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碰撞
天明之後,一夜未睡的學生們依然精神亢奮,昨夜一夜都討論不完的話題,被他們帶來更大的舞臺開始辯駁爭論,而這一次不再是男女分隔的討論,而是男女學生彼此一起打擂臺。
這種打擂臺的辯論,並非是男女旗幟鮮明的對立爭吵,雙方立場觀點各有融合,立場各有交叉。
有的男學生思想更加開明,也願意與女學生站在一起。
而有的女學生也傳統保守,反而會站在對立的一方。
不多久,整個學舍就熱鬧起來,他們的各種觀點相互碰撞,爲了捍衛自己的想法,他們可以吵得臉紅脖子粗。
“女子是不是人,既然是人,爲何不能有自主之權利,爲何不能接受教育,爲何不能參加工作,人人平等,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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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學生跳上學校高臺吶喊起來,在她身後就是高高的旗杆,上面懸掛着玄夏的旗幟。
這一動作頓時吸引了所有學生的注意,下面學生有人爲之叫好,但也有人不以爲然。
卻見一男學生也跟着跳上去,也是大聲發表觀點:“如今玄夏男女皆可學習工作,如何就不注重女子權利了?”
下方又是一陣聲音,其他學生們也跟着在下面彼此討論起來。
而那女學生搖了搖頭,平靜道:“雖然律法規定做到了,但是百姓們的思想卻遠遠未及轉變,義務教育結束後,子欲升學父母則喜,女欲升學父母則惡,他們真的重視女子之權利了嗎?”
男學生一時語塞,不得不說這確實是當下現狀。
事實上,雖然自然教的教義足夠先進,但當下民衆的思想普遍都沒有扭轉。
即便是男女義務教育的強制規定,私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暗罵官府管太寬。
而女子想要去工場做工,許多家庭也不願同意,他們仍然覺得女子只需要嫁人就好,並不願意重視女子工作獨立之權利。
這男學生也不得不承認,民衆對女子權利的認知確實還需要足夠遠的道路需要走。
他嘆道:“民衆之思想轉變並非一朝一夕,追求女子之解放,我亦願與你一同吶喊,只是此事何必要牽扯父母大人,我漢人自以孝爲美德,若是父母之命都不遵從,豈不是連基本之人道都沒有了?”
女學生聞言,便是搖頭:“這位同學說的不對,正確的事情我們自當遵從,錯誤的事情,那即便是面對父母大人我們也應該抗爭和糾正纔對,情理大於法理,那是大漢時候的事情了,我玄夏追求人性之解放,難道還要開歷史倒車?”
這時候,又有學生跳上來,雖然也是個男學生,但觀點卻站在這個女學生一邊:“沒錯,父母威權不可取,婚姻嫁娶該由自身決定,這不僅僅是在幫助女性解脫,也是幫天下男性追求自由!”
此言一出,整個學校都轟然響應,多數人都是拼命鼓掌附和,但也有少部分人皺眉不語。
這只是學宮沸騰的一個片刻而已,事實上學生們彼此爭論完全沒有絲毫停歇,諾大的場地彷彿變成了一個辯論場,每個學生都在發揮自己的看法。
遠遠看着這一切的胡萄目瞪口呆,他無法理解學生們怎麼會爲這種問題吵得這麼不可開交。
他只是爲學生們這種太過激烈的氛圍擔心,這局面若是失控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
“校長,咱們真的就不管管嗎?”胡萄擔憂的問起張仲景。
張仲景只是挑了挑眉,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繼續安靜的看着自己的報紙,完全不把學生們的吵鬧當回事,只是淡淡的迴應道:“怎麼管,你能管住學生們的嘴,你能管住他們怎麼想嗎。”
胡萄呃了一聲,無奈道:“那確實不行。”
張仲景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吵唄,先秦諸子共創百家之輝煌,不也是吵出來的,按照國相的說法,這叫真理不辨不明。”
胡萄聞言便也不吭聲了,看到張仲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也只能按捺住心中憂慮。
這時候張仲景放下報紙,看他一眼,又補上一句:“你就放寬心吧,他們就是把天給吵破了,那上頭還有一個聖人在呢,自然教義釋經權就在聖人手裡,有他在,這事吵得再兇也亂不了。” 這時候,胡萄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慢慢也想明白過來了。
是啊,這些事情怎麼解釋,那還不是國相一句話的事,那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張仲景看着下面學生們活躍激昂的模樣,不僅不覺得厭惡和煩躁,反而滿心歡喜,這種思想碰撞交融的畫面,不正是學宮所求的效果。
守舊古板慢慢也就走向了腐朽,唯有求變革新才能不斷涌現生命力。
事實上,玄夏學宮作爲玄夏思想的前沿陣地,只是這場思想衝擊中最爲激烈的地方,當蔡琰的文章隨着報紙傳遍玄夏每一個角落,這直接引起了整個玄夏一場不小的思想震動。
那旗幟鮮明的口號,是對世人習慣的舊秩序的一次猛烈挑戰,這也由此引發了許多人的思考。
玄夏現在最龐大的知識羣體,正是從軍隊出去的大量軍人,他們正是社會當中的中堅力量,一旦他們的觀念受到衝擊和影響,那麼就會直接影響玄夏整體的社會風貌。
不過,這篇文章雖然有些力量,但也只是有些力量而已。
對於廣大玄夏民衆而言,蔡琰是個陌生的名字,這在他們心裡並沒有什麼分量,除非寫這篇文章的人是許辰,那纔是玄夏羣衆眼裡真正的大地震。
蔡琰這一紙文章,給玄夏羣衆帶去了新思,攪動了風雲,但這只是給思想變革起了個頭,僅僅只是如此要實現全民的一次認知重塑,這還不夠。
即便如此,能做到這個地步,這個價值也是巨大的。
但蔡琰並不滿足於如此,玄夏這個地方很奇特,一切都是那麼的蓬勃旺盛,思想的飛揚更是令人雀躍,但她也感覺到廣大百姓實際上沒有跟上自然教的進步腳步。
她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讓大家進步的更快一些。
至少,她不滿足於只是發文吶喊,至少要實質上幫那個可憐少女脫離苦海才行。
一曲琴音終了,喜宴衆人緩緩回過神來,都是長舒一口氣,這悠長的琴音實在是令他們意猶未盡,不論是婉轉的音律還是精妙的琴藝都堪稱完美。
這等絕妙音律,以往都是士人才能聆聽,這些鄉野村夫們如今能得一聞,哪個不是受寵若驚。
尤其是喜宴的男主人更是驚喜:“蔡姑娘這首曲子實在是太美了,我家女兒出嫁能聽得如此妙音,實在是天大的榮幸啊!”
蔡文姬看了一眼這個男人,這正是綁女出嫁的王姓父親。
她微微欠身,道:“此曲爲新娘所創,曲譜可以親手贈送,不知可否允許小女子入內一見?”
王父愣了愣,有些警惕,但想到人家這番心意不是作僞,對方又只是一個弱女子,他的神色還是緩和下來:“要得要得,蔡姑娘自便就是。”
蔡文姬微笑道謝,隨後就進入裡屋閨房,見到牀沿正坐着一個被綁縛起來的美麗新娘。
女子似在發愣,見蔡文姬進來,問道:“那是什麼曲子,好美。”
蔡文姬在一旁坐下,道:“此曲叫做梁祝。”
“梁祝?”女子有些疑惑。
蔡文姬笑道:“你還沒看過這個故事吧,我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