受這種決定,乾脆就自己親自來求見許辰,自己先把事兒辦了,那時候馬超不認也不行了。
知子莫若父,馬騰深知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以馬超的暴烈性情必定要鬧出大事來。
只有這樣先造成既成事實,才能逼迫馬超不得不認命了。
兒子太強了也不太好,馬騰都有些壓不太住,愣是隻能用這種法子,只不過如今朝廷給出的價碼與馬騰心中還是差了太多,這一下就把他給架住了。
現在還有翻臉的餘地嗎,若是沒有的話,那麼那個男人會讓自己討價還價嗎?
在馬騰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就聽到廳外傳來士兵們問候的聲音,隨後就是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傳達而來。
幾人下意識就站了起來,廳中的空氣更是變得緊張。
饒是他們都是盤踞一方的霸主諸侯,此時此刻,竟也產生了一種近乎學生拜見師長的忐忑,甚至於此時對方還沒有真正露面。
這就是純粹的身份帶來的無形壓迫,而今主宰整個玄夏,或者說主宰着華夏大地的那個男人,天然就具備類似帝王一般的權威,更不要說許辰還是堪比創業之君的存在。
這種權威,光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都讓幾人的心跳緊跟着加快,呼吸更不由自主的屏住。
但等到腳步聲真正邁入廳中,一個高大偉岸的男人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幾人卻陡然一鬆。
如同沐浴春風,又如暖意揮灑,隨着許辰面含笑意走來,那種平易近人和隨性放鬆的氣質,莫名就讓人放下了一切緊張和忐忑。
這一瞬間,他們產生了一種錯覺,好似現在不是拜見這片大地的主宰者,而是與好友相會一樣輕鬆愉悅。
“本座不捨離家,是以讓諸位久等了,可不要怪罪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