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個臭皮匠
情況果然如張仲景上次一模一樣,氣囊雖然在熱空氣的作用下變得鼓脹,但也僅僅只是鼓脹了,整個熱氣球主體完全沒有任何要起飛的跡象。
這下都不需要張仲景說明,許辰自己都看出問題來。
這可過去好一會兒了,要飛的話早就該飛了,如今這樣顯然不是正常的情況,只能說確實是有什麼問題。
這會兒情況已經明瞭,張仲景自然不再加火,便一下從吊籃翻越出來,而這個時候他已經熱的滿頭大汗了,臉上頭上更是沾滿了灰燼。
只是他對自己的狼狽完全不關心,一出來後,就立刻拉着許辰詢問:“道長可看出什麼端倪?”
許辰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左右繞着熱氣球觀察起來。
如果火源熄滅,氣囊自然也就癟了下去,但十幾米的直徑看起來依然有種龐然大物的壓迫感。
最後跳上了支架上,許辰湊近了一看,又摸了摸氣囊的綢布材質,似乎是醒悟過來了什麼,隨後他就笑着跳下去。
張仲景一看他的臉色,就知許辰已經看出東西來,語氣一下期待起來:“如何?”
許辰笑道:“我想,是氣密性的原因,綢布雖然細密,但畢竟是絲織物,空隙實則比想象的更加的多,不能兜住熱氣,自然就不能產生足夠的浮力。”
張仲景聞言怔了怔,沉思片刻後,擡頭看了一眼氣囊,隨後點點頭,似乎覺得很有道理。
只是這樣的話,他也是難免犯愁,材料的問題,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綢布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材料,如果這也不行,那麼該用什麼呢,難道用皮革嗎?
皮革的氣密性倒是夠,但若縫製成這麼大的氣囊,那重量就要多不知道多少了,更不要說弄皮革可不比弄綢布來的容易。
許辰看他一眼,眼見張仲景神色愁苦難受,便是覺得好笑:“本座倒有一法,仲景不如稍作嘗試。”
張仲景頓時身形一震,轉過頭緊緊盯着許辰,眼睛就差冒出光來:“請道長指點!”
許辰把目光落在氣囊之上:“若是在氣囊外部刷上幾層樹脂,或許可行。”
樹脂……
聽到這個答案,張仲景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便立刻興奮起來,最後更是猛的一擊掌,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和許辰說話。
“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次能行,肯定能行!”
張仲景就這麼嘀咕一句,最後竟是旁若無人的離開校場,似乎完全忘了現場還站着一個許辰。
許辰見狀頓時一陣沉默,張仲景這種精神頭,他也只能感嘆一句,大牛們幹事的專精態度,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這種做一件事就全身心撲入其中的勁頭,其實非常難得,也無怪乎張仲景能在東方的醫學史上取得那麼高的成就。
許辰搖着頭,也是再度回到官署當中。
自己這教主也是不好當啊,如今真是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八瓣使,又要操心自己地盤的治情,又要考慮《自然經》的編纂,還要給一批又一批的泥腿子當老師,就連張仲景都要給自己找事。
也就是許辰正是十六歲生龍活虎的精壯小夥,不然這麼搞早就要被榨乾精力了。
如今的官署,實則也承擔着夜校的職責,一到晚上,自己第一批的高級軍官學員和工匠學員,都會準時來到這裡上課。
因爲缺乏教材和文具的緣故,實則教學的效果只能說是差強人意,許辰一直也只是硬着頭皮在教。
他就等着這批工匠把造紙工藝弄成熟之後,立刻弄出書本和炭筆,然後用印刷術版印教材,至於這教材是什麼,那當然就是摻雜了大量基礎教育內容的《自然經》了。
他算了算時間,造紙工坊想來也快差不多了。
許辰此時只能自己提着毛筆,歪歪扭扭在竹簡上寫字,爲今夜的教學備課。
只是他纔剛剛寫了一會兒,就又有人在親衛的通報下求見,是王當這黃巾渠帥來找他來了。
許辰只能無奈放下筆,嘴裡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基本上每天都是這個狀態,手裡的活兒還沒停,找自己的人就一個接着一個。
王當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依然是以前大大咧咧的性子,一進來左右一看,便盤坐一邊的席上,端起案桌上一個水壺哐哐就是幾口,好一會兒才一抹嘴消停下來,這纔看向了主位上的許辰,然後咧嘴一笑。
“教主,俺已經照您吩咐挑了百十來個機靈的散去周邊郡縣,如此一來,往後周邊有個什麼動靜,咱也能知曉一二。”
“如此甚好,那可有什麼成效?” 許辰聞言便是一笑,此事則是自己特意吩咐王當去辦,弄些眼線在周邊打探消息蒐集情報。
說到底黃巾還是四面皆敵的情況,如果一直做個瞎子那肯定不行。
有了這些眼線,即便不能探知到什麼隱秘的事情,至少大的動靜還是可以及時回報的。
如最關鍵的軍事動靜,這個就瞞不住人,周邊若想動手,事先少不了一番軍事籌備,那眼線就能發揮作用提前給自己預警了。
而王當辦好這事兒,還真就打探到外界一些消息。
“且說那張純遁逃右北平後,便接受田氏招納,如今倒也弄些地方落了腳,至於二者究竟是如何關係,這就不是很清楚了。
另有眼線收集消息,咱們走出涿郡後,那公孫瓚倒是一下起勢,如今合諸縣豪強之力制霸一方,頗有聲勢。
只是……只是咱們當初清掃的涿縣、故安、范陽幾地,又重新被其他地方豪強盤踞,就連分與百姓的財貨,也覆被豪強和公孫瓚取回。”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當又是猛灌一口水,然後重重的一拍案桌,那氣憤和不忍的情緒溢於言表。
“說是取回,那還是美化了公孫瓚他們,實則是他們藉此名頭對百姓行劫掠之事,經此一遭,百姓得來的財貨沒留住不說,原本家產倒是讓他們搶個精光。
那些傢伙身爲朝廷官員,行徑卻與盜匪無異,實在令人不齒,可恨咱們現在無力殺回去,不然定要再還涿郡百姓一個公道!”
許辰聞言,也是一時沉默。
公孫瓚這種行爲,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但真的聽聞時候,他還是覺得有幾分荒謬。
只能說這本身就已經是亂世的前兆了,朝廷中樞對地方缺乏約束,地方上這樣胡作非爲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
倒是王當這個傢伙如今覺悟確實高了,以前劫掠百姓這種事情黃巾也不少幹,現在卻能站在百姓的角度而憤慨。
“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快的壯大自己,以期能夠再度回去涿郡了。”許辰嘆了口氣,對於涿郡百姓,他如今也只能是有心無力。
王當卻也明白,只是無奈搖搖頭,然後繼續說起其他情況:“倒是有一事值得咱們警惕,近來時常有百姓提醒,每近秋收時日,也是北地胡人常有犯邊的時候,我漁陽便是直面北原,獷平更是首當其衝,恐怕要提早做出防備纔好。”
聽聞此事,許辰的神色一下凝重起來,這倒是不容輕視的問題。
雖說不管是東漢末年還是三國時代,中原始終都能把邊地胡人按着頭打,但也只能打打,沒辦法做到犁庭掃穴這種事情,所以邊地從來不少胡人侵擾的事情。
到了如今靈帝一朝,幾乎每年都有史載的犯邊記錄,而且大漢反擊成果也是寥寥。
公孫瓚最初聲名鵲起的開端,就是與鄒靖一起共擊賊人,立下不錯的戰功,這纔開始慢慢發跡。
只不過如今既然是黃巾佔據漁陽幾縣,那麼說不得自己也要面臨這種壓力了。
秋收是大漢農民們收穫的時節,某種程度上也一樣是塞外胡人收穫的時節,糧食永遠是這個時代最爲重要的財富,是任何人都眼饞和爭搶的存在。
沉吟好一會兒之後,許辰這纔看向了王當。
“如今我軍兩個主要的軍事壓力,一是周邊可能在某個不定的時機對我軍進攻的官兵們,另外就是北地胡人之劫掠。
我軍倒是不懼擺開陣勢作戰,只怕敵軍侵擾我軍所治鄉村,而且這種情況必定會發生。
鄉村乃我黃巾根基,爲防止此害,本座意建立一套鄉村聯防機制,地方屯長什長應該時常演練百姓逃跑躲避敵人的反應。
有敵人來時,地方要自行能夠串聯消息,第一時間能攜帶物資往山林撤離,軍事上也要能夠立馬彙集各村預備兵員進行抵抗等待主力支援。
總之就一個原則,不管是誰來了,地方軍屯都要做到反應快,損失少!
具體該怎麼做,你召集軍中軍官開研討會商量個方案來,到時候拿來我這裡,我通過之後再往下推行。”
現在黃巾的事務,許辰也不講求大包大攬,除了完全離不開自己的,他都很願意讓黃巾自己發揮主觀能動性去嘗試解決。
自己把控好方向之後,羣體的智慧只會比自己個人更加優秀,哪怕自己是個後世人也是如此。
正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正是此理也。